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小葯妻淡櫻

122.小葯妻淡櫻

蘇家兄弟幾人心知肚明,妹妹打小頑皮,吃出病來了,這事可大可小。他們心疼妹妹,曉得她肚裡怨氣積累已久,不發泄一次,長年累月下來對身子不好。

這也是他們沒有當即報官的原因之一。

這事從職責而言,歸不到他們管。若是尋常人等,他們遣人上門便能讓妹妹出氣。然而清輝樓不同,東家殷氏頗有能耐。他們兄弟幾人已有聽聞,能請得來陳國公,張御史等人來捧場,還能讓金大理寺卿為她造勢,就連西京兆尹馬覽那一次也不顧他們蘇家的情面,秉公辦理,可見殷氏有多棘手。

且他們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這事真不好說,所以才不報官。

他們兄弟幾人商量過,只要殷氏能去他們府邸跟妹妹賠罪,讓妹妹消氣了,此事便了了,從此互不干涉。他們也能保證妹妹不再去找清輝樓的麻煩。

幾人自認有氣度,像他們這樣出身的人,能給殷氏台階下腳,已是不易,換做其他囂張跋扈的永平貴子,她殷氏未必能見到第二天的日頭。

所以兄弟幾人坐在清輝樓時,已經開始打算事情解決后,去南雀街買鳥兒。昨天夜裡聽說來了一種新鳥,產自塞外,鳥喙如鷹鉤,威武且機靈。

就在幾人對鳥大談特談時,蘇家的一僕役前來。

蘇家三兄微揚下巴,道:「看樣子是來了。」

蘇家二兄聞言,抬首望去,道:「人呢?」

僕役擦了把冷汗,戰戰兢兢地道:「二郎,有人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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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

咚咚咚!

西京兆尹府門口的兩面大鼓被敲得震耳欲聾,灰塵漫天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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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兆尹馬覽馬大人昨夜后宅不寧,今日辦公打了好幾次盹。下屬們佯作沒看見,各自對了眼神,紛紛放輕動作。也是此時,平地一聲雷!

馬覽嚇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登時大喝:「再吵就把你們休了!」

話音落時,夢已醒,眼前人影重疊,才想起如今還在京兆尹府。下屬們低頭辦公,佯作誰也沒見到馬覽的窘境。

馬覽一張老臉緊繃,重重一咳。

「打雷了?」

京兆少尹柳新抬拳輕抵下唇,輕咳道:「啟稟大人,我們官署門口三年沒被敲過的鼓響了。」

馬覽心中大喜。

自他當西京兆尹來,雖說官職不小,但畢竟帶了個西字,但正經八百的頂頭上司還在懸樑上,他每日只能戰戰兢兢地處理些永平瑣事,順帶勤學苦練,以此應對年底的考核才勉強保住這個位置。

有人擊鼓鳴冤,那肯定是大事!

大事才好,出了大事處理得好,處理得妙,升遷自是遲早的事情。

他在西京兆尹這個位置上坐厭了

「何人擊鼓鳴冤?將鳴冤者速速帶來。」

馬覽登時精神抖擻,背脊骨挺得筆直,連面上髭鬚都帶了一股子挺翹的喜氣。衙役帶了一名女子前來,馬覽審視著她,問:「為何擊鼓?」

是遇到連環殺人兇手?還是來平反冤假錯案?

女子看起來約摸二十齣頭的年紀,聲音帶了絲沙啞,聽起來就像是一副有冤情的模樣。

馬覽期待地豎耳傾聽。

「民女殷氏乃清輝樓東家,蒙受不白之冤,要告月茗縣主誣陷民女!還我清輝樓一個公道!」

馬覽手一抖,挺翹的髭鬚瞬間有豎起來的趨勢。

馬覽再度審視眼前的姑娘,此刻是恨不得往自己腦門用力一拍。

他記起來了!

那天和金升一道出現的姑娘!

什麼連環殺人兇手,什麼冤假錯案!這哪裡是升遷的踏腳石,分明是個燙手山芋!要燙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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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去報官?報官?」

蘇家兄弟幾人紛紛驚愕,完全沒想到殷氏居然敢去報官。僕役說道:「回郎君的話,殷氏被帶進了京兆尹府。」蘇二兄皺眉問:「她一個人?」

僕役應「是」。

蘇三兄冷笑一聲,道:「說她膽大還是愚蠢好呢?當我們蘇家的名頭是虛的嗎?二哥四弟,別愣著了,趁事情沒有鬧大,我們先去馬覽那邊解決了。要不然事情傳到父親耳中,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蘇四兄有幾分遲疑,問:「這裡的人手怎麼辦?」

蘇二兄道:「孰輕孰重,還能怎麼辦?先撤了再說。」

說罷,兄弟幾人當機立斷,離開清輝樓,把人手也撤走了。清輝樓匿了許久的夥計又重新出來,收拾桌椅,范好核還清點被蘇家兄弟砸壞的桌椅茶杯核雕,一一記錄在冊,隨後又笑容可掬地招呼外頭看熱鬧的百姓。

外頭有人問:「你們茶肆東西是不是不幹凈啊?」

范好核說:「你前天也來吃了吧?吃壞了沒有?」

那人活蹦亂跳的,顯然是最好的答案。范好核擺擺手,說道:「可不能什麼都賴我們清輝樓,這事老天爺遲早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說著,轉身便進了去。

神情坦坦蕩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登時有不少人壯了膽子,進去茶肆喝茶賞核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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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兄弟趕到西京兆尹府時,正好聽到阿殷擲地有聲的話音,說他們家寶貝妹妹污衊她的清輝樓。蘇三兄不悅望去,這一望倒是呆了下。原以為是哪個市井潑婦,斷沒想到竟是個沉魚落雁的姑娘。

蘇二兄見狀,輕咳一聲,拉回三弟遊離在外的魂。

蘇三兄這才道:「馬大人不能聽她一面之詞,殷氏此人……」原本想了好些辭彙指責殷氏,可瞅著她那張臉,沒由來有幾分憐香惜玉。

蘇二兄沒轍,頂上三弟的位置,道:「馬大人,前兩日舍妹在清輝樓吃了東西,如今上吐下瀉,宮裡的御醫亦言是吃食惹來的疾病,敢問大人我們找清輝樓要個公道又何錯之有?又何來污衊之說?」

蘇二兄不疾不徐地道出。

阿殷厲聲道:「那一日我們清輝樓開業,賓客如雲,試問若真吃食有問題,又怎會只有月茗縣主得病?」

語氣的挑釁讓蘇二兄直皺眉,冷笑道:「這個倒要問你了,你心知肚明。一月前你與我妹妹有過節,怎知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妹妹?」

阿殷聞言,也冷笑一聲。

「敢問蘇二郎,換成是你,你會愚笨到在自己的茶肆開業當日砸自己的招牌嗎?」

蘇二兄平日里脾氣就有點急,一聽到「愚笨」二字,毛孔里的髮絲都要倒豎起來!他平生最恨別人說他愚笨,蘇家五兄弟資質平庸,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頭病,每逢提起總要臉色陰沉。如今一個區區開茶肆的姑娘居然敢這麼說,蘇二兄氣得袖子都擼了起來,道:「你什麼意思?」

一直沉默的蘇四兄說:「正因為你有恃無恐,仗著別人猜不著才敢在那一日害我妹妹。」

阿殷看向馬覽。

馬覽一個頭有兩個大,說真的,他這兒是辦事的官署,不是吵架的市井之地。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能在這個莊嚴凝重的地方聽到有人吵架。

且一方背後是蘇將軍,另一方背後靠山也不小。

馬覽給柳新使了個眼色。

柳新無法,只好硬著頭皮喝道:「此乃西京兆尹府,豈由你們喧嘩?都安靜下來!」

此時,阿殷向馬覽拱手,道:「大人您辦事講究證據吧?蘇家幾位郎君說我毒害月茗縣主,證據在哪裡?拿不出證據,大人這就算污衊了吧?」

馬覽望向蘇家幾位兄弟。

蘇二兄等人都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原以為給了殷氏台階,她踩上來給妹妹道個歉賠個罪便皆大歡喜,可如今鬧到了西京兆尹這裡,卻是沒有退路了。

就在此時,蘇二兄見到阿殷的唇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得意。

蘇二兄轟地一下,心頭冒出一股子火氣,直衝天靈蓋。

他道:「馬大人,依照我們大興的律令,毒害天家冊封的縣主理應收監等候發落。殷氏與縣主有過節,她有動機,事情又發生在她的清輝樓,她難以逃脫嫌疑。證據未找到之前,請問大人該如何處置殷氏?」

這小子把球砸他腦袋上來了!這屁點大的私人恩怨也在他這兒鬧!偏偏他還只能接了!搬出大興律法,他還能怎麼辦?他望向殷氏,心裡頭盼著這個伶牙俐齒的姑娘說點話來維護自己。

沒想到這姑娘腦袋一根筋,居然大大咧咧地道:「清者自清,民女隨大人發落!」

馬覽腦袋吸了水,又沉又重,半晌才道:「來人,把殷氏帶進去!」

蘇三兄看著殷氏的背影,頓覺有些可惜。到底是個平民百姓,不知道裡面的道道,永平的牢獄哪有這麼好待?伸根棍子一攪,拎出來連手指都是黑的。他們要是打個招呼,殷氏被折磨是少不得的。不過折磨不了也沒事,這倒是能看看殷氏仗著的靠山究竟是何人。

至於證據,這回死也要咬定是清輝樓害的,沒有也得變出來。

兄弟幾人迅速回府,打算與妹妹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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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樓東家被收監一事迅速在永平傳開,如一聲驚雷在核雕圈裡炸開了,以至於連金升也有所聽聞。

他坐在地上喝著酒,扯唇道:「這丫頭腦子裡主意多,定不知又想做什麼。」他仰脖喝了口酒,眉頭擰緊,呸了好幾口,道:「果然還是九江酒的味道佳,這些都是俗酒!」

說著,金升嘆了聲,喚來總管,道:「去西京兆尹那邊打個招呼。」

總管愣了愣,問:「大人要管殷氏的事情?」

金升道:「鳥為食亡,我為酒瘋,小丫頭手裡有九江酒,搭把手而已。」

總管聞言,無奈地笑了笑,領命而去。

金升看著台上的兩個百越核雕,忽然笑了。

「本官倒要看看你這個小丫頭在永平想掀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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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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