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氏記著日子,睡覺前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壓著嗓子小小聲的說。「後天就是暖冬和青山的生辰,我琢磨著,今年咱們都到老屋去,你跟二叔三叔說一聲。」兄妹幾個好不容易擰成股繩,得多使點勁,把關係再牢固些。至於那妯娌倆,要鑽那牛角尖她也沒辦法,笑臉貼冷屁股的事她辦不到。
「噯,明兒就去說。」葉漢貴笑著應了,伸手把媳婦摟在懷裡,覺的現在的日子美極了,吃穿不愁,窮是窮了點,可心裡舒坦。
「你說整一桌還是整兩桌?荷花定會帶著一家子回來,沈郎中和阿元也得請,那妯娌倆不知會不會過來。」蘇氏想著,又自顧自的嘀咕。「應該會過來吃飯,我也沒想著她們能給我搭把手,荷花準會早早回來,她老早就惦記著這事,依我看還是整一桌吧,站著站著吃,坐著坐著吃,顯的熱鬧點,你看呢?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太客套,還是親切些好。」
葉漢貴看來一桌兩桌沒什麼區別。「一桌也好,擺在廚房裡,兩桌擺不下去。」冬日裡一般都在廚房吃飯,窩在火塘旁熱乎些,堂屋裡寬敞卻顯冷清了。
「那就擺一桌。」蘇氏高興的往丈夫懷裡貼了貼。「幫我把後面的被子掖掖。」她懶的動手,見丈夫幫著掖好了被子,只覺被窩裡更溫暖了,一直暖到了心窩裡,說話的時候,聲音里都透著輕快的笑。「估摸著荷花明兒就會過來,自進了冬就沒在家裡住過,明兒早上我得過去拾掇拾掇。」
葉漢貴聽著媳婦絮絮叨叨的說著,夫妻倆擱的近,近的好似就在耳旁,熱氣兒呼在胸膛,痒痒的熱熱的,他心不在蔫的應著,搭在媳婦腰間的手卻有些不老實。
「幹嘛。」蘇氏感覺到了嬌嗔了句,卻沒有阻止。
「阿芸咱再生個娃娃吧。」葉漢貴粗著嗓子熱氣呼呼的說著。
次日一早蘇氏收拾好家裡的活計就去了老屋,今個天好,說不定會出太陽,葉永宏帶著吵吵嚷嚷的弟弟往沈家屋走。沈元和暖冬在屋前打五禽戲,學了一年,暖冬打的有模有樣,青山覺的好玩,掙開了哥哥的手,依葫蘆畫瓢的擺著動作,葉永宏笑著站在一旁看,也沒出聲指點弟弟,就讓他自個摸索。
練完五禽戲,全身暖暖的,還出了點薄汗,沈元打了盆熱水,拉著暖冬洗臉洗手。忙完了,才笑著逗青山。「好玩麽?」
青山盯著那盆冒熱氣的水,沖著哥哥伸著雙手。「哥,我也有汗,我也要洗。」
「沈大哥問你話呢。」葉永宏捏了下弟弟的小臉。在家裡洗臉洗手時,總會別彆扭扭,遇上了姑姑倒是上趕著。
「你教我麽?」青山眨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沈元。小小的人兒,也是精怪,他不親近沈元,也覺的沈元不親近他。
沈元倒了臉盆里的水。「教你,你學不學?」牽著暖冬進了廚房,把雜糧粥和醬菜擺了出來。自開始鑽研美顏方子,暖冬大多數就在這邊吃早食,然後,就一起看書或是搗鼓著配方。
「學。」青山脆生生的應。
暖冬笑的眉眼彎彎。「你倆吃沒?」
「吃飽了。」青山挺了挺小胸膛拍拍肚子。
沈元指了指書屋,看著葉永宏道。「你去練練字,我爹昨兒剛寫好的。」
沈郎中的字特別好看,他會好幾種,葉永宏看著心裡羨慕極了,沈元瞧出他的心思,笑著說他光顧著教忘了寫這回事,往後隔三差五的就拿了沈郎中寫的貼子讓他練習字,蘇氏為著這事,還正兒百經的拎了東西上門道謝,肉類雞蛋麵粉面料四色果子,特別的感激,見沈郎中收了禮,她就更高興了,逢著過節或是日常碰著新鮮吃食,都會讓葉永宏送份過去,沈郎中看在眼裡,也沒說什麼照著收了,有空時就指點一下葉永宏。
「好。」葉永宏牽著弟弟往書屋裡走。
吃過早食,沈元和暖冬去了藥草房,七白膏要用的七味中草藥,他都撿在了一塊,領著暖冬去看。香白芷,白蘞,白朮,白芨,細辛,白附子,白茯苓。有過做玉肌散的經驗,多多少少也摸了點門路,加上沈元熟悉各藥材的藥效,有了方子在,也能估個大概出來,就是細緻的配方要反覆琢磨。
沈元語速緩慢姿態悠閑的給暖冬介紹這七味葯,他那腦子也不知怎麼長的,就沒見過他不會的事,暖冬認真的聽著,偶爾冷不丁的就有點走神。
「你又發獃。」沈元輕敲了下暖冬的腦袋,眉角眼梢卻流露著愉悅。
暖冬趕緊回神,臉忽的一下就紅了,絞著手指頭,細細聲的說。「我有認真聽。」說著,她就開始念。「白芷性溫氣辛,香芳香,微苦……」怕是受了沈元的影響,她本就性子內向,便是情緒來了,說話依舊是慢悠悠,細聲細氣的溫和,嗓音軟軟的。
等她全部念完,也就不害羞了,仰著小臉看向沈元。「我有認真聽。」晨光透過窗戶鋪進室內,光線柔和,映著她白凈的臉,似是越顯瑩潤。「阿元哥哥你好像什麼都會。」滿眼的虔誠崇拜,眼睛里像是灑了滿天星光,閃閃發亮。
「我不會的多著呢。」沈元失笑著,撫了撫暖冬的發頂,卻又說道。「對付你這小丫頭還是沒問題的。」
暖冬咧著嘴笑。「我不會的,阿元哥哥都教我,我學了就會了。」
「你想學,我便教。」沈元點頭應,話說的輕,眼神卻很認真。
暖冬笑的更開心了,心裡頭甜滋滋的,如同泡在了蜜罐里。
葉荷花帶著丈夫和兒子拎著大包小包回家,江知秋跳下牛車,就沖著老屋喊。「姥爺。」
老葉頭站在屋檐下,沖著大外孫笑,又對著閨女和女婿道。「來了。」
「小姨呢?」在屋裡轉了圈沒找著,江知秋問著老葉頭,然後,扯著嗓子對著不遠處的屋子喊。「大表哥小表弟。」接著又連聲喊。「舅母舅母。」上竄下跳,他一個人,就把老屋整熱鬧了。
「噯。」蘇氏擱了手裡的活,小跑著過來。「他們在沈家呢,曉得去吧。」
江知秋一聽樂了。「我曉得。」話沒落音,人就跑了老遠。
「這孩子一來姥爺家就發瘋。」葉荷花說著滿臉都是笑,自家孩子和娘家孩子親近,她怎麼能不歡喜。
江長樂走到了老葉頭的身邊。「爹。」他個頭普通,長相普通,性格也是普普通通的老實人,說話做事都透著股溫和,看著倒是讓人心裡舒坦。
「屋裡坐。」老葉頭樂呵呵的拍了下女婿的肩膀。
蘇氏幫著整理葉荷花帶來的東西。「小孩子家家要的就是玩伴,都懂著呢,讓他們玩著。」江知秋才五歲,可不就是愛玩的年歲。說著,愣了下。「你怎麼買這麼多?家裡吃的有呢,費這錢幹啥。」
「也沒買什麼,都是鋪里拿的,拿的貨便宜著。」葉荷花笑嘻嘻的壓根沒放心上。「我跟你說,咱暖冬做的那玉肌散賣的可真不錯,前幾天拿的貨就賣光了,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都快三百文了,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蘇氏聽著也嚇著了,瞪圓了眼睛,連手裡的活都停了,側頭看著大姑子。「這麼多?十文一份還真有人買呢?」十文錢一份可不便宜,一份只能用一回,要是天天用,一個月就是三百文,都頂一家子的日常花費了,沒想到真有樂意買的。
「那可不。」葉荷花說的得意。「咱家暖冬做的玉肌散可不比外頭,實打實的貨呢,一點水分都沒有,用過就知道了,錢算什麼,有了容貌,把丈夫給勾住了,就什麼都有了。我跟你說,那四個來買玉肌散的,裡頭有兩個都是黃臉婆,家裡有點閑錢,男人就靠不住,老愛往那花巷子里跑。」
「都說女人愛作妖,有些男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也是作天作地,真是賤骨頭。」蘇氏碎了口。「還是咱們的日子好過,苦了點窮了些,可心裡頭舒熨帖。」
葉荷花笑著點頭。「說來說去,找夫家還是得擦亮眼睛。也不知道暖冬那七白膏甚時能出來,估摸著會比玉肌散買的更好,我這臉皮子,要是再白一白,不得更年輕了。」說著她自個倒是先美滋滋的笑了起來,用手肘推了把蘇氏。「大嫂你的底子比我還好,瞅著是越顯越年輕了,得問問大哥心裡是不是有些慌。」
「說什麼呢你。」蘇氏小聲的嘀咕了句,忽的想起昨晚,鬧了個大紅臉。
姑嫂倆在咬著耳朵嘀哩咕嚕,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笑聲,江長樂和老葉頭坐在火塘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倆人都是內向的性子,卻又不想氣氛冷著,都用著心的找話題,女婿問問地里的事兒,老丈人問問鋪子里的生意,一來一往也算說的熱乎。
葉漢貴三兄弟走了過來,老三葉漢財先出的聲。「大嫂大姐。」喊了道,沖著火塘又說。「爹,我們去山裡找蘑菇,姐夫你去不去?」是為著明天的午食做準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逮著只野物。村子里的生活還算可以,都有田有地,對山裡的野物俱都看的不太重,這玩意要技術還費時,有空就去逮沒空就花上兩錢買點肉,如此這般,山裡倒也有些東西,就是得往裡頭走走才能尋著。
「爹,去卟?」江長樂問了句。他是可去可不去,老丈人不去的話,他就留在這裡陪著。
老葉頭想了想。「咱去。」
一夥五個拿著工具就往山裡走,就數葉漢財最高興,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走到山腳下,恰巧碰見背著葯簍子下山的沈郎中,他先笑著打招呼。「進山呢?」眉眼清淡,話卻說的和氣,眼神溫潤像灑滿陽光的湖水,好看的緊。
「進山呢。」老葉頭應著,又道。「家裡熱鬧,今個和明兒一道來吃飯吧。」
沈郎中聽著便道。「明兒是暖冬和青山的生辰吧,我定會去的,今天就算了,還得張羅這草藥,一時半會走不開。」
「沈伯回頭看見有草藥了,我採回來送你家去。」葉漢財大大咧咧的說著。
葉漢東拉了弟弟把。「你又不識得草藥,下手沒個輕重,沒得采壞了草藥。」
「我知道點皮毛。」江長樂接了句。他爺爺是採藥人,常常進山採藥貼補家用,他打小跟著也懂了些。
「可以的,不拘什麼草藥,我都要。」沈郎中笑著應。
接著又說了幾句家常就各自忙去了。待進了山,葉漢財才說道。「不知沈郎中是哪的人,看著就跟咱們不一樣,這都十來年了吧,在村裡住了這麼久,愣是點變化都沒。」
「你嘀咕這些幹什麼。」葉漢貴不輕不重的說了句。
葉漢財嘟噥著。「就是好奇。」伸手撓了撓頭。「前面有蘑菇。」一溜煙的就跑去了。
江知秋過了會又指了個字問著。「大表哥這是什麼字?」聲音小小的。
「我知道。」小青山瞄了眼,激動的出聲,裝模作樣搖頭晃腦的念了起來。「知某數,識某文。這個字念數。十百千萬之數。」雖然上課時他常常打醬油,一年下來多少也學了些進肚子。
葉永宏見弟弟一臉快誇我快誇我的小眼神兒,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對著江知秋又詳細的解說了起來。江知秋聽的認真,心裡起了羨慕之心,要是能經常住在姥爺家就好了。
沈郎中擱了葯簍子,先是在草藥屋前看了眼,又去了書屋,揶揄的道。「永宏當小先生了。」
「沈伯。」葉永宏連忙起了身,很恭敬的喊了句。娘跟他說,雖沒有行拜師禮,可他得把沈郎中當成先生對待。
小青山見著沈郎中就坐不住了,飛撲到了他腳邊,抱住他的腿,仰著臉歡喜的道。「沈伯,我跟你去耍。」呆在這裡好沒勁。
「好啊。」沈郎中牽著小青山,對著葉永宏道。「你們繼續,我把青山帶出去了,省的鬧你們。」他對江知秋笑了笑,便出了屋。
這是江知秋第二回見沈郎中,仍覺的好震驚,別人家的夫子都沒沈郎中這般好看,瞧著像是畫上的人似的,他腦子有些迷糊,沒多想便問了句。「大表哥我能和你一塊讀書麽?」他知道大表哥的學問是沈伯教的。
「能啊。」葉永宏點頭應著。「你想學什麼我教你,我不會的,我們可以問沈伯,沈伯什麼都會,可厲害了。」眼睛發著光,亮的有些灼人。他有好多不懂的,以前問爹娘,他們答不上來,後來他就沒問了,不懂的都壓在心裡。有一回,他碰著不懂的,就問了沈伯,沈伯仔細的說給他聽了,他一下就懂了,他覺的特別開心,難怪沈大哥也是什麼都會。
江知秋咧嘴笑著,心裡歡喜極了,藏在心裡的念頭就越來越清晰。要是能住在姥爺家就好了。
晚上躺在床上,江知秋半點睡意都沒有,閉著眼睛等著父母說完話了,他才出聲。「爹娘。」
「你沒睡呢?」葉荷花詫異的問著,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別是哪不舒服吧?」瞧著兒子今個一天都有些亢奮,不知道樂啥。
江知秋鼓著勇氣把話說了出來。「我能不能住在姥爺家。」
「為什麼?」江長樂愣了下。葉荷花笑著說。「莫不是見這邊玩伴多就不想回家了。」心裡也覺的有點委屈了兒子,又道。「鎮里確實悶,要不,就讓他呆在這邊吧,反正現在農閑。」
「不是玩!」江知秋很認真的糾正母親。「我想和大表哥一起讀書,沈伯會的可多了,問什麼他都知道。」他今天大著膽子問了兩個問題,沈伯都告訴他了,雖然還有點迷迷糊糊,可他卻隱約有些明白,沈伯說,等他再大些,自然而就懂了。
葉荷花聽著怔住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兒子啊,沈郎中事情多著呢,可不能太纏著人。」
「沒有,我跟著大表哥。」江知秋不服氣的又說。「沈伯沒生氣。」
江長樂想起今天見到的沈郎中,要是兒子能跟著這樣的人學學問,怕是比館里的夫子還要有出息些。「就留在你姥爺家吧,不過,你是男孩子,得幫著姥爺做事,要讓著小姨知道沒?」又對著媳婦道。「回頭咱們拎點禮品上門。」
「我知道!」江知秋響亮亮的應著,心裡歡喜的不行,忍不住在被子里打了兩個滾,還是好歡喜,拿著被子蒙住腦袋傻兮兮的笑著,美滋滋的想。往後他能不能像沈伯伯一樣?什麼都懂,比村長還要厲害才好。
葉荷花無奈的看著丈夫。「這孩子瘋了。」
「他高興就好。」江長樂摟著媳婦,心裡鬆了口氣,他自己是個沒出息的,兒子能跟在沈郎中身邊,就算只是一段日子,也是好的。
今個是暖冬和青山的生辰,葉荷花與蘇氏姑嫂倆早早的就醒了,東西昨兒都搬到了老屋,倆人就在老屋裡輕手輕腳的忙碌著,怕吵醒屋裡睡著的孩子。
「大嫂我跟你說個事兒。」葉荷花覺的這事得跟大嫂說說。「知秋那孩子,想留在這邊,大約是看著永宏能識會寫,心裡頭有了念想。」
蘇氏頓時就樂了。「這是好事啊,小孩子家家識些字好,人也靈活些。你放心,我會看好知秋的,保准他天天都生龍活虎。」
「這個我知道,大嫂向來周到。就是,我怕太麻煩沈郎中了,這孩子昨兒晚上說,他昨兒和永宏跟著讀書,沈郎中在旁邊指點著,會的可多了,我想著,總得帶些禮品給沈郎中,這麼麻煩他。就是,怕他心裡頭不樂意。」後面聲音越說越說,葉荷花臉有點燙。都知道,沈家父子在村裡不太走動,除非是給村民看病,要不是因著暖冬這層,他們葉家和沈家怕也走不得這麼親近,眼下,有一就有了二,就怕沈郎中覺的葉家得寸進尺。
這大半年和沈家打的交道多了,蘇氏心裡有些底,不在意的笑著。「沒事兒,沈郎中啊,好著呢。你也別太客套了,拎些實用的過去,心意到了就成,他看在眼裡收了心裡就有數。就是你不能想太多,沈郎中平日里忙,也不知道教永宏,永宏多數是跟著阿元的。」
「我知道我知道。」聽大嫂這麼說,葉荷花也就放心了,眼角的笑都堆起了皺紋來。「那就這麼說了,我把知秋擱這邊,讓他也跟著染染習性,看看往後出息些卟。」
蘇氏連連點頭。「你寬著心,我會把孩子顧好的。」
「娘,我姑姑呢?」青山顛顛兒的跑了過來,喘著粗氣的問著,小臉紅撲撲的。葉永宏跟在身後,有些無奈。
「你姑姑還在屋裡呢,這會怕起來了,今個咋這般早啊?」蘇氏訥了悶了,別說冬天,就是夏天也要賴床的小兒子,今個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葉永宏看出娘的疑問,回了句。「昨兒沈大哥說教他打五禽戲,沒成想,他真上心了,一睜開眼就急巴巴的讓我帶他過來,口沒漱臉也沒洗。」
「大表哥,小表弟。」江知秋麻利的開了門,衣服都沒穿好。葉荷花連忙擱了手裡的活,用抹布擦了擦手,走到了屋檐下,邊幫著兒子穿好衣服邊說話。「這孩子,憑的急啥,大冷的天,凍著了看你怎麼辦。」
江知秋咧嘴笑著,青山也哈哈的大笑,不知道他樂啥,葉永宏拎著樂瘋的弟弟進了廚房,替他漱口洗臉。
暖冬一進廚房,就聽見三個聲音在喊他。「姑姑」「小姨」「姑姑」前兩個別提有多響亮,光聽著那聲音,就好像恨不得撲她身上般,她都給整懵了。
沈元過來接暖冬的時候,也有點懵了,四個小孩排排站著,疊聲兒的喊。「阿元哥哥。」「沈大哥」「沈大哥」「沈大哥」眼睛都亮晶晶的,清澈澄凈閃閃發光。他看著心裡沒由來的一樂,笑的有些止不住,心想這四孩子真好玩。
沈郎中遠遠的就聽見往這邊來的動靜,嘰嘰喳喳的,他朝著窗外一看,兒子領著四個小娃娃,倒是把他顯的越發像個大人。
「沈伯伯!」齊刷刷的聲音,響響亮亮,透著掩都掩不住的歡喜和激動,沈郎中聽著看著四個小蘿蔔頭,心裡忽的一下就柔軟了,眼底的笑越發溫和。
沈元教著三個新手打五禽戲,沈郎中就坐在窗口看著,沒有說話就默默的看著小孩兒笨拙的動作認真的神情,雖鬧是鬧了些,可日子卻顯的快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