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趙智用身體擋住了傅小真蜷縮藏身的缺口，兩支駁殼槍打開了保險斜插在他的身後。他的雙手不知道是由於寒冷還是緊張，緊緊地握成拳頭。

他忽然感到有一隻溫暖柔軟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他忙鬆開緊握的拳頭，將那隻小手攥在手掌之中。續而轉身伏下身體，輕聲問道：「怎麼啦？傅小姐？」

傅小真沒說話，黑暗中她的那雙眼睛更加明亮清澈，

趙智拍著她的小手連聲說：「沒事的，別怕，有我在呢。」

「我知道，我不怕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也要當心，要保護好自己啊！」

趙智沒在說什麼，有分寸的握了握滑潤的手，呵呵一笑，輕聲說：「放心吧！有你在我身後，子彈也會繞著我走的。不信你就等著看吧！」

傅小真被他這句話逗的笑出了聲。蘭子剛要側身，想問個究竟。見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便又將身體轉了過去。

汽車在中山門城門洞口停了下來。例行公事的檢查后，便放行了。汽車穿過衛崗，顧華忍不住扭頭看了看他曾經指揮所的所在地，黑暗中，那間房子還在。它在黑暗中顯得那麼孤獨，寒夜中顯得那麼無助。

「顧華兄不會是在睹物思人吧？」山本彷彿是洞穿了顧華此時的心理。

顧華毫不掩飾的說：「是的！如今已物是人非。回想在這裡和你們鏖戰的日日夜夜，真是痛快啊！如果所有守城將領都能像施傑那樣－－－－－－－。不說了，敗了就是敗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顧華兄，你錯了。你知道村內是怎麼評價你們的嗎？你又知不知道他手下的士兵是怎麼議論你們的嗎？村內將軍說：你們是一隻真正有組織，有血性的軍隊。你們的彪悍和頑強足以使其他臨陣畏縮的中國將領無地自容。他私下對我說過，即使這一仗敗在施將軍手上，他也認為是值得的。最起碼可以告訴帝**部，中國不乏軍事能人。完全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無能，怯懦。士兵們都被幾天停滯不前和不斷的減員產生了厭戰情緒，都說他們將會死在這裡。」顧華能聽得出來，山本的話里沒有一句虛言。

說談間，他們又通過了馬群哨卡。見順利地通過兩道關卡，所有人懸著心都放下了。在駕

駛室的顧華都能聽見身後車廂內傳出的說笑聲。燈光照在坑窪不平的路面上，使顧華不得不放慢車速。

前方不遠處隱約出現火堆的光亮，使大家才落下的心，又不由得懸了起來。

汽車再一次穩穩的停在卡哨前，一個日軍少佐氣勢洶洶的走上來。粗魯的要所有人都下車接受檢查。山本對他提出的要求嗤之以鼻，隨手把自己的證件和通行證從窗口遞了出去。

「對不起！我還是要求你們全部下車接受檢查。」這個少佐根本沒把這張由小野簽發的通行證放在眼裡。

山本大怒：「你們是哪個聯隊的？沒見到上面簽有小野旅團長的親筆簽名嗎？」

「請原諒，我們是坂田聯隊的。這道崗是是我們聯隊加設的，我們是在緝捕一名帝國犯下不可饒恕的逃兵，請你們配合我們的檢查。」這個少佐仍然不亢不卑的堅持著。

顧華見事情到了這一步，偷偷的踩下離合器，將檔位掛進了前進檔位中。右腳點踩著油門踏板，用腳下的油門發出急促的低吼向後面的人發出預警。

突然間，原本靜止不動的大卡車，像一匹受了驚嚇的野馬。在車下的人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咆哮著向前方狂奔而去。幾個在前面正有說有笑的日本兵瞬間被捲入車輪，木質的障礙物被輕鬆的撞倒在一邊。車后除了捲起的塵土，還有就是從車上傾瀉如暴雨般的子彈和手榴彈。猝不及防的日軍，頓時倒下了一大片。就在顧華的他們衝過關卡的同時，從兩邊的樹林里也同時衝出四輛滿載日軍的大卡車，緊緊咬在顧華他們的車后。

「嗒－－－－嗒－－－－嗒」雙方都同時在用手中的武器相互對射起來，由於天黑加上道路的顛簸，並沒有給雙方造成傷亡，卻迫使追趕的日軍司機心存忌憚而放慢了追趕的車速。

五輛汽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玩命的飛馳著。馬達聲，槍聲加上爆炸聲喚醒了沉靜的夜，寂靜的山林和熟睡中的李延華他們。李延華才坐起來，這時，負責警戒的盧保跑了過來。

「他們來了，但被鬼子給咬上了。」李延華一骨碌就站了起來。

「跟我來。」幾個人隨著他，進入到一處他白天就選好的一處伏擊點。此處位於兩山之間，山路的拐彎處，是一個打伏擊絕佳的地方。

他們迅速做好準備后，就單等著顧華他們的車通過。當第一輛車疾馳而過後，李延華立刻扣動了機槍的扳機的同時大喊一聲：「扔手榴彈。」

6.7顆手榴彈同時呈弧線狀拋出，落在第二輛車的前面。一連竄的爆炸迫使日軍的車輛不得不停了下來。跳下車的日軍盲目地朝槍響的地方舉槍還擊，並漸漸呈扇狀圍攏上來。

顧華聽到後面的槍聲，立刻停住了車。一下車，他就不由一愣，他所見的和他所聽的槍聲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這是一道天然的隘口，而槍聲卻集中在右邊，左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由一皺眉。立即吩咐李福寶他們；

「快，你們帶上所有的重武器和彈藥，留下一箱手榴彈。迅速去佔領左側的制高點，配合對面的弟兄擋住追來的日軍。趙勇，帶上一箱手榴彈和一些子彈隨我去看看他們去。另外，在湊一些乾糧一起給他們送去。」

張占成小聲對身邊的諸強說：「我隨參座一塊去，我媳婦就暫時交給你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追上了顧華和趙勇。蘭子剛要追出去，被諸強一把拽住。

「嫂子，你就別跟著添亂了，不會有事的。」

蘭子委屈的甩開諸強的手。不滿的對他喊道：「我不是要跟著他去，我是想跟他說，叫他一定要保護好顧長官。」諸強難為情的低下頭，但嘴裡還不依不饒的說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話：「我還以為你是捨不得張排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