第001章 消魂蝕骨
夜晚十一點,A市金沙灘娛樂城。與所有暗黑角落一樣,這裡魚龍混雜而不乏奢淫。
因為高跟鞋的緣故,姑娘們高聳的胸脯甩成晃蕩的水袋,似乎一捏就爆,圓潤而緊繃的屁屁,在幾片布條的包裹下,顛沛流離到性感誘惑。像是要刻意撩撥遐想,她們走向男人時,通常光著肉腿,稍敞衣領,搖曳出一片起伏,然後給你一個潘金蓮式的微笑。
如此活色生香,自然吸引著無數男人們的**眼球。悶騷型的,佯裝喝酒談笑,卻不時地掃兩眼靈肉,恨不能將視線滑入那半遮半掩的溝壑之中。明騷型的,可沒有那麼含蓄,他們通常端著酒杯,微笑著揮手,等姑娘近前,再聞著體香,咬著粉脖,一陣鳥語,而後還要摸上一把,以示淫徒本色。
不過,這些飄零的放浪形骸,多半屬於不入流的角色,小姿小色罷了。其賣弄風騷和尋花問柳的初衷,也簡單到賺點小錢兒和搞些小爽兒。有來頭的,一般隱匿於豪華包廂,輕易不會出現在公眾區域。即便出現在公眾區域,也是在前簇后擁的氣勢下,牛B地來,牛B地去,神秘到令人費解。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娛樂城的老闆同樣神秘了得。據說,他三十上下,外號企鵝,曾經是某軍區特種大隊的一老革。作為高保密性作戰部隊中的一員,他的退伍及落腳都市,也是撲朔迷離而眾說紛紜。
然而,知道他在A市發家歷史的人都清楚:具備死亡覺悟的他,僅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踏平了全市的黑D勢力。至於他的性格,無人能準確評判,就像他昔日的職業一樣,是被隱藏起來的。
與其神秘的身份和性格相比起來,企鵝的外號幾乎路人皆知。而由來,也傳說得大同小義:他是個殘疾人,體形微胖,行走起來像企鵝那般交叉墊步。通常情況下,企鵝一個月來娛樂城一次,在大群的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迎接他的,自然是安靜,在安靜中,邁著企鵝步,自信且和善地微笑。
今天晚上,正是企鵝來娛樂城的時間。前來一睹黑D老大風采的客人,已經自發安靜下來,時不時地看看旋轉門。一些閑下來的服務生,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塊,興奮的神色難以言表。因為他們都知道,企鵝老闆一來,不僅當夜客人的所有酒水是免費的,服務生的新酬也會翻倍。
一陣疾風掃過,旋轉門前一束刺眼的光芒射過來。大廳內所有的眼神不約而同地被吸引過去,很多客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翹首以盼。幾個服務生模樣的人,迅速從各個方向跑向門口,誠惶誠恐地上前接待。
光芒熄滅后,一輛紅色豪車呈現眼前。一黑衣保鏢從豪車前門下來,拉開後門,引出一曼妙麗人。
說曼妙,那是恰如其分:一襲緊身黑衣,將身體包裹得曲線畢露而豐盈窈窕,頎長的雙腿,增一分則嫌粗,減一分則嫌細,再配以一頭飄逸的長發,簡直驚艷絕倫。
說麗人,那是生動貼切:月貌花容之下,眉宇清新脫俗,皮膚細嫩如脂,哪怕看上一眼,都會有一種消魂蝕骨的感覺,可謂人間極品,絕色難求。
未等曼妙麗人邁步,已有兩風流客竊竊私語:
「靠,真是驚世尤物啊!」
「是啊,是啊,這上等貨色,老子還是頭一回遇著!」
「呔,你個不爭氣的,都流口水了!」
「拉倒吧,你都流鼻血了!」
看著這情形,一旁的女服務生扭了下蠻腰,遞上兩片濕巾,忍俊不禁地笑道:「快擦擦吧,完了我告訴二位老闆她是誰。」
「誰啊?她是誰啊?」兩風流客異口同聲地問。
「任小北,大家都叫她任姐,是我們企鵝老闆的女朋友。」
兩風流客頓時泄氣,連口水和鼻血都沒心情擦。
說話間,任小北已經邁腿步入大廳。她抬了手腕,看了下時間,然後蹙眉招來身後黑衣保鏢,吩咐著什麼。一旁的服務生中走出一領班,上前哈腰鞠躬:「任姐,老闆請您在包廂稍等,他隨後就到!」
「知道了,去忙你的吧!」任小北瞟了領班一眼,冷艷地說。
隨後,在領班的帶領下,任小北信步走向電梯,步履輕盈而婀娜。黑衣保鏢則退出大廳,匆匆而去。配合著任小北的腳步,客人中傳出陣陣口哨。
等任小北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口,大廳里的服務生重新忙碌起來,穿行於座位與座位之間的通道。其中有兩個端盤子的年輕人,顯得異常活躍而興奮。他們並肩齊步,談笑風生。
高個子的,長得壯實,雖身著統一制服,但難掩周身帥氣,英武曠達瞭然於神。矮個子的,長得稍胖,一笑兩酒窩,給人以憨厚淳樸之感。
「撲通」一聲,因為聊得酣暢,未顧及左右,矮個子的服務生撞到了正起身的一客人。頃刻間,手中的杯盤散落,一些殘垢飛濺而出,些許灑在了客人的身上。
這個意外狀況,顯然嚇壞了矮個子服務生。只見他慌忙上前一步,邊撲騰著客人身上的殘垢,邊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老闆,我馬上給您擦乾淨,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再看客人,卻是一光頭,滿身彪悍如虎,青筋暴起的脖頸處明顯有一道紋身,因為衣領的遮擋,看不清晰罷了。此刻,他已是滿臉怒色,卻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矮個子服務生撲騰的動作,不知何故。
漸漸地,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矮個子服務生停止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客人,尷尬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別生氣啊——」
道歉似乎起了作用,光頭客收起滿臉憤怒,轉而皮笑肉不笑地拍拍矮個子服務生的後腦勺道:「我不生氣,不生氣,呵呵——」
就這樣,一幕意外眼看著就要平息。
其實,這樣的意外本不算什麼,娛樂場所里稀鬆又平常。略有肚量的客人,通常並不太計較,最多羅嗦上幾句抱怨,或者發一通牢騷。大度的客人根本就不當事兒,反而安慰服務生別在意。
孰料,這天晚上的事情跟肚量毫無關聯。
光頭客剛乾笑了兩聲,便猛地伸出左手,向後扯住矮個子服務生的頭髮,右手一揚,甩出了一記響亮的耳刮子,並附上雷霆怒吼:「你TMD眼瞎了是吧?濕了爺一身,還敢讓爺不生氣?這不明擺著欺負我老實窩囊么?」
周圍的看客一驚,紛紛避席退讓,生怕將自己捲入是非旋渦。突遭這一耳刮子,矮個子服務生更加惶恐,竟然雙膝一軟,便要下跪,嘴裡更是哭嗓著:「我真不是故意的,求爺饒過我,饒過我——」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矮個子服務生雙膝即將著地的剎那,一網球鞋墊過來。一聲怒吼隨即撲來:「丁志,你起來!」
周遭立時騷動,都詫異不已,包括光頭客。定神細視,大家這才發現是高個子服務生,但見他彎腰伸臂,一把扶起丁志,再硬生生地拉拽起來。
丁志抬眼,半邊臉上印著清晰的手指,哽咽道:「勇哥,是我的錯,你別管這件事兒!」
「聽著,丁志,這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而是男人的尊嚴——」高個子服務生正視著丁志的眼睛,凜然之氣逼人心魄,然後斜伸手指,戳著光頭客人的腦袋,厲聲喊,「來,兄弟,把剛才那一耳刮子還給他!」
說實在,這等目無一切的氣場,震懾了當晚的所有客人。大家幾乎不敢相信,一個普通的服務生,居然能發出如此強悍之音,而且跟自己毫無關係。幾乎可以確定:神秘的企鵝老大的金沙灘娛樂城,是一處藏龍卧虎的地方。
然而,光頭客並不這樣認為。想來,他混跡過黑D,也並非等閑之輩,稍稍愣神后,馬上側過頭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用不可置信的語調,訕笑道:「把那一耳刮子還給我?我沒有聽錯吧?兄弟,你還真牛B了,簡直是牛B中的戰鬥B——」
眾人一陣嘩然,或許因為那句黑色幽默。光頭客身後的幾個同伴也哈哈大笑起來,神情充滿著鄙夷與蔑視。有一個歪嘴巴的傢伙,甚至不慎笑掉了一顆金黃色的假牙。
可是這番嘲笑,不但沒有讓高個子服務生退縮,而且像是點燃了某種不可預測的怒火。他慢慢地轉過頭,用傲慢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光頭客臉上的鄙夷,然後撇了下嘴,露出一抹冷笑:「你這個混蛋,給我聽好了,這記耳光必須還,只要有我在!」
周遭又是一陣騷動。有人驚訝於這種傲慢,嘴巴張得能吞下恐龍蛋。光頭客嘴角的訕笑嘎然而止,進而鐵青著臉,顯出又氣又惱的煩躁,本來被衣領遮擋的紋身鑽了出來,分明是一隻張著大口的蛇頭。他身後的同伴預感到了什麼,也齊唰唰地站起來,甚至伸手摸向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