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糞泳前進

曹長江的話，當真是刁鑽至極，大家都被噎得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見狀，曹長江頗為得意：「看來你們都沒有意見了，既然這樣，就趕緊拿錢吧，給媽收拾收拾，我這就帶她走了。」

聽到這話，曹長城等都不知如何應對，而恰在此時，「砰砰」的敲門聲在外面急劇地響起，曹長城離門近，趁勢幾步走過去，一手拉開木門，看到外面的情況，有點反應不過來：「你們這是？」

因為覺得這敲門聲不太尋常，所以，其他人在曹長城開門前，就已經將目光投了過去，也大致看清了外頭那陣勢，都一頭霧水。

此時，外面站了四個警察打扮的男人，他後面，跟著幾個鄉鄰，靠前的，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人物：譚鐵鍋。

「這個人認識嗎？」為首的警察將一張紙舉到曹長城眼前，手指敲擊著上面列印的一張照片的下端，語氣生硬：「這裡的照片，看清楚！」

「他，他不是蕭……」曹長城很快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正要肯定回答，但隨即看到那張紙排頭大大的「通緝令」三個字，驚呆了，心裡開始權衡起其它，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曹長城的反應，自然被此人看在眼裡，當即說道：「我們是xx公安分局的，這個人你認識對不對？聽說他在這裡化名蕭黎歌，其實他的本名叫肖一格，是個網路詐騙犯，到處騙取女孩的感情和錢財，我們正在四處追查他的下落，所以，你要是知道他的行蹤，千萬不要掩瞞，免得害人害己。」

「這……」曹長城頭腦並不簡單，儘管不知道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但因為跟蕭黎歌相處了這些時間，總覺得似乎不可能，但現在辯白，怕也只有反作用，便猶豫著沒說話。

而此時，因為覺著異常，而且還聽到蕭黎歌的名字，大家都圍了上來，曹燕擠在最前頭，也已經看清了那張紙的內容，上面即便不是蕭黎歌，也絕對是個跟他長得相當相像的人，而下面的內容大抵說了此人的基本信息和罪名，一時之間，她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其他人，看了內容，拿捏不定，面面相覷，卻並沒有說話。

「警察同志，你說的這個騙子以前經常在他們家，還跟他女兒，就是這個女的，談朋友，他們熟得很！」譚鐵鍋見大家都不說話，有包庇蕭黎歌的苗頭，趕緊指著曹燕對為首的警察說道。

警察目光犀利地看著曹燕：「這個人現在在那裡，帶我們去找他！」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他，他亂說的！」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曹燕已經打定主意，雖然現在不確定真相究竟如何，但她絕不會向別人提供蕭黎歌的信息。說話間，她快速轉過頭來，對著家人微微搖頭，示意他們統一口徑。

「警察同志，她騙人，他們全家都認識，我們村裡人都知道的，不信你問他們。」譚鉄鍋見曹燕這反應，自然不肯罷休，急著讓後面跟著的其他村民證實自己的話：「你們都說話呀，你們剛才不都還說得好好的，怎麼這會都不吱聲了。」

就在不久前，來了這四個警察，拿著那張通緝令，挨家挨戶問了一遍，自然包括譚鉄鍋。說起來，這挨近總共就幾家人，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待警察解釋后，譚鐵鍋自告奮勇帶他們來這裡，而其他人，就跟著來看熱鬧。

「我們認識這個人嗎？你們可別瞎說！」曹樹林目光帶著威脅，看向那幾個村民，村民們本來準備應和譚鉄鍋話的，見曹樹林瞪著自己，覺得還是不要惹他為好，便沒吱聲。

但儘管如此，那幾個警察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早已將眾人的微妙反應盡收眼底，確認了譚鐵鍋說的是實話，沖著曹燕大聲說道：「既然你們認識，跟我們走一趟，配合我們調查！」

「這位同志，不要相信他的話，他跟我們家有仇，沒這回事，我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曹長城橫插過去，擋在此人和曹燕之間，急匆匆地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向此人：「同志，抽個煙，我們慢慢說，慢慢說。」

「誰要抽你的煙，拿遠點！」警察凶神惡煞地抬手一揮，將曹長城手裡的煙磕飛，回頭對後面的三人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把曹長城推到一邊，就去抓曹燕，還沒碰到，曹樹林已經閃了過來，護著曹燕，黑著臉看著他們：「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懷疑你妹妹也是同夥，我們要帶回去錄個口供，你們誰要是敢阻攔，我們一起抓了！你們最好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此人生硬地說道。

「你們就隨口給她捏造一個罪名就想隨便抓人嗎！」曹樹林仍舊沒有讓開的意思，他自己進過派出所幾回，不願曹燕這麼純良的女孩去體驗那種感覺，但是，看樣子是躲不過的，只有自告奮勇：「你們想知道什麼問我吧，我跟你們走。我妹妹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需要問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我們首先要問的是她！閃開，不要妨礙我們抓人！」此人的語氣，顯然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

「你們要抓就抓我！」曹樹林擋在那沒動，說話間示意曹燕趕緊逃，但曹燕掃了一眼馬麗花的肚子和張愛蘭，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揚聲對正要開打的兩方說道：「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跟你們去！哥，別擔心，沒事的。」

在她看來，反正自己沒做什麼，他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反而要是動起手了，那邊四個看起來都是好手，自己一家會吃大虧的。

曹樹林應該也意識到了曹燕的顧慮，所以，停下手來，及至四人上前要抓曹燕時，他只是無奈地看著，沒再阻攔。

「我又不是犯人，你們不用抓著我，我自己走！」見四人上前欲對自己動手，曹燕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冷聲說道。她的樣子，跟之前溫婉的形象判若兩人，憑空多出一股強大的氣場，不怒而威。

一時之間，四人被鎮住了，暗自交換了一下眼神，沒再動手：「那走吧！」

曹燕沒再說話，只是深深看了曹樹林一眼，收回目光，在眾人注視下跨出門去，冷眼掃了外面站著的鄉鄰，在譚鐵鍋臉上稍作停留，繼續往前邁步，那氣勢，如同俯瞰眾生的女王。

眾人見狀，趕緊讓開一條道來，連譚鐵鍋也被看得有些發毛，跟著閃到一邊。

說起來，那四個警察算是押著曹燕的，但此時的情形看起來卻像她的跟班一樣，還得負責拿手機給她照亮。

見曹燕走遠，一家人都擔心又難過，曹樹林心情不好，脾氣就更沒克制了，對著那幾個還站在那看熱鬧的人吼道：「還沒看夠嗎！要不要進來慢慢看！」

見曹樹林這樣，大家都有些怯意，沒說話，灰溜溜地走人，譚鐵鍋墊后，覺得這樣走了不夠意思，壯著膽子說了一句：「哼，家裡招了個騙子，沒準你們家賺的錢都是騙來的，看你們以後還怎麼得瑟，等著坐牢吧！」

「五保戶，你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我撕爛你的賤嘴！」曹樹林怒吼一聲，追過去。

「你們都去坐牢！」譚鐵鍋撅著脖子說出這句，見形勢不妙，撒腿就跑，那個方向，正是曹家養來自己吃的豬關的豬圈那邊，光線都是這邊射過去的，很陰暗，跑到那邊，沒留神，一腳踩空，隨即就掉進了糞池裡。

糞池大約兩米深，裡面裝的豬和人的便便，滿滿當當，雖然譚鐵鍋會游泳，但光線不好，加上怕曹樹林趁勢過來揍自己，他手忙腳亂地在裡面折騰了好久，那場面正應了一句歇後語：茅坑裡游泳――奮（糞）泳（勇）前進。

本來氣味就重的糞池，被譚鐵鍋那樣一攪和，頓時臭氣熏天

曹樹林走過去，一味看著譚鉄鍋在那瞎折騰，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倒是曹長城怕出人命，拿了一塊木板過來，準備拉譚鐵鍋。

「別管他，他這樣的禍害，死不了。」曹樹林看出曹長城的意圖，出聲阻止。

曹長城猶豫了一下，恰好看到譚鉄鍋頭頂著一坨衛生紙從糞池裡冒出來，手也抓住了糞池邊砌的石沿，便多少放了心，站在那沒動。等譚鐵鍋徹底爬上岸來，才放心地將木板扔到了地上。

譚鉄鍋胡亂甩了甩身上的污穢，惡狠狠地看了曹樹林和曹長城一眼，一聲不響，掉頭就走，好在，這夜還有那麼一點點淡淡的月光，他看得見路。

「哈哈，笑死我了。」曹樹林看著譚鐵鍋一身濕漉漉地，還散發著惡臭，狼狽離去，忍不住大笑出聲，笑著看向家人，見大家都神色凝重，迅即想到曹燕被帶走的事，心情一下沉到谷底，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臭得扛不住，其他人都沒過來，但這會，金秀芳按捺不住擔心，走過來，焦急地看向曹樹林：「樹林，你妹這一走，我眼皮就一直跳，你跟去看看吧，我怕有什麼事。」儘管她極力壓制著，聲音里還是帶了一點哭腔。

「你這樣，開你妹的車，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他們四個男人，這大晚上的，你妹長得又……還是盯著放心點。」曹長城想說，怕那幾個人看曹燕漂亮起邪心，但忌諱著金秀芳聽到了心裡更驚慌，便沒敢講出來。

但這意思，曹樹林已經領會了，點頭，一邊答應一邊往屋那邊走：「我去拿車鑰匙。」

「鑰匙在我這呢，開車小心點，遇事也別太衝動。」馬麗花等曹樹林過去了，一邊遞車鑰匙給他，一邊囑咐。就剛從曹樹林和譚鐵鍋衝突那會，金秀芳已經跟她說了心裡的打算，她隨即就去將車鑰匙拿了來，只等曹樹林答應。

「嗯。」曹樹林點點頭，接過鑰匙，應了聲，趕緊就點開手機里的手電筒，照著路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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