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敲詐

曹長江這回來一住，就是好幾天，除了得好吃好喝地供著，還要人陪著到處走走走逛逛，他就跟上級領導視察工作似的，讓曹長城領著，把曹家種花、種水果，甚至蕭黎歌包下的那一片都踏遍了。耽誤了曹長城一個人工不說，連張愛蘭，他也不讓幫忙干點力所能及的活，讓她在家裡歇著。

曹家人極力忍著，想著，他總不能在家呆一輩子，等兩天走了就好了。

這天，曹長江終於不到處遊逛了，大白天的，正是幹活的好時候，他卻讓曹長城留在家裡，說有事情跟他商量。

其他人忙著幹活，也懶得去想他有什麼彎彎繞繞，都上山了，而曹長城急著照管蜜蜂，雖然勉強留了下來，卻忍不住催促：「大哥，你有什麼急事嗎？快說吧，要是一句兩句說不完，我們晚上再說也行吧？」

「就說幾句話，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曹長江語氣不太好：「看來我真是日子呆久了，大家都嫌煩了。」

「你難得回來，大家都很高興得很，沒煩你，有什麼事說吧。」聽曹長江那樣說，曹長城也不便催促得太明顯。

「其實也沒什麼。」曹長江似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就是想跟你說下我那點土地和山林。」

「你家的地和山林，你是說？你想要做什麼嗎？」曹長城心裡驀地一慌，該不會是曹長江要跟他討回去吧？

但怕什麼來什麼，果然，隨即就聽到曹長江說道：「其實我這次回來，除了看媽，還想跟你說下土地的事。長城，本來，我看到你們都種了東西，不想說的，但我現在這情況，不是困難嘛，外面這兩年不怎麼太平，我想回老家種地了。不然，我也不會說什麼，這都給你們用了好些年了，也沒跟你們要點什麼，當然，我們是兄弟，換作別人，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回老家種地？你外面不是更好嗎？沒聽說那有什麼事，大嫂他們也沒一起回來？你一個人回來種嗎？」曹長城除了不解，已經開始想這件事可能產生的巨大影響。

之前曹長江離開時將土地和山林交給曹長城管理、使用，並讓他好好維護，並不是特別想照顧他們，而是因為他知道要是山林沒人管，會被村裡人砍光，要麼做傢具，要賣掉，要麼當柴燒，而土地，要是長期不耕作，就會荒蕪。

讓管著，是為了留條後路，防著在外面發展不好，還可以回來種地，另外，即便發展好了，老了還是想葉落歸根的，到時候回來，還可以土葬，在他們迷信的思想里，覺得火葬是很恐怖和絕望的事。

說起來著也是間互惠互利的事，所以，雙方以前也沒計較，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這些年，哪想到，這次曹長江竟然親自回來索要。

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曹長城也就爽爽快快地舍了，但關鍵是，曹長江家的那片山林，剛好是為了維護原有的木材，種的布福娜和獼猴桃，樹苗長勢不錯，有的已經長了好高，枝椏往樹上攀了，要是移植，怕會有部分樹苗死去，不死的，也會延遲它們的掛果期，造成不小的損耗，另外還得耽誤不少時間，耗費很多人工。而土地，被用來培育樹苗和花苗了，苗木都還小，不能遷移。

「我先回來安排好，他們後面再回來，還是老家呆著好，在那邊始終是外鄉人，被人排斥的。」解釋完這些，曹長江接著假惺惺地說道：「最主要的還是在外面呆了些年頭，想著沒顧上管媽，現在就想留下，能照應一下也好，以後就不用全指靠你們了。」

聽曹長江這樣說，曹長城面露為難，試著問道：「大哥，你是什麼時候要？你也看到了，你家的地，我是可能要晚兩個月才能全部給你騰出來，至於林子，實在難辦，要不我找塊林子跟你換換？你看我後山那片林子怎麼樣？比你那塊還多幾分面積。」

曹長城的腦子也不是那麼簡單，他心裡想的是，別把話講得這麼好聽，你這麼多年都沒管媽的死活，就現在突然良心發現，誰信！肯定有別的企圖？管你什麼意思，我就用這個，應該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我現在人已經回來了，是打算就在家住下，種糧食的，你叫我閑兩個月，我得多慌！得損失多少！那林子，當然是我自己的最好，不要怪我說話直，你看我林子里的木材多好，拿來做什麼都頂用，你那面積是大一點，木材沒我那林子長得好。你這幾年給我砍了好多根樹吧？算了，現在也不計較這些了，你想想辦法，把地方都給我騰一下就成，看在我們兄弟的份上，我也不逼你，給你兩天時間吧。」曹長江一副好說好商量的語氣。

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回土地、山林自己用是假，想敲曹長城一筆才是真的。

原本，他以為曹長城家還是早先的膿包樣，但今年聽同樣在南疆謀活計的譚鐵鍋的兒子說，曹長城家發財了，接連買車，還時常在村裡各種顯擺。並跟他說，曹長城家還拿出幾十萬承包了大片山林。

說者有心，聽話的人更生了貪婪的心思。

曹長江和他老婆劉淑瓊就想著，既然他們種別人家的山林要拿錢，那他家的也該給，他們的胃口還不小，想要敲個十萬、八萬，這樣才不枉他大老遠地跟人借車開回來。

之所以要借車，也不是說他買不起車，而是兩口兒吝嗇慣了，有那麼幾十萬塊錢，都是存在銀行里不能活動的，用他們的口頭語說，叫存的死期。

他這次回來，就打算看看情況再決定開價多少。他那晚忍受房間里的氣味跟張愛蘭「閑聊」，「隨口」問了曹長城一家的底細，除了諸葛亮還有蕭黎歌承包土地的真相等，張愛蘭沒那麼多心眼，對這個兒子完全不設防，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隨後，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四處查看，最主要還是憑藉從張愛蘭那得到的消息，他現在確定時機成熟了，就等著曹長城無計可施任他宰割。

「兩天？」曹長城驚嘆了一聲，見曹長江很肯定地點頭，遲疑地說道：「那我先找他們商量一下，你大概也聽媽說了，現在我們家跟馬家是合夥的，我起碼也該跟他們講一聲，心裡有數。」

此時，曹長城到底有些拿捏不準，不知道曹長江要回來住是真是假，事關重大，他不能隨便答覆。

「那好吧，你先去問問，儘快給我回個信。」曹長江勉強答應一聲，見曹長城離開，便去村裡串門了。

曹長城當即去山上找到曹燕和曹樹林他們，將他們叫到一邊，說起剛剛的情況和自己心理的一些想法。

「我就說他怎麼那麼好心，突然想起回來看奶奶，原來是這心思！說自己要種是假，讓我們給錢才是真的吧！他明明自己這幾天也看過了，種的那些個根本就移不走！而且說把別的地跟他換一下，他還不答應，哪怕是外人，也不至於這麼不通情理吧。這不是安了心敲詐我們嗎！」曹樹林聽曹長城說了曹長江的那番話，立即就炸毛了。

「哥說得有道理！」曹燕當即表示贊同，然後繼續說道：「他要是安心跟我們要土地什麼的回去種的話，為什麼不再回來之前招呼一聲，我們早點給他騰出來不是更好？這次不但要我們立馬騰地方，還就給兩天時間，那根本就不可能來得及，他這明顯就是把我們逼得走投無路，只能任他提條件。」

「可就算是敲詐我們也沒辦法，誰叫那地方是劃分給他家的！」曹長城無可奈何地說道。

「爸，這樣，要不我們給他一、兩萬塊吧，就當跟他承包了，不然要是遷移，我們也會受好些損失，只是經過這次，能看清他也不錯。你別先一開口就說給他多少，先探下他的底，不然他聽你說給兩萬，他肯定會要更多！」曹燕想了想，提出了看法。

「按照我們之前幫黎歌承包的土地那樣折算，給他這麼多也夠意思了，他還賺了，就不知道他會不會滿足？」曹樹林雖然沒有明確說贊同，但這話意，顯示出他是不反對這個方案的，大概也是被曹長江叨擾了這些日子煩了，想拿錢趕緊打發了了事。

聽兒女都這麼說，曹長城再去徵求馬家的意見。馬大山對於憑空的這筆開支，顯得很不樂意，還說了點挖苦曹長城的風涼話，這下，兩家內部都產生了分歧。

而這個時候，曹長江正和譚鉄鍋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個地方說曹長城的壞話。

這次，譚鐵鍋的兒子讓曹長江帶了點東西回來給譚鐵鍋，也就是借著這次機會，兩人勾搭上了，原本他們的交情不怎麼樣，這次因為有曹長城這個共同話題，聊起話來卻格外投機。

譚鐵鍋編造了不少話污衊曹長城一家，說他們經常跟村裡人說曹長江如何如何不孝，根本不管張愛蘭的死活，這個兒子是白養了，在外面死了沒地埋才好。

曹長江本來就是心虛的，聽譚鐵鍋這樣一說，頓時就信了，這下，更是鉄了心要狠狠敲曹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