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抽絲之命
會堂有一瞬間安靜，齊刷刷地看著她，她第一次被如此注視，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含著笑容走上舞台。
會堂上開始嘰嘰喳喳有粉絲講話。
「這就是鬼紅的扮演者？太普通了啊，啊啊啊我的鬼紅，要被毀了。」
「嚶嚶嚶，還我鬼紅，我最愛鬼紅了，我最喜歡她了，她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啊。」
「這人叫什麼啊，新人？演技行不行啊，大大怎麼不跟瑞星說說啊，至少找個有演技的啊，我覺得那個陰珠珠不錯呢，她每次演的角色都是壞女人，鬼紅適合她啊啊啊。」
原著粉的聲音也是很強大的，她站上舞台，聚光燈下，生氣十足，她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氣，便被蕭笑拉到身邊，低下頭說道，「你看，你演的角色爭議最大呢，哈哈，我等著看吐槽你的粉絲如何撿下巴了。」
「呃……」她無奈地看著蕭笑。
接下來主持人便開始問問題，做小遊戲，剪綵帶，壓碎氣球，伴著主題曲，長達兩個小時的發布會開始了。
她抹了把汗，燈光照得她一陣暈眩，更讓她害怕的是居然在樓粱上看到一白面鬼垂著長長的舌頭，滴出鮮血。
她使勁地揉了下眼睛，眼前一空，才發現那是她的錯覺。
渾濁擠到幕後的簾上，呵呵笑道，「剛那白面鬼是我拍死的，大白天的借著這裡的陰氣重，居然喚出頭形來。」
額……剛才居然不是眼花！！！
「為何大白天的會有陰氣？」她不解地問道。
「這裡幾千人不止，定是有太多的短命鬼，你先別走，興許等下會有意外發生，你可趁亂取殘魄。」
意外？幾千人的意外？手心發燙，鬼火也被即將到來的陰氣所感染，不停地燃燒著，燙得她後背發汗。
蕭笑跑過來拉住她，笑道，「來啊，一起看預告啊。」
「好。」她隨著蕭笑站到一旁，身後的巨大熒幕亮了，好聽的插曲從大音箱里飄入耳膜，熒幕上出現兩抹身影，一抹紅一抹白，牽著手，頭靠頭嬉笑著，姐妹情深，那是鬼紅跟鬼魅還年少的時候。
台下的粉絲隨著熒幕里的畫面閃動，不停地尖叫著，聲音震耳欲聾。
蕭笑笑得極其燦爛，楊簡也聚精會神地看著，她卻滿心不安，不停地看向台下密集的人頭。
若是不知，便當不知，但鬼火跳得更厲害，彷彿下一秒就要飛掌而出，濃郁的生氣竟然所剩無幾。
究竟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要眼睜睜看著意外發生而假裝不知嗎？
她扯了扯蕭笑的手，蕭笑看向她，「怎麼了？」她指指肚子，小聲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蕭笑瞪眼，「不能憋著啊？」
她搖頭，蕭笑嘆氣，「那快去快回。」她笑著點頭，便順著后簾下去，古花立即就跟上來，她揮揮手，表示只是去個洗手間，便急沖沖地趕了出去。
渾濁哼道，「這時候跑了，是等著收魄嗎？白天半生不能戴，我會助你的，晚上來也行。」
她沒理渾濁，掐住手心，將渾濁的聲音屏蔽，七拐八拐，總算跑到通電總閘，她呼一口氣，伸手將總閘全副拉下，樓道一黑，她順手抓起地上的滅火器，就黑砸向總閘，噼里啪啦的火花冒起。
手心火苗突跳，渾濁衝破她的屏蔽，吼道，「蕭半離！你在幹什麼！」
話音剛落，她便被一股陰氣撞下樓梯，她下意識地用手圈住頭部，身子被台階撞得發疼，眼冒金星。
渾濁的氣息在她臉上撕裂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跟地府做對？啊？該死的！」
她蜷縮在地板上，沒有吭聲，若是停電了，會堂的發布會就繼續不下去，必然得散了，她也不知她做得對不對。
身子被渾濁拎了起來，回到閣樓。
「你們回來……哇！」浴缸太小，秦瀧被暴怒的渾濁一把扔了出去，接著便將她扔進去，狠狠地壓在浴缸里。
秦瀧見渾濁如此生氣，也不敢造次，乖乖地盤腿坐在地上。
她安靜地坐在浴缸里，悄無聲息，渾濁捏著眉心冷笑，「就你今日這舉動，呵，愚蠢至極！我早說過，人類是這世間最愚蠢的東西！」
枯老的手指著她，「你最是愚蠢！把你身上的傷痕去掉，快點！」
她這才發現，從樓梯上摔下去，身上臉上還有嘴巴手臂全是擦傷，且有些傷痕正在滲血。
她的頭低了又低，鼻息里全是青綠草的清涼味，她伸手抓了一把，慢慢地塞進嘴巴里，眉頭都沒皺一下，與平時不願吃的神情相差地別。
渾濁見狀，冷哼一聲！轉身看著窗外。
秦瀧挪了過來，趴在浴缸邊緣，笑道，「怎麼回事？你做了何事惹得他如此不痛快？」
她靜靜地看著秦瀧，沒應，半秒后，抓了一把草塞他嘴裡，他一個不慎，被塞了滿嘴，皺著眉頭往外吐，「呸呸呸！蕭半離！」
過了一會，身上的傷疤癒合了，她才起身，低聲地朝渾濁說，「對不起，我闖禍了。」
渾濁冷冷地看著她，她肩膀縮了縮，渾濁見狀，冷哼，「罷了，是我多話，若非我告訴你，你也不會如此，回去吧。」
「謝謝。」她跨出浴缸。
返回會堂，會堂里一片漆黑，也十分安靜，鼻息全是電線燒焦的味道，她捂住鼻子，不明所以地左右轉著，半會後，跑到議事廳，便被蕭笑一把拉出，「你剛才去哪裡了？發布會開到一半停電了，大家都跟無頭蒼蠅似的撞來撞去。」
她一抬眼，便看到李緣，楊簡，主持人，還有很多高層人士都在，他們正在商討今日發布會的事情，雖然發布會因臨時停電而中斷，但對於整件事情的發生則必須給媒體一個交代。
李緣說，「幸好總閘壞了，不然就麻煩了。」
公關部道，「是啊，就差一點，差一點整個公司就毀了。」
她低頭問蕭笑怎麼回事，蕭笑湊近她耳邊道，「剛才發布會到一半，突然停電，會場一片混亂，幸好公司的保全有秩序，先是安排人散場，后又盤查電閘之類的，好像是被人砸壞了，不過聽說，不砸壞也會發生短路的，有幾處電線都起火了，這停電停得是時候，不然我們都得燒死在裡頭了。」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這麼嚴重？」
蕭笑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人員都疏散了，那些粉絲都在公司的保鏢護送下安全離開，你看，楊簡身邊的那幾個保鏢也被遣去護送粉絲了。」
李緣讓她跟幾個藝人先回家休息，安神，蕭笑跟楊簡還有通告，也退了議事廳，一行人朝大門口走去，門口聚集了不少的人群，還有沒離開的媒體，剛一出門就被媒體圍上來，話筒擠了上來。
最受矚目的自然是蕭笑跟楊簡，她一新人，順勢就被擠出了大路，楊簡護著蕭笑上了保姆車，幾個助理擋住媒體的問題。
場面不算混亂，還算有秩序。
「那男人生氣很重，於你來說，可是件寶物。」渾濁枯老的嗓音跳動著。
她捏捏手心，突地手心一陣發燙，鬼火衝撞著手心，不停地往外串，一股濃郁的陰氣撲面而來，將她震得往後退。
「怎麼回事？」她剛出聲，便見所有的媒體抗著攝像機，以及圍觀的民眾飛快地朝西南方向跑去。
接著就有人大聲哀嚎著。
「媽呀，好可憐啊，一群人全撞死了。」
「我的老天！」
「快報警啊，報警啊！」
距離公司一千米左右的十字路口的地上，血氣衝天，地上橫著十來條屍體，女的男的疊交在一塊，有些飛出十來米落在草叢裡，三兩泥頭車橫倒在地上，車下壓著四五個人，腿，頭，腦漿四溢，也有落在車輪下的，還在哭嚎，整個十字路口被哭嚎聲佔據，地上穿插著《鬼魅》《蕭笑》《楊簡》字眼的牌子，還有不少的熒光棒落在血海里，還在閃著光，這些人，是剛剛從發布會裡出來的觀眾。
渾濁冷笑，「你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他們該死的還是要死的。」
她渾身一震，眼眸被血色印得發紅，大白天，艷陽遮不住頭頂盤旋的陰氣，黑壓壓地一片，如在進行祭魂般。
「上前，把手心攤開，我在身後助你，你忍著點，這些殘魄死得乾淨，沒怨氣，你取時他們會進你的身體里，有我撐著，不會有事的。」一雙手抵住她的後背將她往前推。
她咬緊牙，攤開手心，鬼火跳起，沒有半生，她看不到有無殘魄，只能憑著感覺，一拉一扯。
下一秒，她渾身一震，無數的黑線衝進她的身體里，啃咬著她的生氣還有她的肉，渾濁的聲音傳來，「撐著，撐著！」
她撐不了，那些殘魄在咬她，還佔據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