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Chapter145 危機
樊歆睡醒是下午三點,慕春寅還在旁邊,見她醒了,他將她扶起來坐著,還替她在腰后墊了個靠枕。
他臉上的線條再不像之前那樣冷冰硬邦,雖仍沒有笑意,但平和了許多。他又端來一碗吃的,仍是葷腥的排骨湯,但湯汁清澈透亮,並不見過多油膩,想來是為了清淡颳去了油脂,而裡面的肉都熬碎了,一看就知燉了好幾個小時。
見樊歆仍是不想進食的模樣,慕春寅道:「我不逼你,你能喝幾口就喝幾口。」
樊歆默了默,端起碗拿勺子喝了兩口。慕春寅似乎覺得兩勺太少,臉上雖沒有笑,但口吻放得輕柔,「你再喝一口。」
樊歆又舀了一口。
可她小勺小勺的喝,根本喝不了多少,慕春寅搶過勺子,舀了一滿勺遞到樊歆嘴邊,擔心她不肯再喝,又不能逼她,憋了半天說出一句話,「再喝一口我就給你買賓利。」
樊歆嘴裡的湯差點嗆住。
慕春寅臉上一本正經,「你不是喜歡那個車嗎?」
樊歆承認,「是喜歡。」可他從前不讓她買,整天把她看得緊緊的,就怕她逃。
想到這樊歆沒再說話,將勺子又拿了回來,安安靜靜把一碗湯都喝完。
夜裡六七點時,慕春寅又端來了一碗湯。只不過口頭語跟中午有了改變,由「喝完買賓利」變成了「一碗一輛。」
樊歆:「……」
她要這麼多車幹嘛?開車展啊!
接下來的幾天,慕春寅的臉再沒繃緊過,而樊歆按時打針吃藥,配合食補,情況穩定了些,只是仍渾身乏力,每天只能躺在床上。
這天她打著點滴,坐在床頭看窗外的風景。
朱紅小軒窗外,廣闊的庭院風景如畫,慕春寅還真如從前所言,不僅將溫泉開闢出來,還在院內挖坑鑿塘,引入活水,栽了一大片睡蓮,這初春三月,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養的,睡蓮居然全開了,滿潭花朵,紅如緋霞,白如純雪。
耳邊忽聽幾聲爽朗大笑,抬頭望去,竟是許久未見的赫祈與周珅,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一個抱著大大的布偶,一個抱著嬌艷的百合,笑顏逐開的塞到樊歆手裡,算是探病禮物。周珅笑道:「妹紙可算回來了!爺的心終於踏實了!」
赫祈亦是笑,拍拍她的肩,「回來了就好,無論怎樣,你還有我們。」
樊歆心裡一暖。或許真正的友誼就是如此,不在乎你志得意滿時他們錦上添花,在乎你傷痕纍纍時他們的一聲安慰。
一旁慕春寅看著兩人陪樊歆打趣,不曾插嘴,只在風大時將窗戶關上。樊歆扭頭看他,眼裡有感激。
兩人在島上陪樊歆聊了好久才離開,臨走時赫祈跟周珅把慕春寅拉到一旁,周珅誇讚道:「春春做得好!女人的愛情可以來源於怦然心動,也可以來源於點滴感動。今天我在她眼裡看到了對你的感動!你加油!用真心撫慰她的傷痕,爭取打動她的芳心!」
赫祈補充:「注意要改掉過去的毛病!管住脾氣,別再動手動腳!」
慕春寅不耐煩,「知道了,你們滾吧。」
那邊男人們商量著如何俘虜女人的心,而這邊房間的女人,在想其他的問題。窗外夕陽將墜,遠方的湖水翻著金色波浪,撞出飛濺的水花,一波波前赴後繼,義無反顧的破碎也到抵達彼岸。
樊歆有些恍惚,如果島嶼是浪花的彼岸,那她的彼岸是哪?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
在島上待了五六天,身體的病痛漸漸好了,心裡卻空落落的,想起某對男女仍會劇烈的痛,但不會再失去理智。
雖然情緒在隨著時間恢復平靜,但未來規劃被打亂了。先前她決定元宵節后就回巴黎,可如今她與溫淺一朝情斷,巴黎那邊的人脈有部分是溫淺的,她不好再接觸。
至於島上,她繼續呆著似乎也不合適,她感激慕春寅救了她,但彼此糾結的關係也讓她感到局促。
可即便這些感情讓她痛苦又迷茫,人生還是要繼續,她不願沉浸在失戀的陰影里消極,她想出去走走,假以時日或許她能淡忘那一段傷,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論是事業還是情感,總之一切都是未知的。
打算好這一切,她決定第二天跟慕春寅說,先好好感謝他,然後心平氣和談談打算。
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第二天她正想著找時機跟慕春寅說,慕春寅卻接了一個人來島。
樊歆站在庭院內,看著一群醫生將沉睡的許雅珍小心翼翼往屋裡抬。慕春寅向她解釋:「既然你在島上休養,那我就把媽接來,你好久沒見她,心裡應該想的很,這些天就陪陪她吧。」
樊歆瞅著床上的許雅珍一時無言。她的確很挂念許雅珍,去年大半年在國外看不到許雅珍,年前回國雖有去療養院看過兩次,但怕慕春寅撞見尷尬,每次都是偷偷見一會就走,其實是對許雅珍是深感愧疚的。
於是,她將舌尖上那句想離島的話壓了下去,繼續住了下來。
此後的日子,她幾乎都在陪許雅珍,醫生說許雅珍的狀況比以前要好,對外界越來越頻繁的有反應,或許是蘇醒的兆頭。樊歆聽了極高興,照顧的愈發殷勤。
當然,不止是她一個人照顧,慕春寅也在。這些天除了重要的公務他會去盛唐,其餘時間都在島上,白天他便跟樊歆把許雅珍用輪椅推出去,讓許雅珍晒晒太陽聞聞花香,夜裡兩人就一起伺候著許雅珍洗澡擦身換衣喂葯,看兩人如此貼心默契,不知情的老護工開起了玩笑,對著床上的許雅珍道:「慕老夫人,你可得快點醒來,看你兒子兒媳多孝順!」
慕春寅聽了沒反駁,轉過臉去,唇角一抹淺淺笑意。
樊歆不想引起誤會,對護士說:「我是她女兒。」
護工愣了會,「慕總不是獨生子嗎?再說你姓樊啊!」說著露出一個「你明明就是害羞不敢承認」的表情……
樊歆重申:「我真不是。」
護士嗤嗤笑,「不是?那你跟慕總是什麼關係?」
樊歆:「……」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兩人具體是什麼關係……養兄妹?家人?竹馬哥?她曾拒絕的追求者?封殺過她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