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從天而降的厄運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久到木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幾乎要消耗殆盡,對方才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電話接通的瞬間,木蘭從心底里產生了一股立馬把電話掐斷的衝動,但迫於現實的壓力,她還是鼓起勇氣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開了口,不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尖利的語聲打斷:「木蘭?」
正如對方一下就認出了她的聲音,木蘭也毫不困難地就聽出了接電話的是什麼人,即使她們已經有幾乎六年的時間彼此相忘於江湖了。
「戴倩如,我要找傅思行。」聽到戴倩如的聲音,木蘭奇迹般地鎮定了下來。
戴倩如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緊張和戒備:「你找他幹什麼?」
「讓傅思行接電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有什麼話跟我說就行了。」
「他不在嗎?」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非要這樣有意思嗎?」
「那下次再說吧!」
「你到底找他有什麼事?總不會是聊天敘舊吧?」
「與你無關。」木蘭儘力壓制著心中對這個女人的厭惡,冷淡地說。
「呵,你既然能找得到這個電話號碼,想必絕不會只是想敘敘舊那麼簡單吧!我既然可以接這個電話,自然就可以把你的號碼拉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想做什麼?」戴倩如冷笑著說。
木蘭那邊靜默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你們正在研發祛疤痕產品,我有配方。」
「哈哈,好笑,我還真不知道現在國內還有哪家實驗室有比我們蔻思更強的研發力量。」戴倩如不屑地說。
「你還記得我臉上的疤痕吧,已經淡化了一半了,你不信的話可以親自來看一看效果。」
木蘭自信的語氣讓戴倩如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五十萬。」
「哈哈,醜八怪,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啊,這次又是哪家倒霉的公司被你偷了配方拿出來賣啊?」戴倩如一邊諷刺著,一邊在心裡飛快地衡量著木蘭話里的真實性。
說真的,她絲毫不想跟這個叫做木蘭的女人有一絲半點的聯繫,特別是關於傅思行,只要一想到他們有可能見面她就想發瘋,戴倩如知道,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把這個號碼拉黑,然後迅速在傅思行身邊布起一道防護網,讓他們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見面。
可是那個配方……,戴倩如知道傅思行有多重視這個祛疤痕的項目,如果真的能拿到一個有效的配方,那她在傅思行心目中的份量,恐怕會重上不少吧!
正在猶豫不決,對方已經輕輕吐出一句:「給你半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下午兩點之前還沒有答覆,我想泉夢集團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你……」
「你在幹什麼?」戴倩如身後傳來一句冰冷的男聲。
戴倩如嚇得手一抖,耳邊的手機差點砸到地上,忙用雙手接住,下意識地就掛斷了電話。
傅思行走進來把手上的文件往辦公桌上一扔:「誰讓你接我的電話的?」
戴倩如小聲說:「我剛進來等你,你的手機在桌上一直響個不停,所以……」覺察到傅思行冷冷地盯了她一眼,戴倩如打了個冷顫,聲音越發地低了下去,「就,就是個推銷電話而已。」
傅思行坐下來撥了個內線給門外的秘書:「以後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不要讓人隨便進來。」
戴倩如變了臉色:「思行……」
傅思行公事公辦:「找我有什麼事?」
「周六晚上的家宴,爺爺讓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會回去,以後這種事情打個電話給我秘書就可以,沒有必要親自過來。」
戴倩如強忍著怒氣柔聲說:「思行,我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你這樣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好的。」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關係,這個所謂的未婚妻也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自封的而已,現在爺爺身體不好我不想惹他生氣,但這並不代表我就願意任由你們安排我的終身大事,你不要忘了,以我現在的能力,收回你們戴家在蔻思的股份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傅思行算是忍耐到了極致,他真是一句話也不想與她多說,直接打了內線叫秘書進來送客。
戴倩如被木蘭的突然出現點燃的火苗徹底燃燒了起來:「傅思行,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投入巨額資金全力研發祛疤產品為的是什麼,你就這麼忘不了那個水性楊花的醜八怪嗎?」
看著傅思行陡然變色的臉,戴倩如心中升起一絲邪惡的快感:「你也不要忘了,只要我願意,隨時都能讓那個醜八怪死無葬身之地!」
兩道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猛地射到戴倩如身上:「你不是已經做了么?」
戴倩如雙腿一軟:「你,你怎麼知道……」那件事她自以為做得隱秘無比,可是聽他的語氣,似乎已經知道,而且決不能輕饒的樣子,戴倩如害怕得幾乎無法站立。
「砰!」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悶響,模糊又清晰地砸在兩人心頭。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糟了,傅總!」久久不至的秘書突然沖了進來,「有人在我們大廈跳樓,還砸死了一名無辜的路人!」
……
剛剛清醒過來的木蘭揉揉腦袋,一手撐在身後坐了起來,剛才戴倩如掛斷了她的電話,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撥過去,突然聽到身旁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然後一抬頭,就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從天而降,飛快地砸向她的腦袋,再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木蘭伸手摸了摸頭,奇怪,就憑那挾裹著呼呼風聲的巨大黑影這麼一砸下來,她就算不死也非得頭破血流不可啊,怎麼好像一點兒也不疼的?
木蘭定了定身,認真打量了一下身周的環境,不是醫院,也不是蔻思大廈的門口,而是一片看起來還挺眼熟的——荒地?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完全失去彈性的運動服,衣角處有一塊她閉著眼睛都畫得出來形狀的藍色墨跡,軍綠色的解放鞋上沾滿了泥巴,前頭破了一個大洞露出大拇趾,還有扔在身旁地上的一把鋤頭,這一切,分明就是十年前,木蘭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裡,最常見的一個場景啊!
木蘭不可置信地手指頭放進嘴裡用力一咬:「唉喲!」這麼疼,難道不是在做夢?
按了按身下觸感無比真實的土地,木蘭想,也許她真的不是在做夢。那麼也就是說,她倒霉地被那團黑影砸了一下,然後就——重生了?
「哎呀我的媽呀,您怎麼就這麼地倒霉呀!」沒錯,意識到自己重生這個事實的木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哭的正是她的媽媽,陳玉英陳老太太。
這陳老太太確實也是有夠命苦的,生活在養兒防老思想十分嚴重的偏僻農村,偏偏一連五胎,就沒生出一個帶把兒的。
五朵金花除了最小的一個實在沒辦法再交得起罰款,一生下來就送人了之外,養在身邊的包括木蘭在內一共四個,木蘭排行第三。
早年為了躲計生,地也沒好好種,家裡沒一個來錢的營生,鍋碗瓢盆都被來收罰款的砸了個稀巴爛,日子窮得那是叮噹響。
兩個姐姐早早輟學出去打工,日子才稍微好過了些,木蘭自小就會念書,是村裡面第一個考上縣裡的重點中學的,倆姐姐說了,妹妹那是文曲星下凡,砸鍋賣鐵也要把她供出來,往後全家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木蘭也爭氣,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名牌大學,她爹木老漢為了給她湊上大學的學費,在城裡做泥水工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摔斷了腿,硬是不肯去大醫院治,把賠償金省下來給木蘭去讀書,落下個終身殘疾。
木蘭背負著全家人的希望去上了大學,好不容易熬到畢業工作了吧,實習的時候竟鬧出一個泄露公司機密的重大錯誤來,結果上了整個行業的黑名單,連份正式的工作都沒法找。
後來好不容易攢了點錢自己搗騰了點化妝品做個小生意,一家人的日子眼看就要好起來了,突然被人鬧出來說她們家的化妝品含有有害成分塗爛了臉,整個小廠子都填進去還不夠賠的。
陳老太太一急之下得了腦溢血,正躺在醫院裡等著錢救命呢,家裡唯一有希望掙得到錢的女兒木蘭就這麼「吧嘰」一下被從天而降的一團物體給砸死了,你說,這得有多命苦啊!
木蘭哭了一會兒她媽的命苦,又開始哭自己,回憶起來,自己這短暫一生,可都是泡在苦水裡過來的,似乎是中了什麼魔咒一般,每次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命運大神總會把她拉進另一個更為絕望的深淵。
你說死了也就死了吧,還重生個什麼勁呢,這破生活她真的一丁點兒也不想再重來一次。
哭了一場,木蘭抹乾眼淚站了起來,不重生都重生了,還能怎麼樣,接受現實唄!以往這麼多的苦難都熬過來了,這次也一樣,好歹能挺過去的,再怎麼說也有重生這根金手指加持,說不定能比上輩子活出一點精彩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