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我們快去找日日
甄爽問完話的那一刻,陶夢竹眼中似有詫異一閃即逝。
她無比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但見甄爽穿著睡衣、抱著枕頭,明顯一副投懷送抱求上/床卻還毫不自知的呆萌模樣,她又開始相信自己那雙不太靠譜的耳朵了。
但她完全沒有做好任何與室友同床的心理準備,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甚至有點懷疑這只是室友和她開的一個玩笑。
陶夢竹不動聲色,將目光移回了電腦屏幕之上,淡淡問道:「我可是個les,你就不怕我把你睡了?」
她只是隨口一試探,甄爽竟是臉色瞬變,抱著枕頭的手臂都勒緊了幾分。
陶夢竹瞬間看似冷靜的緊張了起來。
看著甄爽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陶夢竹忍不住開口調侃了起來:「我開個玩笑,那麼緊張做什麼?現在挺晚了,一會兒天亮了還要早起。」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床,道:「去吧,早點休息。」
甄爽一臉呆愣地點了點頭,剛向里走了兩步,便又默默轉身走回了自己房間。
陶夢竹甚至都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被甄爽這神一樣的轉身給予了一記重擊。
到床邊的室友都被嚇走了,悔得陶夢竹恨不得當場就給自己甩一巴掌,然後對自己大罵一句——媽的智障!
望著室友離去的背影,陶夢竹生無可戀的望向了自己碼更新的文檔,呆愣數秒后,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重嘆了一聲。
不料這一口氣還未嘆完,室友便抱著枕頭從她身後輕手輕腳地走過,默默坐到床上,玩起了手機。
「你幹嗎?」陶夢竹一臉懵逼。
「拿手機定鬧鐘啊。」甄爽說著,甩掉拖鞋,倒床一個橫向打滾,抓著手機滾到了床里側。
陶夢竹前一秒還晦暗如末日的心情,在這一刻瞬間明朗如初。
短時間內經歷心情的大起大落,讓她徹底失去了繼續寫下去的靈感,只一心想關了電腦奔向自己的被窩。
不過,不能太明顯……要矜持,現在不是耍流氓的時刻,千萬不能嚇到室友。
「你那個狗呢?」陶夢竹問。
她記得甄爽有個狗,每天睡覺好像都會抱著,至少她好幾次去叫甄爽起床,都看到那隻狗在甄爽懷裡。
「今天不想抱……」甄爽側身弓起了背,蜷縮著玩起了手機,道:「抱著它,我就想到日日可能在外面挨餓,還沒地方睡覺。」
「你這麼睡佔地面積有點大。」陶夢竹不禁有點小嫌棄。
室友這個睡姿實在有點霸道,直接佔了大半張床。
「先讓我縮一會兒,你什麼時候碼完更新要睡了,把我往裡推推就好。」甄爽說著,手機上傳來了微博提示音。
「還在刷微博呢?」陶夢竹一邊打字一邊問。
「是啊,看看轉發,看看評論,看看有沒有人見到日日。」
看甄爽有氣無力的回應,就知道明顯沒有。
小日天才走丟多久?
當天晚上跑丟的狗,當天晚上就被好心人找到,這種巧合就連寫在小說里都會被人吐槽不現實。
但就算清楚這件事的可能性很小,還是擋不住心裡那一絲期望。
萬一,萬一就是有人碰巧看見了微博,又碰巧看見了小日天,然後聯繫了她呢?
在陶夢竹時斷時續的鍵盤聲中,甄爽緩緩合上了沉重的眼,手機從手中掉落的時候,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依舊是那吧唧嘴巴的聲音,依舊是那奇奇怪怪,讓人聽都聽不清的囈語,這一次,卻不是從耳機那頭傳來,而是在身後右側的床上。
發完更新,是凌晨四點過,陶夢竹翻開微博看了看轉發,便又輕手輕腳關了電腦和燈。
走到了床邊,望著睡姿越來越放肆,佔地面積越來越大,甚至直接睡成了一個「大」字的室友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伸手將她的手輕輕往裡推了一點點,默默爬上了那僅容一人平躺的一方床沿。
陶夢竹不止一次有把室友撲倒在床的衝動,卻無奈此時此刻室友就在身側,動動胳膊都能彼此碰觸,她卻是手足無措了起來。
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耳旁輕緩的呼吸聲越發像是一種撓心的癢。
她輕輕翻了個身,望向甄爽熟睡的側顏,靜靜地看著,竟也不禁微微揚起了嘴角。
忽然,甄爽一個翻身,一胳膊掄上了陶夢竹胸口……
短暫的無語后,陶夢竹默默將室友的手臂輕輕抱在懷裡,發起了呆。
其實,室友並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姑娘,二十多歲了,說話時大大咧咧不顧形象,平日里圖省事,頭髮永遠扎著一根馬尾,而且不會化妝,衣服也搭配的十分隨意,整個人糙得不像話,卻又屢屢讓她挪不開眼。
可以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室友哪裡。
明明每次想為室友找優點的時候,都會連帶著牽出一大堆缺點來,可她偏偏就是情人眼裡出了西施。
從前的她,沒心沒肺,從沒有那麼在乎過哪個人的喜怒哀樂。
現在,卻是無時無刻不關注著室友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甚至就連碰室友一下,都怕室友會瞪著眼慌忙躲避。
是的,她在乎甄爽對她的看法,在乎的快瘋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徹底失去了她。
陶夢竹覺得自己魔障了,魔障到明明不敢,卻又恨不得讓自己擁有的整個世界都圍著甄爽一人轉,日復一日,往複循環,一轉就是一輩子……
而在不久之前,她還是一個深居黑暗之中,拒絕一切光明的自我封閉者。
是室友的到來,為她的生命帶來了一輪太陽,她曾無比抗拒那刺眼的光芒,卻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貪戀那份溫暖,直至如今的徹底淪陷。
她睜著眼,沉思了許久,室友忽然一個翻身,抽回了她抱在懷裡,卻並沒敢抱太緊的手。
這一下,床的空隙是給她留大了不少,但人卻只給她留下了一個背影。
陶夢竹咬了咬嘴皮,輕輕挪著向前靠了一點點,又靠了一點點。
直到近得能再次感受到她的體溫。
她鼓起勇氣,從后往前,伸手將甄爽輕輕抱在了懷裡,再不敢躁進分毫。
從初識到今日,陶夢竹回憶著過去三個多月的點滴,對著一個熟睡的室友,做著一些不會將她驚醒的小動作,然而室友每每翻動一次,她的都會忐忑一次。
直到,凌晨五點過,窗外的第一聲雞鳴與甄爽的鬧鈴幾乎同時默契地叫了起來。
陶夢竹猛地縮回雙手,望向了天花板。
甄爽打著哈欠關掉了鬧鈴,閉眼想要再睡,卻是不到五秒便又猛地翻身坐起。
陶夢竹一臉懵逼地看著甄爽,只見她眼都沒睜開,嘴巴便上下開合了好幾下,嘰嘰咕咕聽不清說了些啥。
「你在夢遊嗎?」陶夢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
「沒有,我在與瞌睡蟲戰鬥。」甄爽說著,大喊了一聲,猛地睜開了前一秒還緊閉的雙眼,道:「走著,我們去找日日!」
陶夢竹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外頭的天還未大亮,兩人快步趕到馬路邊,等了好半天,終於打到了一輛車,火急火燎地向著花鳥市場趕去。
正如於曉秋所說,花鳥市場還沒開門,外面就陸陸續續有人牽著狗趕來交易。
這些人是賣種狗的,並不需要等市場開門,彼此之間就能交易起來。
陶夢竹與甄爽守在外面,在眾多狗販中來回穿行,尋找著小日天的身影。
看到來這裡的狗販越來越多,她們也就越發堅定一件事,如果小日天被狗販抓到了,就算多高的價也要買回來,因為那些狗販根本不會對一隻狗上心。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她們看到了很多又臟又瘦,腿細得跟竹竿一樣的狗,甚至看見有那麼一隻挺好看的成年狗被不停低買高賣,經了好幾個狗販的手,目光迷茫而又驚恐。
只是她們找了很久,天色全亮,花鳥市場的門都開了,還是沒能見到小日天。
當狗販交易完大狗,賣完小狗,一個個散去時,兩人便拿著照片和紙筆,一家一家千叮萬囑著相同的話:「這是我的聯繫電話,拜託了,如果看到我們家的狗,千萬千萬聯繫我,我願意高價買回來!」
折騰了半個早上,終於在各個賣狗的店主面前混了個眼熟,儘管如此,兩人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花鳥市場里遊盪了好一會兒,生怕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又有狗販來送狗。
十點半過,兩人又火急火燎沖向了派出所,厚著臉皮求著看路段監控。
一隻狗走丟了,值班民警本來並不是很樂意讓兩人看監控,但耗不過兩個姑娘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每個轄區街道的電子眼都很多,就算只是調取昨晚遛狗那個小時的監控,尋找起來依然十分吃力。
在值班警察小哥的陪同下,陶夢竹與甄爽兩人瞪大了眼睛,一頭扎進了一堆監控路段的錄像之中,拚命找著小日天的身影。
這一找就是一個半小時,任憑怎麼催怎麼勸都不願意放棄,看個監控比看電影還要認真。
為了這麼一隻狗,午飯都不願去吃,弄得值班小哥都無奈了,一臉「寶寶委屈,寶寶說了也沒人搭理」地坐在一旁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