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初春的日子不好過,一連五天陰雨連綿,難得有不下雨的日子,天空陰沉得讓人抓狂。
袁青的人生有三個意料之中的壞消息和一個用來湊數的好消息。
親們想先聽哪一個?
還是讓女主自己決定吧。
壞消息之一:即使過了五天,袁青的工資卡餘額依然沒有出現比零更高的數字。
撥打Eva的手機永遠是正在通話中。
撥打老闆的手機永遠是正在通話中。
撥打其他同事的手機永遠是「我也沒有拿到工資,再不發工資就去勞動局舉報」的咬牙切齒的回答。
壞消息之二:海投了N次方的簡歷,至今除了保險公司和詐騙電話之外沒有接到其他任何公司的面試通知,這讓袁青本就危在旦夕的信心沉到谷底。
壞消息之三:在呂白的資助之下,袁青剛給手機續費復機,袁母王雨倩女士就從距離盧城兩百公里以外的南方小城安清打來電話,咆哮了一通:
「你這個不孝女,手機總是關機,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媽,我這不是手機……壞了嘛。」袁青揉了揉被炸得刺痛的耳朵。
「手機壞了為什麼不早點修,居然還瞞著我和呂白?!」
「我下次一定及時彙報!」
「沒有下次了。」袁母在電話里無情的宣布,「反正呂白說了,這回他給你介紹的男孩子絕對是所有相親對象里條件最好的一個,等人家工作忙好了就和你見面,你給我好好表現,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親自過來找你,押著你相親談戀愛結婚生孩子!」
袁青欲哭無淚,她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哪還有心思生猴子!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其實已經有了新工作——呂大作家助理的助理,雖然沒能通過夏薇薇的筆試考核,好在有人給她開了後門。
至於幫她開後門的那位仁兄,諸位應該不用猜也知道是誰←_←。
早上九點,袁青頂著雞窩頭,打著哈欠,踢踏著自己帶來的兔斯基拖鞋從呂大作家的客房出來。
若非有什麼大事,這廝一般不到十點半不會起床。
因此在這一個半小時的間隙內,袁青必須完成的事項如下:
1.刷牙洗臉給阿白梳毛
2.給呂大作家擠牙膏倒漱口水
3.給凱撒的小碗倒鳥食,在它啄自己之前,一口氣將手抽回來
4.去公寓樓下的超市買包子牛肉餅豆漿
5.把包子牛肉餅豆漿統統塞進微波爐里,等呂大作家眯縫著眼,陰沉著臉,像夢遊一樣走出卧室
6.袁青回到卧室,撲倒毛茸茸的阿白繼續睡……
等袁青再次睡飽之後,呂大作家已經坐在餐桌上,蹙著眉從菜包里挑出了一根不明物體。
自從連續煎焦了三次荷包蛋之後,袁青已經被大作家從使用廚房的名單里永久性拉黑了,結果大作家自己的早餐也不幸的跟著青梅助理一起順理成章的走上了超市之路。
「嘿嘿嘿……」袁青抓了抓雞窩頭,尷尬的咧嘴解釋,「明天我去小區外面的超市買。」
「汪嗚。」阿白乖乖的匍匐在主人腳邊,可憐巴巴的搖著尾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點世故就連阿白都心知肚明。
呂大作家睨了袁青一眼,高冷的放下包子,喝了一口滿是豆渣的豆漿:
「中午想吃什麼?」
(☆_☆)
「蝦仁炒雞蛋,香辣炸雞腿、可樂餅、咖喱肉丸、茄汁鱸魚……」袁青一口氣不帶喘的報上了菜名,並因為完全信任呂大作家驚人的記憶力,而不拿來紙筆讓他記錄下來。
好吧,剛才如履薄冰搖尾乞憐神馬的景象都是假象,真相就是袁青帶著她的小草狗致力於把她的竹馬吃窮兼累死。
於是,美好的一天就從報菜名開始。
呂白吃完早餐,就去了書房。
袁青收拾完餐桌,就抱著阿白在客廳里看電視,反正微博和粉絲群通常到了午後才熱鬧起來,下午開工也不遲。
最近她迷上了《甄嬛傳》,翻來覆去看了N遍了還不過癮。
果然,意料之中令呂白頭疼的音樂又響起了,他剛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就聽到了從客廳里傳來的太監陰陽怪氣的聲音:
「撂牌子,賜花!」
這句台詞呂白三天前剛剛聽過,如今又魔音繞耳,真是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心中一惱,下筆一不留神就讓《醒來》第二部的男主角在十萬字的時候不幸的掛掉了。
真是好極了!
呂大作家怒氣沖沖的起身,蹭蹭地到書房門口,沖門外吼了一嗓子:
「喂,吵死了!」
袁青正一手拿著薯片,一邊逗著阿白,一邊看劇,伴隨著竹馬獅吼聲,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用戶,立馬連人帶狗的蹦躂起來:「LLLLLLisa,你你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告訴你一件事,你表和別人說,就是Vivian,Eva和Jenny也不能透露。」
「為什麼?」
「因為我是昧著良心才打算只告訴你一個人的。」
袁青:……
「你知道我們老闆現在在哪裡嗎?」從手機里傳來Lisa(朱麗莎)跟做賊似的神秘兮兮的聲音。
袁青豎起兔子耳朵:
「在哪兒?」
「聽說曹老闆欠了一屁股債,無處可逃,只好躲在城郊的星湖別墅區里!青青,你最好了,是我最好的盆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可是,曹老闆都負債纍纍了,我們去了還能要到工資嗎?」袁青一聽老闆不知在哪個荒郊野外的別墅里,便有些遲疑。
朱麗莎苦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和你基本沒啥差別,父母離異后,基本處於三無狀態,一天拿不到工資,餓死都不帶人管的。」
袁青的心被狠狠撞了下,揪成一團,自從袁母再婚並生下弟弟許豐之後,對自己的關切和父親在世時便有些不同了,有心痛有內疚,但掩蓋在這些表象之下,是由時間一點點累積的界限和隔閡。還記得在盧城大學畢業那一年,當她決定留在這座城市謀生時,袁母也只是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卻並未開口讓自己回安清,留在許家。
那一刻,有很多話,有許多心思,都在繼父的注視下,被母女倆深深掩藏。
「好吧,去就去,我們在哪裡見面?」
「就在公司門口見吧,地址和路線到時候再說。」
待袁青切斷通話,發現不知何時呂白已站在書房門口看著自己:
「真的要去,明知拿不到錢?」
「我……總不能讓我的同事單獨冒險。」袁青垂下腦袋,「況且我已經欠了你不少錢了,總要還的。」
呂白盯著青梅垂頭喪氣的腦袋半晌,淡淡道:
「要出門就快一點,到現在連睡衣都還沒換,還有別忘了把狗關進籠子里,不要讓它四處亂竄。」
說罷,呂大作家轉身就進了書房。
袁青怔怔的盯著緊閉的房門好一會兒,便如驚醒一般蹭地站起身。
阿白緊跟著主人,跳下沙發。
至今,袁青都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九年前將苦思冥想絞盡腦汁碾轉反側后寫的情書抽風似的塞進呂大作家的魔掌里。
從此落下一小尾巴被他放在手心裡牢牢攥著。
或許是替一堆鶯鶯燕燕傳情書傳多了,產生了「既然有那麼多人喜歡他,我也應該喜歡他」的錯覺,亦或是一顆曾經的天真爛漫少女心對日久情生有那麼點小幻想,以為隨著時間的發酵,彼此間能醞釀出比青梅竹馬、老同學和損友更深更有滋味的情愫。
結果——
袁青揮爪跟被關在玄關口小籠子里可憐兮兮瞅著自己的阿白告別:
「阿白,我要出門了,可能要晚點回來,你要乖乖的,要聽呂叔叔的話,不要和凱撒吵架,等我要回了工錢就給你買好吃的。」
「汪嗚……」阿白從籠子的鐵柵欄里擠出一隻肉呼呼的小爪,拍拍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向她做約定。
袁青刷地眼淚就出來了,又硬生生的憋回去。
呂白那大塊頭突然杵到自己身邊,他的衣著沒有任何變化,表情毫無波動,語氣平淡的催促: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還不出發?」
「我這就走,回來結賬。」袁青沒好氣的瞪了竹馬一眼,背起小挎包,甩了甩一頭利落的小短髮,昂首挺胸走出玄關,邁出大門。
接著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留下袁青和呂白兩人在門外大眼瞪小眼。
「你……」
「發什麼呆,天都要黑了。」
呂白板著面孔,邁著大長腿走向電梯。
袁青跟在後面,像得了心臟病似的,臉熱得發燙,心撲通撲通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