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禮物

戚楠就趴在飯廳的餐桌上睡了一晚，等她醒來時，第一次明顯地感受到了歲月流走的痕迹——

她的老人腰僵痛得都快直不起了！

然而她沒有時間好好慰問她的腰，因為她發現，原本被她擺在餐桌上她努力了大半個晚上的成果不見了！

戚楠怒了。

她的小可愛們怎麼會憑空離她而去？

戚楠並沒有意識到她的小可愛在常人眼中，那只是一堆顏色有些獨特造型過於藝術勉強維持著小蛋糕的外形的東東，她自我感覺良好，並深深懷疑有人對她的小可愛們動了不軌的念頭，竊之，藏之！

她怒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正在客廳里看報的容呈身上，毫不猶豫地把他定位為一號嫌疑人。

「這位先生，我想請問你，你今天早上六點到七點十分在哪裡？做了什麼？」名偵探·戚坐到他對面，表情嚴肅地問。

「嫌疑人」容呈從容地掃她一眼，做了一件讓人覺得意外的事，他竟然配合了她！

「我早上六點一刻起床，穿衣洗漱後下樓，期間看到我的貓睡在了飯廳里，於是取了一張薄毯給她蓋上，隨後在客廳里看報，直到我的貓醒了。」

戚楠拒絕把自己代入某個角色中，於是她選擇性地過濾掉了他話里的某些字眼，末了裝作沉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如炬：「所以，從頭到尾，你在這段時間裡都沒有證人？」

容呈把報紙放下，看著她淡淡道：「原本是有的，我的貓特別黏我的床，只是昨晚剛好迷路到了飯廳里。」

名偵探·戚思考了一會兒，隨即站起來，雙手撐在茶几上，上半身探過茶几上空，目視著自己的頭號嫌疑人：「我已經看透了真相，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不要再妄圖狡辯，就是你偷走了我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楊航從門外走進來，手裡兜著一個精緻漂亮的禮品盒。他敏感地感受到了客廳里的奇怪氛圍，頭上頂著碩大的一個問號：「cosplay？」

名偵探·戚看到他，又看到他手裡的禮品盒，思維很快被它帶走了：「誰生日？」

楊航沒有對自己問出的這個意義不大的問題尋根問底，而是朝著戚楠舉了舉手裡的禮品盒：「容先生吩咐讓我做的，給你。」

戚楠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就想動手拆開。

容呈不緊不慢地打斷她：「我勸你不要打開，如果你還想送宋璟一份漂亮的禮物的話。」

戚楠恍然大悟，怪笑了一聲：「裡面是我的小可愛們？」

容呈不語。

戚楠眼睛笑成一條線，她全方位地打量了禮品盒好幾遍，越看越滿意，只覺得只有這麼漂亮的盒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傑作。

她滿意地點點頭。

自我滿足夠了過後，她的餘光掃到沙發上的容呈。想了想，抿抿唇度著小碎步走了過去，碰了碰他的腿嬌嗔道：「謝謝你，叔。」

楊航被她作得不行的樣子驚嚇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不忍直視地轉了個方向，裝作欣賞牆上的壁畫。

容呈沉默地接受了她作怪似的道謝，之後又看著她帶著她包裝精良的小甜點去了02號房，不久，她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她的表情滿足中又帶了幾分遺憾。

「宋璟正要和他的經紀人一起出門，可惜了，不能和他一起去。」戚楠說到這裡又笑起來，「他帶走了我的甜點，說那將會是他美味的早餐！」

容呈一直沉默地聽她說著，等她說完后，叫了楊航去書房。上樓前他提醒她：「你今天不用去劇組？」

戚楠臉上的笑容碎了，她條件反射地看向牆上的掛鐘，然後……無語凝噎。

「……我想袁導會諒解我的。」戚楠自己安慰著，但一想到袁華的黑臉，再多的心理暗示也沒有用。她飛快地跑上樓換衣，又一陣風似的飄出了房間。

今早的第一場戲是她和雲詩詩的對手戲啊！

淚。

等到屋裡已經沒了某個人的身影，容呈這才帶著楊航去了他的書房。

此時的書房與平時大相徑庭，原本整潔的書桌上擺著一張托盤，裡面歪歪扭扭地放著幾枚小蛋糕，姑且叫它小蛋糕吧，事實上，容呈第一次看到它們的時候，被它堅硬的質地驚呆了，楊航甚至稱其「硬得可以直接納入收藏，百年不腐」。

「所以先生是真想收藏它們？」跟隨容呈的時間太長，這位特別助理在工作之餘偶爾也會打趣自己的上司。

容呈掃了他一眼，說：「我不敢對你的早餐這麼無禮。」

「早餐？」楊航突然感受到了只有在戚某人面前才會感受到的無力，他受驚不小，立馬推脫，「……不不，我已經吃過早餐了！」

容呈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把自己的位置讓給自己的助理，以方便他進餐：「你知道的，它們只是飯後小甜點。」

楊航欲哭無淚，深深覺得，自家上司在某人的影響下學壞了。

另一邊，坐在車內的宋璟從經紀人手中拿過禮品盒。

經紀人掃了它一眼,不由稱讚道：「不錯的粉絲，禮物很貼心，包裝也很漂亮，很用心。」

宋璟笑笑，一邊打開一邊說：「據說是她自己做的……說實話，我沒想到她真會做。」

完全打開的包裝露出了裡面的小甜點，別緻小巧，香氣四溢。

經紀人挑眉：「做得還非常不錯。」

宋璟：「……」何止不錯，就和他在石廈酒店裡管家推薦的甜品差不多，或者說，不差分毫。

儘管戚楠拼盡了最大努力，但她還是遲到了，毫無疑問，她被袁華狠狠地「問候」了一通。當她終於從他的泡沫星子下功成身退後，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要求進入拍攝狀態。

昨晚忙了大半宿，可想而知她的狀態有多糟，頂著巨大的壓力，吃了好幾條NG，導演才勉強讓她通過。她累得跟攤軟泥似的。

休息的時候，雲詩詩來到了她的身邊。

「聽姐一聲勸，性|生活和諧的由來在精不在多。」

前輩的一番話森森震精了戚楠，她瞠目結舌：「姐果然是高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雲詩詩拍著她的肩，滿臉欣慰：「你明白就好。」

戚楠：「……」

雲詩詩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她是劇組的女一，比戚楠忙多了，放風的時間更少。

戚楠發現自己今天的親和力爆棚，雲詩詩前腳剛走，蘇煙後腳就湊了上來，這讓累成狗的戚楠想閉目養個神的小願望也落空了。

她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蘇煙像是屏蔽了察言觀色的能力，無視她的黑臉，直接坐到了她旁邊，還玩兒起來自來熟：「戚楠，你和雲姐很熟嗎？」

戚楠可沒忘記自己被她算計一事，所以話里含槍帶棒，沒準備給她留情面：「比起你熟一點，所以我非常高興她能過來和我聊聊，卻十分不樂意聽你在我旁邊聒噪。」

蘇煙聞言泫然欲泣：「你非得這麼針對我嗎？」

「是的。」沒有半點遮掩。

蘇煙一愣。她大概沒想到戚楠對她不留情面到了這個程度，原本準備的說辭完全沒了用場，一時之間有些卡住了。

「知道了就趕緊離開我的視線，你在我面前待久了，說不定我還真忍不住一杯開水潑過來。」說完，戚楠不想再理會她，閉上眼準備小睡一會兒。

然而她的願望再次落空了，她剛閉上眼，就聽到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感覺好像無數只多足動物抱團打群架，這聲音傳入困意正濃的戚楠耳中，她簡直想炸了。

她驀地睜開眼，想用眼神殺死罪魁禍首。

但她沒來得及實施，就被突然壓下來的陰影嚇了個心跳驟停。

陰影製造者宋奕伏著身子，一隻手卡住她的下巴，眼神不善：「丫頭，說好給的電話的呢？」

戚楠還沒從驚嚇中走出來，愣愣地任由他卡著自己的下巴。

受到驚嚇的顯然不止她一人，一旁的蘇煙看到宋奕，原本驚喜的表情在看到他漠視自己直奔戚楠而去時僵住了。四周的人都朝他們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探究並竊竊私語著。

蘇煙覺得難堪極了，傻了一般呆立在一旁。

緩過來的戚楠伸手撥開宋奕的手，語氣也不是很好：「你有病啊？」

宋奕被她氣樂了：「是誰忘記給我打電話的？」

戚楠這下真覺得他有病了，此刻她非常想用手探探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病傻了：「你還真在等我的電話呀？」

宋奕臉都黑了：「不然呢？」

戚楠聞言「噗」地笑出聲：「你傻呀，不會打電話找宋……」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周圍還豎起了一排耳朵，反應極快地將某個影帝的名字模糊了過去，「你不會打電話向他確認一下，非得等我的電話是個什麼毛病？我說宋總，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你是不是對我別有企圖什麼的。」

「那不是因為我……」宋奕急著解釋，解釋到一半突然詞窮了。

「因為什麼？」

宋奕沒說話，直直地看了她半晌，最後整個人如被雷擊般僵在原地。他的表情太過痛苦，痛苦到戚楠以為他看到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人間悲劇。

她覺得莫名，戳了戳他：「喂，你讓開一點行不？」

宋奕僵硬地直起身，轉身，機器人似的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攝影棚。

「搞什麼？」戚楠嘟囔，不管四周的人看她如何如何奇怪，閉上眼繼續自己的閉目養神。

她不知道走出攝影棚的宋奕打了個寒噤，看著虛空表情驚悚。

完了，他好像，大概，似乎……還真挺期待某人的電話的。宋奕生無可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