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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龔姨娘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腹,一把明晃晃的劍自體內破出,劍尖被鮮血染紅,良久之後,她才感覺後頭有一股甜腥的味道,不能控制的嘔出一口鮮血。
謝國章也是沒想到龔氏就這樣被他刺中,可轉念一想她做的惡事,手裡的劍非但沒有鬆開,反而往前又送了幾分,直到戳不進去了才一口氣將劍給拔了出來,一時間血濺得滿處都是,一屋子的女眷嚇得花容失色,謝馨元直接嚇得腿軟摔倒在地,顧氏和柳氏目瞪口呆,其他婆子婢女嚇得四處亂竄,言昭華忍不住捂著嘴,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倒是言昭寧神色如常,還在糾結自己的衣袖給龔氏的血弄髒了似的,龔氏趴到在地上,一雙血手不甘心的抓上了言昭寧的繡花鞋,五指關節捏的發白,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她最費心的一個孩子,會這樣對她。
言昭寧本來就為袖口的血跡苦惱,腳面上又給抓出了個五指印子,當即想也沒想,一抬腳就踢開了龔氏的手,再不看她一眼,兀自往旁邊退去。
言昭華瞧著不禁搖頭,也許龔氏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言昭寧,以至於讓她居然對自己這樣冷漠,在龔氏的想法中,她那樣對待言昭寧,不管怎麼樣,言昭寧都應該要知道感恩吧,就算不感恩,卻也絕對不會是如今這種無情的反應。
可龔氏不知道的是,她從來餵養的就是一隻白眼狼,言昭寧對她原就只有輕視,瞧不起她姨娘的身份,無論龔氏做什麼,對言昭寧而言都是利用,龔氏就算好好的時候,言昭寧尚且瞧不上她,更別說她被謝國章追殺,眼看就要到手的正房夫人的位置也泡湯了,言昭寧撇開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替她擋刀子呢。
龔氏在地上抽搐一會兒,一屋子的女眷嚇得都不敢說話,三三兩兩抱在一起,不敢看她,沒片刻的功夫,龔氏就沒了氣,眼睛瞪著言昭寧的繡花鞋,死不瞑目。
謝國章看著死在自己劍下的龔氏,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染血的劍,重重將劍拋在地上,在這鴉雀無聲的廳內發出一聲顫動人心的巨響,女眷們全都看著柳氏,想從柳氏那裡得到一些啟發,這種情況,她們該如何應對。
可是柳氏卻鼻眼觀心,對於眼前這場殺戮彷彿視若無睹般,甚至手裡端著的茶杯都沒有顫動半分,謝國章殺了人之後,仍覺得不解氣,喘著氣走到柳氏面前不遠處站定,對柳氏說道:
「這件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柳氏沒有說話,而是垂下眼瞼,將手裡已經涼掉的茶杯遞給了桂嬤嬤,然後低頭好整以暇的整理自己根本就不亂的衣袖,對謝國章的問題聽若未聞,這漠然的態度,不僅沒有讓謝國章冷靜下來,反而又開始將怒火遷怒到柳氏身上,用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對柳氏又道:
「你不理我就是默認了!這麼多年來,你就一日一日的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對她,是不是?你狠!你可真狠!怎麼著,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滿意了嗎?你的好女婿替你謀劃了這麼一場戲,為的什麼?為的就是讓我看看你們有多大的能耐嗎?哈哈哈,好啊,我看到了。可那又怎麼樣呢?」謝國章的神態似乎有點陷入癲狂,猛地轉身,眸中射出冷光,繼續道:「你已經被我休了,就算你把龔氏推出來,也不能改變這件事。你以為龔氏死了,我就會回心轉意?別做夢了,我告訴你,別做夢了!你讓我這樣難堪,我怎麼可能回心轉意。明天!明天我就上奏朝廷,休妻,撤世子,我看你們怎麼辦,哈哈哈,我看你們能怎麼辦?」
柳氏默默的盯著謝國章,終於理好了袖子,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站在腳踏上的柳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高大,只聽她擲地有聲的對謝國章的喋喋不休簡略回了一句:
「既成事實,誰也不會反悔,這樣最好。賬房應該在院外候著了,趕緊招進來吧,國公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著了。」
謝國章聽柳氏的語氣絲毫不見軟,閉目凝眉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果斷轉身,默認了柳氏的說法,休書既然出了,那他就斷沒有向柳氏要回來的道理,休了就休了,這麼多年來,柳氏從未把自己放在眼裡,謝國章早就想休掉她,讓她好好的知道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她到底是依傍著誰過活。
直到現在為止,謝國章依舊堅信,他才是定國公府的頂樑柱,只要有他在,無論國公府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柳氏……不過是他給了她那麼多年的權利,讓她得以享受老夫人的待遇至今罷了,她想作死,謝國章沒理由攔著啊,倒要看看休妻撤子之後,她柳氏還有什麼資本驕傲的,一個被人拋棄的下堂婦,這把年紀了,就是想再嫁也不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知道今日用這樣的態度對自己,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
謝國章心裡打著這種讓柳氏後悔的算盤,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門,院子里,言修已經將龔如泉擒住,看見謝國章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走出來,院子里的人差不多也能明白屋裡發生了什麼事,言修往屋裡瞥了一眼,確定沒發生什麼騷亂,這才上前對謝國章問道:
「國公,這小子怎麼辦?」
謝國章掃了一眼嚇得面色煞白,仍舊雲里霧裡的龔如泉,冷哼一聲:「能怎麼辦,留著過年啊?殺了吧。跟那個女人一起丟出去埋了,也不枉她那麼護著了。」
龔如泉聽謝國章這樣說,便知道龔氏必然已經遭到了毒手,接下來謝國章就是要處理自己了,言修目送謝國章離開,對謝國章把自己當他的殺手這件事有些不滿,一抬手,讓自己的人放開對龔如泉的鉗制,龔如泉以為言修要放他,趕忙跪爬過來求饒:
「侯爺,我知道錯了!從前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吧,若有來生,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恩情。」
一把抓住了言修的小腿,言修對他厭惡都來不及,這小子居然還敢碰到他,也沒客氣,抬腳就將他踹翻在地,言修的人立刻又將他的臉踩壓在地上,完全不理會龔如泉的求饒,言修便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往屋內走去。
龔如泉一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瞧著言修若無其事踩壓了他之後走進門的背影,龔如泉暗自咬牙,恨在心中。謝國章的人接替了言修的人,將龔如泉從地上拉了起來,其中一個護衛抽出了長劍,眼看就要往龔如泉的頭上劈下,可忽然幾個穿著勁裝的黑衣人從屋頂躍下,將謝府護衛打的措手不及,一個不防,居然揪著龔如泉的衣領,把他給救走了。
言修等追出來看的時候,龔如泉早已不知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