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分離

宋奕最終還是來了。

戚楠看到他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和他認真談談時間觀問題，他卻反倒先提出了個要求。

他要和她單獨談談。

戚楠忍不住了：「又不是國家機密……」

「你還想不想知道了？」宋奕懶懶地抬眸，只一句話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

好吧，她確實想知道。

因為有求於他，她不得不向他低頭：「好吧，您說說，您想去哪個地方單獨地談談？」

望角荒涼得很，隨便一個地兒都能當成殺人藏屍的好地方，於是就談話場地的選擇這件事上，並不困難。

宋奕往四周以往，指點江山似的挑挑選選，最後選擇了一個連蟲子都不造訪的僻靜地方。

戚楠一看，嘴角一抽，幾度想開口都忍住了，最後只是拉住容呈，一本正經地囑咐：「容容，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你趕緊報警，別單獨找來，我怕有人順手處理一雙。」

宋奕：「……」

容呈沒說話，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當他的目光掠過宋奕的時候，他那張表情缺少的臉上有了些許波動。

戚楠囑咐完，悲壯地一挺腰，沉聲道：「走吧。」

宋奕看了她一眼，率先一步走了。戚楠跟在他身後，然而剛走兩步就被人拉住了手。

拉住她的自然只有容呈，戚楠順勢停下來，疑惑地看回去。

容呈回視著她，他的眼中似沉澱著許多沉甸甸的東西，複雜難懂。

「容容……」

「你真那麼想知道？」他問。

戚楠眸光微動，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反手握了握他的手，道：「你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雖然沒有回答，卻已經回答。

容呈看了她一眼，慢慢放開了她的手。

戚楠沉默地跟上宋奕。

「他似乎對我不怎麼放心啊。」宋奕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戚楠想事情想得太專註，因為他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分了神，腳下踩中一塊滑溜溜的石頭，一個不穩差點摔倒，被背後長了眼睛的宋奕穩穩接住。

她驚魂未定地急急喘息著。

「噗。」宋奕抱著她，不懷好意地笑笑，「投懷送抱？」

戚楠到了嘴邊的感謝再出口時變成了反唇相譏：「你看我像是瞎了眼的樣子嗎？」

宋奕默。

他感覺到她掙扎著從自己的懷裡離開，於是手收緊了沒讓，不僅沒讓，還微低著頭湊近了她的耳邊，頗為曖昧地耳語：「我說丫頭，我有那麼差勁嗎？」

戚楠點頭：「嗯，差勁。」

宋奕的手用了點力：「你還想知道……」

「我開玩笑的，你最好了！」

宋奕這才滿意地笑了。

戚楠有些無語：「……你準備一直抱我抱下去？」

宋奕聞言又跟沒事人似的放開了她。

戚楠掃了他一眼，有點懷疑他的頭頂有坑。她越過他走到他前面，卻不知道落在她後面的宋奕回頭看了一眼容呈的方向。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宋奕勾了勾嘴角。

發現他落後的戚楠不滿地撇了撇嘴：「喂，你還去不去了？」

宋奕若無其事地回過頭，笑笑：「就來。」

接下來兩人順利地到了目的地。

「現在如你所願了，可以說了？」戚楠把戳到自己腰眼的細樹枝拂開，「說吧，你都問到了什麼？」

宋奕笑道：「咱們先聊聊，把氛圍炒熱了再說唄。」

「……」戚楠忍了又忍，咬著后槽牙道，「您想說點什麼？」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宋奕好似漫不經心地問起。

除了你這樣的。

戚楠當然不會這麼回他，她當心他又犯病。她尋思著這宋大少應該是對自己有那麼幾分意思，當然，這不是說她魅力大得征服了這隻行走的丁丁，而是她的幾次拒絕勾起了這位閑得長長毛的小公子的好勝心。

然而她又不能滿足了他的這份好勝心。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於是她軟言道：「宋總，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的問題，要說喜歡的，影帝宋璟是我喜歡了很久的，但喜歡又抵什麼用，他又不可能是我的，咱們還是不談提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行不？」

宋奕默了片刻，又問：「容呈呢？」

「啊？」

「喜歡他那樣的嗎？」

「喜歡啊，我們在交往呢，不喜歡還談什麼交往？」

宋奕瞳孔緊縮：「交往？」

戚楠坦言：「沒錯。」

宋奕再次沉默了，這一次他沉默的時間格外長。

「宋總？」

沒有回聲。

「宋奕？」

依然沒有回聲。

「宋……」

「蘇震。」宋奕突然出聲說道，「蘇煙的父親叫這個名字，知道了吧？知道了就趕緊走吧，別在這裡礙著我的眼了。」

他的態度突然變得有些奇怪，然而戚楠卻沒有注意到，因為她全然被某個名字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她恍恍惚惚地站著，直到宋奕的聲音響起。

「你還不走？」

「……哦。」

她應聲像個提線木偶似的僵硬地走了，宋奕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

——雖然早猜測過她和容呈的關係，但從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時候，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容呈遠遠地看到戚楠朝他走來，她的身後沒有其他人跟著，和她同去的宋奕不知道去了哪兒，他來不及多想，就看到她朝他招手。

「容容，你過來，咱們去找雲姐了！」

隔得有些遠，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的聲音聽來，她的心情應該不錯。

大概不錯，他不確定地想。

他的不確定來自他對她的了解，他知道，他的女孩是個習慣了偽裝的女孩。

他這麼想著，腳下朝她走去。待離得近了，他看清了她臉上的表情，發現確實沒有異樣。

「問清了？」他問道。

「嗯。」戚楠笑笑，「都問清了。」

容呈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猶豫間，他聽到她又接著說道：

「就是我猜的那樣。」

容呈抬眸看她。

戚楠失笑：「別這麼看我，容容。我都說了，我只是想知道，僅此而已……走吧，我們去叫雲姐，這麼長時間了，別說一個吻，就連戰一場也該收拾好戰場了，當然，要是咱袁導天賦異稟另說。」

容呈：「……」

事實證明，雲詩詩與袁華的遠比戚楠有節操得多，兩人並沒有玷污這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的意思，戚楠去叫他們的時候，他們只是在純潔地聊著天，不過鑒於上一次看到他們的時候，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所以戚楠看他們的目光始終有點奇怪。

被她打量的次數多了，雲詩詩想不發現都難。

「你老看我做什麼？」

「不能看嗎？」戚楠眨眼滿臉無辜，「我這是打量偶像的目光呀。」

雲詩詩：「……」她什麼時候搖身一變成她的偶像了？

她不敢再深問下去，總覺得那會將話題引向一個奇怪的方向。

正等著她接話的戚楠卻等來了她的沉默，頗為寂寞地咂咂舌。在確定雲詩詩不會給自己任何回應后，她只好轉而去騷擾容呈了。

戚楠的假期只有兩天，在把最後的時光花費在望角之後，她的假期也快走到盡頭了。綠島離明島很近，這讓她可以選擇乘明早的游輪迴去，她也確實是這麼選擇的。

呆在綠島的最後一個晚上，戚楠趴在容呈的腿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問他：「容容，你剛才和誰通話來著？」

就在不久之前，她看到容呈接了一通電話，實際上她並沒有霸佔他人所有私人空間的癖好，她只是不習慣靜著，喜歡有事沒事找點話題聊著。

容呈也沒有瞞著她的意思：「楊航打電話來確認我的行程。」

「他要和我們一起走？」

「嗯，我不回石廈了，明天直接去機場。」

戚楠玩手機的手一頓，過了一會兒，她索性扔了手機，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唉，我就不該選擇當演員。」

容呈不說話，他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她熱愛演戲，這是他早就知道了的事。

「我過幾天就回來，明島西區的開發案還是需要跟進。」

戚楠笑了：「別說得我好像離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似的！」說完，又瞪眼問，「幾天？」

容呈：「……」

——她表現得確實太依賴他了，不知是好還是壞。

離開綠島在游輪上，閑不住的戚楠和楊航說起了從雲詩詩那裡聽來的趣事，再次說起求婚丟了戒指的蠢事，戚楠還是忍不住想笑。

「……哈哈，那個男人簡直蠢到家了，居然真的丟了戒指！」

作為傾聽者，楊航全程表現得十分沉默。

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臉上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