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時光會說話02
「左總，您說什麼呢！我是喬珊不是程珊……啊呸……我這抽嘴胡謅什麼呢！」喬珊拍拍自己的嘴，急道：「我是程珊不是喬珊！」
男人漆黑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頂，冷厲的氣息隨之而出：「垂死掙扎？瞧你，做賊都虛了吧？」
她緊攥著拳頭，手心出了一把汗。
快臨近五一節，錦陽旅遊旺季也到了。
古韻風味的小吃街上掛滿了中式燈籠，層層疊疊，頗具中國古風色彩。就連他們跟前的糖葫蘆小店門頭也掛上了一串燈籠，上面是用工筆畫繪製的嫦娥飛天，燭火抖動，燈罩上的仙女栩栩如生，飄逸的絲質披帛彷彿在風中掠動。
街上人頭攢動，一高一矮的兩人杵在糖葫蘆小店前。
身材高大的左奕擋住了從燈籠里泄出的光，喬珊半個人都陷在昏暗裡。
她不敢動，不敢說話，腦子迅速轉動搜索緊急方案……
她彷彿被凍住，連扭頭這種簡單姿勢都變得異常困難。
僵持數分鐘后，左奕開口問她：「怎麼？嫌這裡吵不想說？去前面那家米線店邊吃邊說。」
「哦……」因為太過緊張，她兩條腿似乎被觸動麻筋，一步跨出去身子一晃，差點朝另一邊倒去，下意識扯住男人的衣擺穩住。
兩人走進米線店，外面人滿為患，老闆將兩人帶進小包間。
兩人對坐一桌，喬珊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良久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她的身份信息只要不登陸公安系統查詢，完全可以假亂真。
男人沒有說話，手伸進公文包取出一隻精緻的名片盒，在冰冷金屬質感的襯托下，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顯得愈發清晰。
他抽出一張名片，夾在指縫，手腕微動，將形如撲克的名片甩出去，直直落在她跟前。
左奕抬眼看她，眼神如獵食的鷹隼。
「這麼多年你長得只有身高和年齡吧？」他用手指輕輕在太陽穴處一戳，諷刺道：「智商怎麼不見長？」
「……」喬珊掃了眼名片，終於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電話號碼，名片上的電話號碼跟她現在用的以及報給公司的是一個號碼……
百密一疏，沒有最蠢，只有更蠢啊!
「金牌媒婆喬珊在錦陽也算名人，微博粉絲近百萬，雖然沒有照片，但找人順藤摸瓜查一查還是沒問題的。如果你換一個號碼，興許我不會懷疑你。」左奕頓了一下，問她：「說吧，你來我公司，什麼意圖。」
「你贏了！」喬珊深吸一口氣，言簡意賅道：「為了童小梨，我有客戶喜歡她。」
這個回答出乎左奕意料之外，他問：「不是想給你自己做媒？」
喬珊愣了一下，笑得尷尬：「開什麼玩笑！我缺男朋友嗎？」
左奕反問她：「你也有男朋友？」
喬珊道：「什麼語氣？說得好像我不該有男朋友似的。」
左奕眉頭擰了擰，聲音低低地：「你還跟以前一樣。」
這句話倒是直接把兩人間的距離拉進，喬珊也順著他的語氣走，「是啊，一樣，你倒是變化很大。」
喬珊靜默一瞬，正經道：「你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收尾，下周三之前我會辭職，怎麼樣？」
「也好，我的公司不留沒用的人。」左奕看著她說道。
「你就不能說句挽留我的話？」
「為什麼要挽留你？」左奕挑逗似得反問她，「難不成那天在電梯里，是你的初吻？」
喬珊下意識觸了觸嘴唇，烏潤的眼睛里蘊著一絲微怒，她一拍桌子怒道：「你還提！不是說扯平了嗎？」
「要我負責？」左奕又問。
「……有病啊你，我有男朋友好嗎！」喬珊氣極。
她就知道，這人知道她的身份后，會來報復她，果不其然。真是……過分！
他的嗓音依舊淡淡地，「哦，有男朋友還隨便挑逗其它男人。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女人。」
一句「這樣的女人」讓喬珊忍無可忍，她怒道：「夠了啊左奕。」
「行了，今天夠了，回家吧。」左奕難得主動邀請她，「今天順路，我送你。」
喬珊捏著小拳頭氣得牙齒打顫，看著他這幅樣子就夠了，哪裡還會坐他的車？真是白瞎了他這張好臉。
於是自己打車回了家。
*
第二天喬珊就向公司人事部遞交了辭呈。
走的時候一群女同事逐一擁抱她，對她戀戀不捨。喬珊道：「晚上大家有空吧？我請大家吃飯。」
「散夥飯？這是我這輩子最討厭吃的飯，多傷感呀。」童小梨說。
主管陳麗也有點捨不得她離開，嘆聲氣道：「散夥飯一定要吃，不過大家以後都還是朋友，經常見面還是可以的嘛，小喬，以後有新的化妝品，歡迎推薦給我們。」
喬珊做了一個「OK」的手指，「沒問題。」
左奕正好從辦公室出來，路過助理辦公室聽見「散夥飯」，幾步又退回來，站在門口聽了一耳朵。
有員工從電梯出來，看見他貼著助理辦公室的門鬼鬼祟祟。
左奕注意到有人，忙低頭蹙眉看地上，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員工從他身邊走過跟他問了聲好，他摁壓了一下領帶，微微頷首，正經嚴肅地「嗯」了一聲。
……
晚上喬珊和同事約在一家高檔中式餐廳吃飯，一桌數十人全是女孩。
她們所坐的包間沒有門，跟鄰桌之間只放了一面雕花隔斷，但這完全不妨礙一群女人的興緻，她們喝酒一杯接一杯，豪邁非常，瀟洒暢快。
喬珊看得目瞪口呆。
就連平時她覺得乖巧的李姓小姐，這會居然也能輕鬆狂飲一瓶酒。
酒瓶推到她這邊，她根本沒法拒絕，先給肖迦發了條簡訊，然後才無後顧之憂地抱著酒瓶喝了幾口。
小小几口下腹，胃裡似有一隻火球滾過，灼熱從腹部燒到脖頸，蔓延上雙頰。
喝多了酒的某人抱著酒瓶爬上凳子，站在高處開始扯嗓門大罵：「左奕那隻老妖婆，拽，拽什麼拽！長得帥怎麼樣？有錢又怎麼樣，沒有女人要啊哈哈哈哈哈……」
童小梨仰頭看著喬珊，扯著主管劉麗的袖子弱弱道：「劉姐，看來她最近是被總經理折磨的不輕啊……」
劉麗把喬珊從椅子給拽下來，「你喝多了。」
喬珊一把推開劉麗，失去支撐身子幾度搖晃，踉蹌幾步向後跌去，後背撞進一堵有溫度的軟牆裡。
身後的人扶住她的雙肩，從她手裡奪過酒瓶。
醉酒的喬珊兩眼昏花，她想扭過身看看後面的人是誰，可後面的人壓住她的雙肩，不讓她轉身。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喊了聲「左總」。
左奕掃了眼桌上一群女人，「今晚我買單，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拎住喬珊后衣領，將她給拽出包間。
喬珊被人拖著往後倒退，好費勁兒才轉過身。
看見是左奕，攥緊拳頭就想揍，奈何雙手始終提不上勁兒，軟綿綿沒力度。她也不泄氣，學著水牛，拿腦袋去頂左奕的小腹……
嘴裡還發出「哞哞」地怒吼。
於是肖迦從電梯一出來，就看見喬珊跟頭水牛似的正在頂一個男人的小腹。
肖迦衝過去把喬珊拽過來，用寬厚的手掌把她的小腦袋緊壓在自己懷裡，直到懷裡的人安靜了些，他才扭過頭跟男人道歉。
「抱歉，她喝醉了就這樣。」
左奕：「你是誰？」
這個問題倒讓肖迦一愣，朋友？竹馬？鄰家大哥？
「男朋友？」左奕頓了一下又問。
肖迦沒有開口承認，只是悶悶點了個頭。
喬珊那顆小腦袋被壓在男人懷裡，安靜不少，嘴裡依然哼哼著「左奕老妖婆」。左奕莫名覺得心煩。
煩什麼呢？
這姑娘是不是有病？有男朋友還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