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7
次日,丁默遠將沐華送回沐宅。
夏婉青已經脫去了喪服,換上了夏季的裙裝,天藍色印花雪紡裙將她尖尖的小臉,藕白色的雙臂和纖美的小腿映襯得格外精緻清逸。
她雙目盈盈,微笑著看向沐華:「你這是打算回來住了?」
「丁默遠告訴我,你要和我談談。」
「不急,先看看你的房間吧。」夏婉青的表情不變,唇邊依然擱著淺淺的笑意。「知道你要回來,我立刻就叫人好好打掃了一遍,裡面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那真是麻煩你了。」丁默遠溫柔的道謝。
沐華的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索性甩開了這兩人,徑直上了三樓。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直往裡走,再往右轉,就是她以前的房間了。在此之前,沐華在另一扇門前停了下來。像是被某種懷戀侵襲心房,她的手指沿著門把手輕輕摩挲起來。
「五年了,沐夕回來過嗎?」
「是方夕。」不知何時,夏婉青已跟在沐華身後,更正道,「你爸不是說了,就算他死了也不准他邁進家門一步。」
「可爸已經不在了。」沐華冷冷說道,「沒有理由不讓夕回家,況且遺囑上又沒有他的名字,不會和你兒子爭奪任何財產。」
「沐華,那是爸的遺願。」丁默遠插話道。
「我現在是沐宅的戶主,讓誰回來就回來,讓誰滾誰不滾也得滾。」
「沐華,我想好了。」夏婉青柔柔的開了口,「我和沐天還是搬出去住吧,我媽年紀大了,需要有親人在身邊照顧她。」
「好啊。」沐華勾唇一笑,「這是你的自由,好走,不送。」
夏婉青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丁默遠挑了挑眉:「你這樣會讓人外人怎麼看沐家?」
「外人與我何干?」
沐華說罷,右轉進入自己的房間,將那對男女關在了門外。
和夏婉青說的一樣,屋裡的擺設還是老樣子,以黑白灰三色為主基調,簡單清冷,沒有蕾絲和其他多餘的裝飾。如果不做說明的話,很少有人會猜到這是女人的閨房。
沐華淡掃了房間一圈,眼底愈發冰冷。
記憶太多,過往太擁擠,以至於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沐華推門而出的時候,丁默遠正站在她的房間門外。
「怎麼不讓我進去參觀參觀?」
「沒什麼好看的。」
「作為老公都沒有看過自己老婆的閨房,是不是太可悲了點?」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不是應該進去過?」
「對了,我都快忘了。」丁默遠淡眉淡眼的一笑,讓人看不出喜怒,「可那時候哪有閑心欣賞啊,新娘都跳窗逃婚了,身為新郎的我,心情可想而知。」
「這一輩子,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和安城跑得更遠一點,永遠不必再見到你。」
「丁先生,沐小姐,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夫人請二位下樓用餐。」這時,傭人出現在這對劍拔弩張的夫婦身後通報。
丁默遠輕嘆了口氣:「下樓吃飯吧。」
「我要出門。」
「你都要把婉青趕走了,還不願陪她吃這最後一頓午餐?」
「我正式授權你去吃。」沐華譏諷道,她揚了揚頭髮,轉身下樓,走出別墅。
沐天正在花園裡和保姆玩耍,一個沒留神,整個腦袋都磕在沐華的裸色長裙上,裙擺上凸起的金屬裝飾物在他的小臉上戳了個口子,血瞬間沿著額頭流淌下來。
沐天沒有哭,只是抬起頭,雙眸幽幽的看著沐華,沐華也沒有俯身去安慰他,這對年齡相差一圈的姐弟就這麼在無聲中對峙著。
保姆發出一聲尖叫,看了看小少爺,又看了看大小姐,兩難的她急急忙忙跑回宅子,向夫人求助。夏婉青和丁默遠急忙趕來時,就看到這麼一副情景,沐天的額頭上的血還在流,沐華在一邊袖手旁觀。
夏婉青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咬住雙唇,小跑至兒子身邊,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沐天額頭上的傷口。沐天一見媽媽,立刻放聲大哭起來,眼淚鼻涕加上傷口流著的血讓他白嫩的臉蛋看起來好不凄慘。
夏婉青連忙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幫自己的寶貝兒子抹鼻涕擦眼淚,爾後拉住他的手,輕柔的勸哄:
「乖,麻麻幫你搽藥水,搽了就不痛了,還會有糖吃哦。」
「嗚嗚嗚……」
目視這母子倆一個哄一個哭的走回別墅,沐華略帶譏諷的彎起嘴角:「看來是走不了啊。」
「不管怎麼說,天天都是你弟弟,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沐華回過臉,這才注意到丁默遠的存在,他沒什麼表情,只是眼底布滿陰霾。
她懶得解釋,扭頭就走。
丁默遠一把攥住了女人的手腕。
似乎命中注定,她與他之間只能有一種相處模式,她反抗,他鎮壓,她永不屈服,他只能繼續鎮壓。
「去給我道歉。」
「丁默遠,你這個神經病,快放開我!」
丁默遠抿緊了唇,將沐華連拖帶拽進了客廳。
夏婉青正坐在沙發上給沐天上藥。
在丁默遠幽冷的視線下,沐華開了口:「是不是上完了葯,你就帶沐天走?」
夏婉青難以置信的看向沐華,臉色白得近乎透明,終究還是在沉默中點了點頭。
那一刻,丁默遠簡直要將沐華的手腕捏碎了。
沐華疼得近乎要叫出聲來,可她還是倔強得一聲不吭,吃力的轉身,就要往外走。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然騰空,然後重重磕在男人的肩膀上。
沐華很想掙扎大叫,可她絕不能在夏婉青面前丟了面子,索性就繼續挑釁:
「丁默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現自己嗎?可惜人家早就結婚了,雖然新近成了寡婦,可還有個孩子。難不成——那孩子是你的,要不然你也不會那麼緊張……」
沐華話還沒說完,兩眼一黑,整個人成90度翻轉,已被重重摔在三樓卧室的床上。
丁默遠居高臨下俯視著女人,目光極其冷酷:「如果真是這樣,我娶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