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顧棋身手好,雖那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但是她還是第一時間避開了。一步躥出去三四米遠,一下子就把她和韓逸春之間的距離拉大了。別說韓逸春原本就是一個紈絝子弟,身手一般般,就算他是健身房常客,他也抓不住顧棋啊。
顧棋頭也不回地朝宴會廳走去。
被一個女演員如此不放在眼中,韓逸春整個人都氣急敗壞了。他語氣不善地大喊:「喂,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謝芮雅的表哥!只要我一句話,謝芮雅現在對你有多好,她以後就能對你有多差!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沒了謝芮雅,你連個p都不是!」
聽到謝芮雅的名字,顧棋停住了腳下的步子,猛然回頭朝韓逸春看去,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韓逸春卻以為顧棋是害怕了,洋洋得意地說:「老子陪你玩玩是看得起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這麼一個噁心透頂的人竟然是謝芮雅的表哥?顧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種人在電視劇中都活不過一集,能送他儘早去見上帝,那就是別人的仁慈了,他竟然是謝芮雅的表哥?顧棋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她真的好想替謝芮雅清理門戶啊!
「我從未聽卿如說起過你。」顧棋面無表情地說。
「什麼卿如?不認識!謝良知道吧,那可是謝芮雅的親弟弟!我和謝良關係最好……」韓逸春繼續洋洋得意地說。
顧棋明白了。誰家沒有一兩個表親呢,這些表親往往不富裕,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正牌的少爺小姐面前當個跟班丫鬟什麼的,這種事情自古有之。但眼前這個跟班似乎當得不合格啊,他竟然連謝芮雅的字是「卿如」都不知道。這說明,他和謝家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麼緊密。
想明白這些,顧棋就心中有數了。她其實從小過得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家裡人對她十分嬌寵,因此還敢女扮男裝跑到大街上去。忍辱負重為家人報仇的那幾年倒是讓她把自己身上的嬌氣壓下去了。但穿越以後,謝芮雅又給顧棋事事打點,顧棋就沒有什麼不順心的。所以,她那些骨子裡的東西便又重新冒了出來。老實說,除了謝芮雅,再除了謝芮雅真正在乎的人比如說謝老爺子,顧棋還真不想受別人的氣。
於是,趁著韓逸春喋喋不休的時候,顧棋摸到了一顆小石子,然後巧施腕勁,這一顆小石子直接砸在了韓逸春的小腿上。
正在那裡用言語威脅顧棋的韓逸春忽然哎呦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有一股麻勁從他的小腿一直躥上大腿,很快整個右腿都動不了了。這可把他嚇壞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得了絕症。躺在地上的韓逸春忍不住哭爹喊娘地叫了起來。
顧棋眉頭一皺,擔心韓逸春這殺豬般的叫聲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到時候就把謝老爺子的壽宴給破壞了。因此,她又摸出一顆小石子,然後隔空點了韓逸春的啞穴。做完這一切以後,顧棋提著裙子跑到保安隊長那裡,說:「花園中有個非常可疑的人。」
這些保安都是完全忠於謝老爺子的,他們對這宅子了的事情知道得非常清楚,自然知道顧棋是大小姐最好的朋友,而謝老爺子對大小姐的這個朋友也相當看重,因此聽了這話,立刻派人去了花園,把所謂的可疑分子抓了起來。
保安們不動用私刑,但是在宴席結束之前,他們可以限制這個人的自由。
顧棋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宴會廳,找了一個角落待著。她的目光長長久久地落在正招待客人的謝芮雅身上。
謝老爺子正在和幾位年紀與他差不多的老人聊天。當然,這些人顧棋一個都不認識。不過,這不妨礙顧棋能看出這些人的身份都不簡單。上位者身上總是會有上位者的味道。顧棋忍不住想起她小時候跟著母親進宮請安,當時她什麼都不懂,卻是記住了宮裡的富麗堂皇。
顧棋給謝老爺子準備的禮物已經在這之前就送了。畢竟是大戶人家,又是比較含蓄的華國人(或者華裔),所以謝家並沒有在宴席上當眾拆禮物的習慣。關係比較親密的往往在之前就送了一份心意更重的禮物。而現在謝老爺子正拿著顧棋手抄的佛經給自己的那些老夥伴們顯擺呢。這也不怪老爺子張揚,然而到了他們這個年紀,能比的除了子孫孝順,也就只有這些可遇不可求的收藏品了。
「保存這麼好的紙質經書,這的確非常難得,在古董中不多見啊!」
「這……書法倒是極好,但怕不是什麼名家之作吧?而且,細細看來,彷彿還是女子的手筆。」
「你就說這字好不好看吧!」
「好倒是極好,但不是名家作品,這價值就不好衡量啊。不過,這經書本身倒是加了一些價值,畢竟寓意很好。」
「算錢多俗氣?我這本可是不賣的,就是給你們開開眼!」謝老爺子把經書往自己的懷中一摟。
「以我看來,這也不該是古董啊!你們看這紙張,看這裝訂,分明就是現代工藝!一群沒眼光的!」
「哈哈,的確是現代工藝。家裡小輩親自寫了送給我的,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的事情。」謝老爺子笑眯眯地說。
「哦?竟是家中小輩寫的?不簡單啊不簡單!老王,你看看這字,和你關門弟子比,孰佳?」
「哈哈,老王是名家啊,說是一字千金並不為過。都說名師出高徒,我家小輩如何能和他關門弟子比。咱不比啊,不比啊!」謝老爺子趕緊把這個話題攔住了,他雖然有心炫耀,也知道貿貿然把顧棋推出來,只怕謝芮雅會不高興,因此都只是點到為止。
謝老爺子又說:「我最近得到高人指點,學了一套拳法,雖然現在才剛剛開始練,不顯什麼功效,但說不定明年這時候,我臉色的皺紋就沒有了!等等,皺紋都沒有了可不好,顯不出我的威儀來了,不如還是頭髮轉黑吧!哈哈哈,到時候羨慕死你們!」
一群人只當謝老爺子在開玩笑,只是不服老而已,因此都忍不住互損了起來。
顧棋耳力好,把謝老爺子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抿著嘴微笑起來。只有這樣的謝老爺子才會教出那樣古靈精怪的謝芮雅來吧?忽然,顧棋的目光一轉,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對面色不愉的夫妻。從這二人的臉型依稀能看得出來,這應該是謝芮雅的父母。
這是顧棋第一次見到謝芮雅的父母。老實說,她對這二位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謝芮雅的父親腳步虛浮無力,一看就是酒色貪杯之徒;謝芮雅的母親年輕時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但也不知道是上了一些年紀了,還是怎麼的,她的臉上又兩道較深的法令紋,看上去就顯得刻薄了。想到謝芮雅總是對自己的父母避而不談,顧棋自然覺得這二位不是好人。
別的不說,老爺子的壽宴,這一對身為兒子兒媳應該提前來祖宅,幫著把宴會組織起來。可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提前來。這宴會是謝丞一手操辦的,而謝芮雅也幫助做了一些輔助性的事情。明明是兒子媳婦,卻像是外人一樣,等到壽宴開始了才出現,這總是不應該的!
說顧棋雙標也好,反正她覺得這二人對謝老爺子並沒有那麼孝順,自然也怨不得謝芮雅對他們沒多少感情。
就在這時,一位侍者走到謝芮雅的母親身邊,對著她耳語了幾句。謝夫人立刻一臉怒容地離開了宴會廳。顧棋想起了那位被保安隊限制了自由的「表哥」,有些明白了。想必那個噁心的「表哥」是謝芮雅母親家的親戚吧……看謝夫人現在如此生氣,她似乎是惹了麻煩了。
直到這時,顧棋才有點擔心起來了。不管謝芮雅和自家父母的關係如何,他們總歸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顧棋教訓了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表哥沒關係,但如果連帶著打了謝夫人的臉,那謝芮雅夾在中間該多為難啊?沒錯,顧棋其實並不擔心自己,但她不想讓謝芮雅為難。
一瞬間,顧棋的心中轉過了無數的想法。
不多時,客人們已經全部進場。謝芮雅四下看了看,目光專門往那種不起眼的角落鑽,很快就找到了顧棋。
當謝芮雅走到顧棋身邊時,她立刻注意到顧棋的臉色非常難看,忍不住問:「怎麼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顧棋搖了搖頭,也不瞞著謝芮雅,只說:「我好像闖禍了……我剛剛在花園裡遇到了一個自稱是你表哥的人……」
聽著顧棋三言兩語把整件事情說完,謝芮雅立刻火冒三丈,當然她這火氣不是沖著顧棋去的,而是沖著韓逸春去的。謝芮雅安慰顧棋說:「你不要擔心,像這種人渣,應該直接沒收他的作案工具。他用嘴巴調戲了你,就應該把他的舌頭割了!他用手攔住你的去路,就應該把他的手砍了!你只不過是點了他的穴,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這已經非常仁慈了,所以都是他該得的!」
「但是,你的母親……」
「她如果為了一個扶不起來的『表哥』責怪我,那也不怪我徹底和她斷絕關係了。」謝芮雅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