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其實你不懂我的心（上）

唐柝還記得很清楚，三年前在南非的時候，那個自稱「南非傭兵第一帥」的自戀男威斯巴登對他說過：在江湖裡，混混只能是混混，他們離黑社會還很遠很遠，如果說黑社會老大是整個江湖的骨架，那麼混混們就是江湖的血肉，因為混混是最廣泛、最渺小、最微不足道和死不足惜的，他們的數量很多，就好像天下的螞蟻，你捏死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

所以說，在唐柝的眼裡，這些小混混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螞蟻，即使自己失去了特殊能力，但要收拾這些螞蟻，拉風的自己只需那麼一點點的力氣即可；當然，這是在自己一個人的情況下，可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報社的六人中，除了自己，其他五人都是文人，而且還有兩個女孩子，這就難辦了。

小不點見頹廢老大指著自己，她的心嘣的一跳，臉色霎時間蒼白，顫抖的身子不自然地向唐柝靠了靠。因為小不點的潛意識裡，在場中人，似乎能依靠的就只有唐柝。

唐柝伸伸手臂，做了幾個擴胸運動，神色輕鬆自如，沒有半點大敵當前的緊張，他運動完畢后斜睨看了一眼所謂的老大：「真是美女滿街走，流氓隨處有，今晚好雅興啊！」

頹廢老大拿掉劣質的煙頭，重重往地上扔，火星四射，像煙花一樣凄美動人，然後臉色大燥，脖子的血管高漲，大聲一吼，嗓音平地粗暴地炸響：「別他媽的廢話，給老子交出照相機！」

唐柝皺皺眉頭，側頭掏了掏耳朵，低聲中有些讚揚道：「中氣很足嘛。」說完悠遊地走到老大身前，貼近臉盯著變得暴戾的老大看。

老大自認自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深深的認為，在姜州市，自己也算是混上流社會，因為自己掌管著好幾條大街，下邊上百號人等著自己吃飯，怎麼說也是有勢力的人；因此，當唐柝和他舉案齊眉的眼神交流下，老大也瞪大眼睛看唐柝，他自信唐柝沒有對自己動手的膽子。

可是下一刻，他驚駭了，痛苦了，流淚了，同時也深深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只見唐柝毫無徵兆之下，左手飛快抓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捏，右手一拳打在他肚子，出手之快，眾人只見光影。

拳頭過後，唐柝眼裡凶光一閃，冷聲道：「叫啊！怎麼不叫了？」

如果現在有人問誰最後悔，這人自然就是老大，他後悔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可是如果問誰最驚訝，這人一定是老范。這三天里，和唐柝接觸最多的人就屬老范；在老范的眼裡，唐柝這個小子不上路，自大自戀不說，因為這是每個年輕人都有的輕微變態心理，是全世界的通病，可是老范怎麼也想不到，平時看起來什麼事都不上心、看起來絕對無公害的唐柝竟然會有變身超人的能力，這強悍冷漠的一面竟然被他隱藏得如此之深！

二十幾號小混混也被唐柝突然的襲擊搞得腦袋出現短路的狀況，這個看起來很無害的傢伙竟然把老大劫持了~現在可怎麼辦？

「都他媽的給我打！」老大艱難的發出命令。

唐柝邪邪一笑，抓脖子的手用力往下一拉，右手同時在老大肩膀一按，啪啦一聲，老大華麗摔地撲街，痛得他眼淚狂飆。唐柝鄙夷看了一眼老大，這樣的人也敢稱作老大？簡直草包一個，然後一腳踩在老大背上，對那些蠢蠢欲動的小混混大吼：「都別動。」

不論神情還是語氣，唐柝都很有惡魔韻味。

那些混混你看我、我看你，拿著棒球棍對著唐柝，想進攻，卻有拿不定主意，自己的老大還在敵人手裡，要是自己衝上去，這個惡魔就折騰老大，到時候事情了結了，老大追究起來，還不折騰死自己？想起老大折騰人的方法，這些小混混無由來的顫抖，更不敢也不願意先動；而且這些混混也不是傻子，唐柝現在的氣勢高揚，誰上誰倒霉。

唐柝笑了，微微溫和的笑，對付小混混的招數，估計沒有人比他更在行。

「你們先走。」唐柝對老范他們點點頭。

老范這個老江湖都快成精了，他一把拉上老匪和小不點，拔腿就跑，頭也不回，而且走得比老鼠還快，轉眼間便消失在街角。

那些小混混看著老范他們走精光，左右為難，神色閃爍不定。

「上啊！你們給我上，混蛋，二十多人還怕他！」趴在地上的老大一個翻身，竟然趁唐柝分神之時站了起來。

老大現在那個氣啊！自己竟然被收拾了，還當眾被收拾，顏面何在？簡直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

後顧之憂都走了，唐柝更輕鬆自如，看著老大笑眯眯的，哪有剛才的兇相！所謂「惡魔與上帝同在」大概就是這個寫照了。

老大越想越氣憤，自己一世英明竟然在這裡丟了，必須找回來！脖子的血脈再次擴張，扯著嗓子大喝：「上啊！都愣在這裡幹嘛？」吼畢，一把搶過他身邊一個混混的棒球棍，率先向唐柝衝去。

面對撲面而來的棒球棍，唐柝一手抓住，腦袋晃過一句很拉風的話：螞蟻就是螞蟻，這力量、這速度也配在我唐柝面前耍？回去好好修鍊！

抓著棒子的手一揚，「速度太慢，力量太弱。」說完，無影腳從謎里來，老大飛了出去。

「就你這樣的身手也混江湖？回去！」

「太慢了。」

「誰他媽的找死，老子的背你也敢敲？」

噼里啪啦，人影閃動，短短的一分鐘，地上已經趴下十幾個小混混，而且剩下的混混越退越遠，驚駭看著唐柝，不敢靠近。在他們混混的眼裡，一打十絕對是美麗的傳說，而今天，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傳說的配角。

老大這時候也瞪大著眼珠子看唐柝，變態！這人絕對是變態，剛才自己明明看到有人敲了他兩棒背心，可他的戰鬥力卻一分不減，而且看樣子一點事兒也沒有，這，這還是不是人？

「上！」老大拿棒球棍著躬身子喊，但是他自己卻往後退，剛才唐柝送給他的一腳還隱隱作痛。老大現在很後悔，後悔沒有傾巢而出，他深信，如果自己的手下全部出動，就算唐柝是超人、是上帝，也插翼難飛。

「別動，都別動。」這時候，幾名著警察制服、手裡拿熱武器的悍男英女神氣活現地出現在他們身前身後。

唐柝明顯愣了一下，繼而苦笑，才離開九處幾天，竟然手癢，動起來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這下好了，麻煩來了。

「舉起手來。」一個神氣靚麗的英女手拿54式手槍，神經兮兮地對著唐柝。

唐柝突然臉色一變，很無辜的神情活靈活現，而且同時還飛快舉起雙手「我投降，我有罪。」

「你當然有罪，光天化日，嗯，大庭廣眾之下群毆，你罪大了。」唐柝的突然配合讓英女一時失神，暗道：這小混混倒有覺悟，只要接受再教育，很可能會痛改前非，做回一個良好市民。

「這個，不用了吧？我是受害者。」看見英女竟然拿手銬銬自己，唐柝苦笑道。

「你是受害者？」英女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十幾個混混「你是受害者，那他們怎麼都倒在地上了？」

唐柝頓時無語，這是什麼邏輯？什麼判斷力？

這時候，他看見老范他們竟然又跑了回來，大大的感動了一把唐柝，好同志！只見老范對英女舉手道：「警察同志，他是無罪的，他是受害者。我作證。」

「你是誰？他打群架了，作證就來警局。」英女板著臉，冷冰冰的，不給老范半分臉兒。

「這個~」老范頓時沒了脾氣，不過看見地上橫七豎八的混混，他又驚得一跳，小唐莫非真會變超人？一打十？這時候，老范他們看唐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這傢伙，上路啊！以後搞偷拍的重任就交給他了。

姜州市的警察局在城西。等唐柝等人被押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

「姓名」坐在獨立審訊室，英女拿筆低頭問。

「唐柝」

「唐托？拜託的托？」

「不是，左邊一個木，右邊一個斥。」

「性別。」

「這也問？明擺著是男的。」

「你廢什麼話？我問你答。年齡？」英女不滿的看了一眼唐柝，冷冰冰的，看得唐柝很受傷。

「二十五。」

「都二十五了，還學人家小青年當混混。」英女嘀咕后又問「哪裡人？在什麼地方工作？」

「這個，警察，我餓了，能不能先幫我買一份晚餐再問？」唐柝摸著肚子，哀求地看著唐柝。

「餓？打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叫餓？你們這些小混混~~」英女還沒有說完，她的話已經被唐柝打斷「我不是小混混！」

「啪」英女把筆重重拍在辦公桌，整個審訊室盪起迴音「我讓你說了嗎？還橫？你們這些小混混，就知道破壞社會秩序，我恨不得全部把你們收監，清理社會殘渣。」

唐柝苦笑，今天怎麼了？出門沒拜關二哥？怎麼就惹上這麼一個美女？現在好了，進局子不說，連說話的權利都被限制了。人生啊！總是帶有戲劇性！

英女見唐柝安靜了，略帶滿意的看了一眼他，拿起筆又把頭低下問：「哪裡人？在什麼地方工作？」

「咕嚕」唐柝的肚子很適時的叫了起來，他苦著臉對英女說：「美女警察，我真的很餓，能不能先叫快餐？就算被判死刑，也有一頓飽飯吃了才上路吧？」

「別跟我套近乎，也別廢話，餓一頓不會死人，趕緊做筆錄。」英女依然冷冷的，不給唐柝任何機會。

「可是~」「啪」美女再次把筆拍在辦公桌，冷著臉道：「我忍耐有限度！」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小夕，怎麼了？我在外面就能感覺到你的火氣。」隨著聲音走進了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這男人標準的國字臉，高大威猛，而且還笑眯眯的。

可是當男人看見唐柝的時候，神色明顯一呆，震驚道：「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您今天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