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治好他的病
從林夫人摔下石階,赫連宣急急忙忙的趕來,陰妙菡依舊保持剛才的動作,她不傻,林夫人是想將她推下石階,若不是管家提醒,還有就是她對林夫人一直保持警惕,現在摔下石階的就是自己,被救的就是她跟孩子。
想想都覺得后怕,還有赫連宣臨走前,那抹失望夾著凌厲的眼神,讓陰妙菡心一陣寒顫,同時也茫然,見她沒死,他不該是震驚嗎?為什麼是失望呢?
陰妙菡低眸,摸著肚子安慰道:「寶寶,別怕,娘親會保護好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任何人。」
「太子妃,嚇壞了吧,奴婢扶你回房休息。」不知何時,去而返復的阿蘭走了上來。
「阿蘭,她?」不會有事吧?陰妙菡抬眸擔憂的看著院門口
「太子妃,別擔心,人家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患遺千年。」說完,阿蘭就捂住自己的嘴,東看看,西看看,朝陰妙菡吐了吐舌頭。「還好這時候大家都被嚇倒了,不然這話要是傳到夫人耳朵里,我就別想在林府工作了。」
「你喜歡林府?」陰妙菡問道,她就不喜歡這裡。
「不喜歡。」阿蘭搖頭,接著又道:「但是林府的工資高,是在別處工作的雙份工資,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錢能讓英雄折腰,陰妙菡想了想,接著又問道:「阿蘭,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阿蘭有些心虛,撇開目光不敢看陰妙菡。
「你是林婉兒的人,或許該說,你是被她收買了。」發生了這些事,陰妙菡還不懷疑阿蘭,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太子妃。」阿蘭一臉驚訝的看著陰妙菡。
「林婉兒給了你多少錢?」陰妙菡嘴角劃過一絲苦笑,錢真是好東西。
阿蘭愧疚的低著頭,她本性不壞,只是經受不住金錢的you惑,才被林婉兒收買,蒙蔽了心。「太子妃,我錯了。」
錯了,不是所有的認錯都能得到原諒,陰妙菡心裡溢滿苦澀,她跟赫連宣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赫連宣的背叛是真的,她的背叛也是真的。
上次避雨的破廟裡。
「寧姑娘你可算來了。」阿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見來人,頓時鬆了口氣。「快看看我家公子,已經暈過去半個時辰了。」
「怎麼,怕我放你們鴿子?」寧千夏轉頭看向暈厥在輪椅上的歐陽孤,這伙家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晚了半個時辰,他就暈給你看。「不經歷風雨,怎麼可能看到風雨過後絢麗的彩虹,放心他只是暈厥過去,又不是死了,瞧你擔心的樣,他暈倒之前是不是很痛苦,還一心求死。」
「公子暈倒之前是很痛苦,但沒求死。」堂堂西國三皇子,可以死在敵人手中,但絕不輕生。
「是嗎?看來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很多。」寧千夏蹲在地上,歐陽孤的臉色已經變成紫青色,看起來很嚇人,為了測驗他的意志力,故意晚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他若是還活著,她就讓他下半輩子遠離這種痛苦,若是不幸死了,她有心治他,他卻沒命享受,不能怪她。
「寧姑娘,我家公子怎麼樣了。」阿木擔憂的問,他現在不指望寧千夏能治好三皇子的病,只要能讓三皇子醒來他就謝天謝地了。「公子不是一個不能忍痛的人,每次病發的時候他都咬著牙強忍著,可是這次他居然痛得呼天搶地,甚至還痛暈了。」
「有時候痛是好事,痛就證明他有感覺,痛就證明還有希望,連痛都感覺不到,那就該絕望了。」寧千夏站起身,攏了攏衣服,轉過身對著阿木一笑。「找根木棍過來給他咬住。」
阿木撿起一根木棍,遲疑著要不要給歐陽孤咬住。「為什麼是木棍?」
「你也可以把自己的手臂借給他,我可以封住他身上的穴位,卻封不了他的嘴,我可不想治好了他病又變成啞巴。」寧千夏在他身上的大穴位上插滿銀針,最後一根插在他太陽穴上。
歐陽孤悠悠轉醒,視線雖模糊,卻能看清寧千夏,露出溫暖如春的笑容。「千夏姑娘。」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兩個選擇,一是放棄,二是接受,放棄,一個月來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功虧一簣,意味著什麼,你比我還清楚,接受,你就要承受逍魂蝕骨之痛,能挺過你就脫胎換骨,挺不過,你有可能提前去找閻羅王報到,沒時間給你考慮,點頭搖頭,快點決定。」寧千夏將一排一排的銀針擺放在歐陽孤身邊,捻起三根銀針在歐陽孤眼前晃動著。
「千夏姑娘......」
「動手吧,我相信你。」歐陽孤截斷阿木的話,朝寧千夏笑著點了點頭,那模樣是絕對的信任。
「相信我沒用,關鍵在於你自己,每一針扎在你身上都如萬箭穿心般痛。」雖不及血淚蟲毒素髮作那般猛烈,卻也能認他痛得死去活來,血淚蟲的毒蓋世無雙兇猛無比,旁人是不可能體會得到。
「千夏姑娘,不用為我擔心,我可以。」歐陽孤閉上雙眼,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樣子。
唉!病人執著起來也勇敢。
寧千夏向阿木使個眼色,阿木點了點頭,把手中的木棍放到歐陽孤嘴邊,讓他咬著。
「給。」
「這是什麼?」阿木看著寧千夏手中的白布,恍然大悟,接過手之後在歐陽孤額頭上擦拭著。
「兄弟,這是給你塞耳朵用的。」寧千夏見阿木似懂非懂的看著自己。「我怕你禁不住他的慘叫聲,在我全神貫注為他扎針的時候,送我一拳,或是送我一腳,我就冤大了。」
阿木臉色瞬間如黑碳,握緊拳頭,壓抑下心頭的悸動。
寧千夏三針齊發,分別插在足三里、曲泉穴、犢鼻三處穴位上。
「啊。」一聲慘叫劃破天跡,響徹雲霄,慘白的臉上瞬間落滿劇烈的痛苦。
「現在停手還來得及。」寧千夏好心提醒,雖然她不認為他會喊停。
「繼續。」歐陽孤咬著木棍吐詞不清,寧千夏卻能清楚聽見他吐出的兩個字,冷汗隨著發梢滴落,身體雖被寧千夏用銀針禁錮著,卻也止不住的顫抖。
寧千夏快速將銀針插在上巨虛、條口、豐隆、外丘、陽交......
尖銳的叫聲慢慢變得低沉撕啞,銀牙咬陷進木棍里,鮮紅的血順著嘴邊流出,隱忍不了的劇痛,令歐陽孤痛徹心扉。
「公子。」阿木全身發抖,見寧千夏面不改色,彷彿沒聽見三皇子的慘叫聲,無情的銀針一針接著一針的扎在三皇子的向,每扎一針,三皇子就嘶叫一聲,連他這從刀光劍影中走過來的人都受不了三皇子的慘叫,她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咬了咬牙,雙手捂住耳朵,轉過身,不敢看,也不忍心看。
「別管我,繼續。」痛楚遍布全身,豆大的汗珠,凝結在額頭上,悄然落下,汗濕了他的衣襟。
「繼續。」寧千夏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我的銀針很貴,一根也不能多扎。」
「千夏姑娘,公子還要承受多久。」阿木轉過身,看著身上插滿銀針的歐陽孤,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承受這一切。
「二個時辰。」
「什麼?」二個時辰后三皇子還有命嗎?「寧姑娘,有沒有辦法幫公子減輕一點痛苦,只要能讓公子好過點,阿木上刀山,下火海,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莫桑,是不是你妹妹?」寧千夏故意笑著問。
「在下愚昧,不知道寧姑娘想說什麼?」阿木低下頭。
「這樣的話我聽過,莫桑求我救一個人的時候就用過了,什麼上刀山,下火海,你以為你是誰啊?擁有不死之身嗎?兄弟,別輕易許承諾,許下的承諾欠下的債,一輩子也還不清。」寧千夏拍了拍阿木的肩,這伙家有問題,這樣的話都能裝聽不懂,裝傻不是這個裝法,只會弄巧成拙。「實在是忍不住,就出去欣賞風景,減輕他痛苦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你肯定不會去做。」
「請寧姑娘賜教。」阿木抱拳,恭敬的單膝落地,只差沒有彎腰磕頭了。
「再告訴你一遍,有時候痛是好事,痛就證明他有感覺,痛就證明還有希望,連痛都感覺不到,那就該絕望了。」寧千夏看一眼單膝跪在自己眼前的阿木,歐陽孤能有這樣的人跟在他身邊,不容易啊!邁步向破廟外走去。「死人是永遠不會感覺到痛苦的,是讓他脫胎換骨,還是幫他脫離苦海,好好惦量惦量,二個時辰后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還能看見活著的他。」
清風拂過小草,發出沙沙的響聲,寧千夏坐在一棵大樹下,望著在枝頭歡快地鳴唱的小鳥,從腰間掏出手槍,赫連勝死了,小提琴的線索斷了,想要弄清楚始末看來只能去西域國了。
這次寧千夏沒想師哥,想到的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工作親生父母和養父養母,偶爾腦海中也會閃過她老公的面孔。
二個時辰后,寧千夏回到破廟裡。
「好了,可以把他扶起來坐著。」寧千夏拔完最後一根銀針,邊站起身邊對阿木道。
阿木忍著手臂上傳來的痛,抱起奄奄一息的歐陽孤放在輪椅上。「寧姑娘,你確定公子他沒事?」
要不是自己親身體會,他還真不敢相信咬他的人正是三皇子,那力道,那牙勁,三皇子真狠,差點把他的肉咬走了。
「沒事,只要我這一針下去,保證他可以馬上活蹦亂跳。」寧千夏看一眼阿木淡藍色衣袖上隱隱約約滲透出的血,再看一眼被歐陽孤咬成兩截的木棍。「你家公子的牙真好。」
「還要扎。」阿木鐵青著臉,幾乎是吼叫出來的。「這要是再紮下去,三皇子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未來的事誰知道,我又不是先知。」寧千夏沒好氣的白了阿木一眼,這傢伙敢對她的醫術質疑,本來還打算給他一點葯擦擦傷口,消消毒,現在免了。
「公子已經禁不住你的銀針折騰,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阿木的聲音並不高亢,卻隱隱透著一股子殺氣,擋在歐陽孤身前,一副只要你敢再前進一步就對你不客氣的樣子。
「兄弟,你最好選擇袖手旁觀,我寧千夏不出手救人則已,只要一出手絕不半途而廢。」寧千夏抬起頭看著阿木,漾出一抹無害的微笑。「識相的最好閃開,否則你會付出代價的。」
「阿木,讓開。」歐陽孤臉色蒼白,虛弱的聲響起,不細聽根本聽不見。
「公子。」阿木的眉頭緊緊糾結起。
「讓開。」聲音沙啞虛弱,隱隱透著一股子威嚴。
「來來來,我們繼續。」寧千夏見閃到一旁,怒瞪著自己的阿木,朝他露出一抹牲畜無害的笑容,像只黃鼠狼。「唉!人生不如意十之*,我這一針下去,你要是就此撒手人還,做鬼可別來找我。」
氣得阿木咬牙切齒,肝火冒的一發不可收拾。
寧千夏銀針落在歐陽孤人中穴上,本原奄奄一息的歐陽孤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
「公子。」阿木驚呼出聲,張大嘴,活像是吞了個雞蛋似的。
「如何?」寧千夏一手托下額,看著震驚的歐陽孤,估計,他還是第一次病發后能一下子就站起來,以前,就算他挺了過來,也要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
他說他這是病,在她看來,他是被人下毒。
「我。」歐陽孤也被震憾到,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站起身。
「走一步有那麼難嗎?只要邁出第一步,遼闊的天空任你遨遊。」見歐陽孤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寧千夏抿了抿嘴,從出桃源到現在,她救過三個人,歐陽孤敢不給面子,她不介意送他一程。「喂,你別砸我的招牌好不好。」
「寧姑娘,公子他?」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被嚇傻了。
「我已經為他打開一扇窗,接下來只能靠他自己,他的腿絕對是完好無損了,能不能走路取決於你的內心。」寧千夏感覺天空飛過一群烏鴉,她愣愣的看著歐陽孤的背影,硬是笑不出來。「喂,歐陽孤,你不會是連怎樣走路都忘了吧?阿木,教教你家公子,怎麼走路。」
病發后,一般都是躺在床上,這次要他走,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我真的可以嗎?」歐陽孤還是不敢相信。
「廢話。」人都站起來了還懷疑自己可不可以走路,感情這傢伙是讓她死馬當活馬醫,壓根就沒想過她能治好他的病。
窩火,有種被人耍的感覺。
「你繼續在這裡當你的雕像,姑奶奶我不奉陪。」與其和他這樣耗下去,還不如回去陪明天和老白睡覺。
寧千夏剛走出兩步,手腕就被一隻大手扣住,她還以為是阿木,結果轉身映入眼裡的是歐陽孤俊秀的臉。
歐陽孤的身高比師哥和皇甫傲還高,寧千夏只到他胸口,歐陽孤的目光落在寧千夏頭頂,而寧千夏的目光只能落在他胸膛上,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阿木也沒出聲。
「你的臉?」歐陽孤修長的手指,抬起寧千夏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
寧千夏眨了眨雙眼,這傢伙在*嗎?
靠!他搞錯對象了吧。
「怕又被人誤認為我是西國的人,給我的臉易了容不行啊。」寧千夏揮開下巴上的手,退後一步,保持警惕。
「你真不是西國的人?」歐陽孤掩飾著內心的失落,不是因她是哪國的人,而是因她躲開自己。
他的病沒好之前,他沒資格追求她,一直壓抑著對她的情愫,但是現在他的腿好了,他有權力追求她,從湖邊,她救自己那一次起,他就決定今生非她不娶。
「同樣的答案我不想再次重複。」寧千夏轉身欲走。
「寧千夏,別走,跟我回西國。」歐陽孤再次扣住她的手腕,這次讓她走掉,下次見面又不知是何夕。
「跟你回西國?」寧千夏愣直了眼神,吞了吞口水,她去西國做什麼,取草帽嗎?
「寧千夏,跟我回西國,我要娶你為妻,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為妻,絕不納妾。」歐陽孤扳過寧千夏的身子,雙手搭在她肩上,再認真不過的說。
阿木在一旁倒吸口氣,三皇子的生母是西國皇后,若不是他的病,哪輪得到麗妃所生的大皇子當太子。
如今三皇子的腿已經治好,回到西國后,現任太子必定會被廢除,寧千夏的身份未明,只適合金屋藏嬌,束之高閣,也可以看在她治好三皇子的病,勉強可以封為妃,皇后之位是絕對不行。
「不是吧,我治好了你的病,你就要以身相許。」寧千夏頓感一陣昏天暗地,開什麼玩笑,他要是給赫連然帶綠冒子,赫連然不當場劈了她才怪。「老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如果你父母雙亡,真想娶妻,又愁於沒對象,我倒是可以把唯一的徒兒介紹給你。」
「我只要你。」溫和的聲音,認真的語氣。
「我不適合你。」寧千夏打了個寒顫,她可是有夫之婦,皺眉,萬般無奈地看著歐陽孤。她是不是救人救出火了?
「走,現在我們就起程回西國。」歐陽孤拖著寧千夏就朝口門走。
阿木身影一閃,擋住歐陽孤的去路,瞪了寧千夏一眼,紅顏禍水啊!「公子,我們還有要事在身。」
歐陽孤唇邊的笑意消失,雙眼陰騖,厲瞪著阿木,退去已往的溫文儒雅,俊秀的臉異常地駭人。
「三皇兄。」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阿木剎時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珠,七公主來得真是及時,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擔保能不能攔下三皇子。
這聲音寧千夏很熟悉,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深惡痛絕。
「綺兒。」歐陽孤一見到他最疼愛的妹妹,俊秀的臉上又恢復往日雍容的笑容,鬆開寧千夏的手,展開雙臂,風華內斂,沉穏而溫潤的嗓音響起。「綺兒,怎麼不在景王府休息。」
「三皇兄,你,你的......」皇甫綺雙手捂住嘴,驚訝程度可想而知。
自從三皇兄得病後,父皇請遍了名醫,用盡名貴的藥材,可終究沒成功,九皇妹為了三皇兄的腿,自幼學醫,甚至還離開皇宮尋訪名醫,拜他們為師,只想有朝一日可以治好三皇兄的腿。
得知三皇兄的病又犯了,她不顧身子,偷偷跑出景王妃。
「綺兒,三皇兄的病全好了,你也應該釋懷,不用活在內疚中。」歐陽孤大步踏向皇甫綺,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他的病是因她而生的,這十幾年來,她一直活在內疚中,很多人開導她,他的病只是個意外,即使沒有她,他一樣會生病,可是她還是走不出那段陰影。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