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敲定

「你一定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電話結束很久后，戚楠還有點回不了神，此時的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傾聽者，以緩解她內心的震驚。

容呈滿足了她的這個需求，於是當她把她的震驚表達出來后，得到了他的配合，就和以往每次的談話一樣。

「發生了什麼？」

戚楠還宛如身在夢中，有種被餡餅砸中的驚喜，以及被餡餅突然砸中的茫然：「趙導給我打電話了，談了《陪伴》的角色問題。」

容呈的臉上帶了點恰到好處的驚訝：「哦？」

戚楠卻不太相信他像他表現出的那樣不知情，或者說，她還是有點質疑天降餡餅的幾率。這幾日她的新劇走紅，連帶著她的身價倍增，但就這點程度，應該還不至於打動眼高於頂的趙錫趙大導演。

相比起自己的原因，她更覺得是有人暗箱操作了這件事，而如果真有人背著她做了這件事，那麼這個人必然是——

「你別裝傻，說吧，是不是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毫無疑問，必然是容呈。

「我能做什麼？」容呈卻否認了，「你以為我做了什麼？」

「比如『請求』趙導把角色讓給我？」

仗勢欺人的嘴臉太難看，戚楠拒絕使用更露骨的用詞。

容呈抬眸看她，眼中滿是無遮無掩的坦然：「你覺得我這麼做了？」

事實上，他確實做了一些小動作，他讓楊航把劇本送到了趙錫的公司，但僅此而已了，暗箱操作什麼的他一點沒沾。就像戚楠想讓自己重視的演藝道路不沾污點一樣，他也盡量在保全她夢想的乾淨。

「我可以說我很懷疑你嗎？」戚楠說完這句話，見容呈眼神不善，趕緊補救。她比劃著小拇指，「其實就指甲蓋那麼點兒懷疑……好吧，我相信你了。」

這話說得有點口不對心。她潛意識裡還是認為容呈為她做了什麼的。

儘管這餡餅怎麼掉下來的已經變得不可證了，但它卻是結結實實地砸中了戚楠，這一點沒有爭論。疑惑歸疑惑，她卻不能把到手的餡餅推出去。

於是，第二天，她遵循趙導的約定，去了一家名為「南園」的茶樓包間。這次見面除了有容呈全程保駕護航外，還有她的新經紀人趙意。

戚楠腿傷的原因，趙意以為她會有一段修養期，於是大多時候都在雲詩詩身邊，這一次接到她的電話，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就算到了茶樓外，他依然沒處理好他的心態：「你確定你沒有接錯電話？」

戚楠當初也是極震驚的，但自己震驚是一回事，被自己的經紀人一次次不看好又是一回事了，被質疑的次數多了，她不免覺得有些牙痒痒，實在想把自己走路用的手杖敲自家經紀人頭頂上。

好在她還記著自己要靠他談簽約問題，這才沒有出現「手滑」事故，只是心意難平：

「你確定你一定要質疑你的小夥伴的實力？」

「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趙意到現在還覺得有點驚奇，「你之前不是被斃了嗎？」

戚楠睨他一眼：「還不準起死回生了？」

趙意心底是為她高興的，自己手下的藝人能簽一部好電影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想到這裡，他再也綳不住笑容：「行，當然行！」

他原本還在為她物色好的劇本，如果能拿下《陪伴》里的角色，物色劇本一事倒是可以暫時擱置一下了。

三人進了預約的包間，他們去得早，趙錫還沒有來。小等了一會兒，趙導在自己的助理的陪同下進來了。

與上次見面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趙導依然綳著一張嚴肅臉，在互相打過招呼后就進入了正題。

「這劇本上的註解是你自己寫的？」趙錫把劇本拿出來，問道。

畢竟是朝夕相處了近一個月的劇本，戚楠一眼就認出了它，在驚訝之餘回道：「是我寫的沒錯，只是沒想到……」

她說到這裡又打住了，她不禁看了眼容呈，有種頓悟似的瞭然。

她似乎知道了她的劇本失蹤案的真相。

趙錫問她：「沒想到什麼？」

「沒什麼。」戚楠抹去臉上的驚訝，笑道，「那麼趙導是認同了我對角色的理解？」

在談及劇本時，她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似乎變得……更加自信？趙意這麼想著，面帶隱憂地看了趙導一眼，似乎擔心她的話觸怒了這位脾氣並不很好的大導演。

趙錫的表情藏得很深，面上涓滴不漏，他只是淡淡道：「你很自信。」

看不出喜怒。

戚楠淡笑道：「我以為您需要一個自信的演員。」

趙錫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的卻不再是之前的話題，他道：「你的腿傷能在拍攝之前痊癒？」

「當然。」戚楠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眸光閃了閃，「如果不能，我自當負荊請罪。」

「請罪有用？」

「我保證完好。」

趙錫這才滿意了。

「那麼來談談簽約的事……」

接下來戰場就挪交給經紀人趙意了。等他們走出茶樓時，《陪伴》的女二號已經落定，扮演者：戚楠。

臨分別時，趙大導演除了吩咐她好好準備一個月後的拍攝外，還隱晦地提起了她的生活作風，戚楠先是不解，後來才想起劇本上的污漬。

她在心裡罵了容卓幾百遍，淡笑著接受了趙導的愛的教育。

之後，又與趙意告別，完了才驅車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回去的路上。

「你不是說沒做過什麼嗎？」戚楠斜睨著容呈，「難道我的劇本還會自己長腿跑到人家趙導那裡？」

容呈一臉淡定：「你不喜歡這個結果？」

戚楠一愣：「那倒沒有。」

容呈看了她一眼。

「好吧。」戚楠泄氣道，「你至少得告訴我一聲嘛。」

容呈道：「如果沒能打動趙錫呢？」

戚楠沉默。

如果沒能的話，她肯定會更加失望氣餒。

「所以我覺得這樣最好。」容呈道。

戚楠側過頭去看他。

車道旁的風景飛快後退，他成為了她眼中不變的風景。

「容容，謝謝你。還有……」她頓了頓，「我愛你。」

容呈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戚楠的告白的影響，容呈的車在之後還發生了一場小小的意外事故，在小區里和迎面開來的一輛車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所幸只是一點小摩擦，雙方都沒有受傷。

戚楠后怕地拍著胸口，隨即聽到有人敲了敲車窗，她看過去，見一張熟悉的臉懸在車窗外。

「……」

她嘴角抽抽，把打開了車窗。

沒有玻璃的阻隔后，兩人暢通無阻地來了個近距離深情對視。

「原來是你啊。」

易婧一隻手撐在車頂，整個人顯現出一種無精打採的疲態。她的狀態不是很好，愛好素顏的她這次卻難得地化了個妝，就算如此，也很難掩飾她眼下的青黑。

她似乎還喝過酒了。

絲絲酒氣沁入鼻中，戚楠開始覺得，也許事故的原因是出在酒駕的對方。

「你沒受傷就好。」易婧把拿出一半的名片又賽回口袋裡，那是她經紀人的名片，原本她準備用它留作聯繫方式，要是賠償糾紛什麼的就找她的經紀人，現在看來卻是不用了，「要是賠償什麼的給我打電話。」

說完她丟下戚楠就要回自己的車。

戚楠和容呈對視一眼，又看向易婧，想了想，還是出口叫住了她。

「你等一下！」

「怎麼？」易婧回過頭，她伸手揉了揉自己一陣陣犯疼的額頭，「現在要談？唔，我現在有些……不太方便。」

戚楠一看她一副酒鬼的模樣，莫名地有點忍不住火氣：「你準備就這樣開車出去？」

易婧揉著額頭的手一頓，一臉莫名地看著她：「不然呢？」

居然來真的！酒駕！

「你自個兒想下地獄還想拉著別人陪葬？」

易婧歪著頭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禍害別人是不好。」她的臉上倒是沒有多少悔意，不過還是乖乖地摸出自己的手機給經紀人打電話。

通知完自己的經紀人來接她后，她收好手機朝戚楠擺了擺手：「謝謝你啊，戚同學。」

「……」戚楠探出窗外，「你到底怎麼回事？」

「窺探別人的心事可不是一種好習慣。」易婧趕蒼蠅似的朝她揮手，「沒事趕緊走吧，我煩著呢。」

戚楠：「……」

「我對你的那點破事一點不好奇，也不想窺探！」她扭頭就催促開車的容呈離開，「容容，咱們快走，和一酒鬼說這麼久的話，我這是有病呢！」

「真走？」容呈朝她確認了一遍。

戚楠心底憤憤：「不然留下來露營看星星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易婧這個人總是能撩起她的情緒。

容呈看了她一眼，發動了車。

雖然告訴過自己不要去想一個酒鬼，但戚楠還是難以控制的思維，她總是回想起易婧的那張臉，回想起她深藏在眼中的疲累。

她和以往每一次的見面都不一樣，戚楠想。她看上去有點孤寂，有點……脆弱。

「唔，你說易婧她怎麼了？」戚楠窩在沙發里抱著抱枕抬頭問容呈。

容呈當然不可能知道答案。

不過她沒有困擾太久，第二天她就從娛樂報導中知道了原因。

這一天，關於影帝宋璟和易婧分手的報導將各大媒體頭條屠了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