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憐憫
這個吻突如其來又順理成章,分別已久,情意再無法壓抑。唇舌交纏,樂妤微微有些顫抖,似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被程凌燁溫柔地攬住了腰肢,將重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她的唇嬌嫩柔軟,帶著清甜可口的氣息,程凌燁有些著迷,緊緊地糾纏不休,唇與齒交纏著,你進我退,欲拒還迎,撩撥著心弦,有小小的火焰從心底燃起,卻如同燎原,不經意間便可以焚盡一切。
直到樂妤嬌喘吁吁,使勁推開程凌燁堅實的臂膀,柔若無骨地靠在他懷裡,程凌燁才戀戀不捨地罷了手,感覺到自己那處昂揚的鬥志,也不敢再動,深深呼吸了幾次,老老實實地抱著樂妤說話。
「及笄禮不能戴沒關係,等到新婚之夜再戴給我看。」
樂妤的臉早就紅得如天邊的晚霞,連耳根脖子都是嫣紅一片,埋了頭裝聽不見,岔開話題道:「等慶親王的事了結了,司馬先生只怕就要離開了,他大仇得報,只怕不會再留下為我所用了。」
程凌燁知道樂妤臉皮薄,在婚前跟自己如此親密已是極限,哪裡經得起自己一再輕薄撩撥,是以見好就收,順著她道:「他是個人才,倒是可惜了,宋家還沒完全倒台,還有時間挽留。」
樂妤輕輕掙開他隱隱帶著薄荷香的懷抱,就著馬車上備著的鏡子整理髮鬢釵環,邊搖搖頭:「他是傷心人,等大仇得報,又不留戀富貴榮華,只怕是要江海寄餘生,歸隱田園了。」
程凌燁摩挲著自己颳得光滑泛青的下巴,眯起一雙深邃狹長的鳳眼,「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他遭逢大難,所以再無牽挂,若是有了讓他牽挂不舍的羈絆,自然另當別論。」
樂妤皺起了黛眉,若有所思地看向程凌燁,司馬恪跟她說是從屬,實際更像朋友,她是不願為了留下他為自己所用,而去算計幫了自己的人。
程凌燁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樂妤的心思他豈會不懂?
「你呀,想什麼呢?你不是那種人,我就是嗎?這可不是算計他,那麼慘痛的過去若一直背負著不肯放下,那麼他這一輩子都會孤苦凄涼,這又是何苦呢?如果能夠有另一段感情和緣分能漸漸忘卻傷痛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又有什麼不好?」
樂妤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是這個理兒,但我尊重他的決定。」
樂妤難得固執,程凌燁也知趣地不去跟她爭辯,反正宋家還在,還有時間,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慶親王的封王禮過後,緊接著便是娶正妃的喜事。原本王府里是側妃安秀秀一人獨大,如今慶王妃進府,她的好日子只怕就要到頭了。
娶親時,樂妤作為郡主,名義上的小姑子,自然要進洞房陪陪新嫂子。
今天的新娘子細眉細眼,嘴唇嫣紅,秀髮高髻珠翠滿頭,滿臉嬌羞喜意,倒也賞心悅目。
憶貞和幾個王妃,王靜默以及宗室近親家的年輕媳婦都擠在新房裡,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興緻勃勃,不時傳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樂妤被憶貞挽著手,保持著微笑,靜靜地聽著恭王妃說笑,目光卻落在嬌羞垂首的新娘子身上,眼底隱隱透著憐憫。皇上不會放過慶親王,可憐她剛嫁過來,命運就已經註定,青春新寡,這一生已經明了,一眼望得到頭。可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看著。
正說著,安秀秀帶著丫頭進來,一邊指揮丫頭們把食盒安置在外間桌上,一邊笑著跟各位王妃郡主打招呼,蓮步姍姍地走到床邊,靜立垂手,態度恭謹自然:「王妃,妾吩咐廚房做了些爽口的小菜,您先湊合用些吧,王爺那邊還早著呢。」
許久不見,安秀秀瘦了些,尖尖的下巴越發分明,纖腰細細,有些憔悴,瞧著越發柔弱,惹人憐惜。
她如此做派,樂妤目光微閃,著實有些佩服起來,能沉得住氣總是好的。
王妃林氏見了她有些不自在,當著這麼多人,只得說道:「有勞安側妃了。」
眾人無不是知趣的,純王妃立刻笑道:「這話很是,這成親啊有得折騰了,沒個精神可不行。咱們先出去吧。等大皇嫂好好用飯。」
這也是應有之義,立刻安秀秀便請眾人去坐席,樂妤攜了憶貞,拉了王靜默便跟著人群出來,去了前面正堂坐席。
慶王府坐地寬廣,正堂擺了足足六十多桌仍是綽綽有餘。
今日女眷中地位最高的是淑妃和德妃,便由幾個老王妃長公主陪著做了首席,幾個年輕的王妃並郡主世子妃坐了一桌。
樂妤左右自是憶貞和靜默,靜默正低了頭取笑憶貞:「你們王爺出遠門可算回來了。這天冷得,有人如今也不怕了吧。」
憶貞臉微紅,低低地啐了靜默一口:「呸!還嫂子呢,這是什麼嫂子!自己日日跟世子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倒好意思笑話旁人。」
靜默成親之後,跟君旭恩愛異常,在皇室宗親里是出了名的。
靜默也紅了臉,不顧憶貞和樂妤掩唇擠眉弄眼地低笑,強行扭轉了話題,「幾個王爺成親皇上都沒有親至,慶親王卻例外了,看來皇上還是最眷顧的。」
這話說的突兀,還隱隱帶著擔憂。樂妤和憶貞卻很明白,如今幾個皇子都封了王,有些事便漸漸明朗,君霄如今又多得器重,很是辦了幾件漂亮的差事。皇上突然表現出對慶親王的偏愛,自然看在靜默等人眼裡,便有些犯嘀咕。
憶貞眼底也閃過一絲憂色,剛要答話,樂妤便輕咳一聲,放下手裡的酒盞,接話道:「慶親王是皇后嫡子,又居長,格外尊崇些也是理所應當。」
靜默的手被樂妤輕輕捏了捏,已是驚醒了過來,見眾人都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笑道:「這話很是。說到這,寶慶公主是慶親王親妹子,今日怎麼沒來?」
這話題轉得生硬,恭王妃純王妃等人眼裡已是露出了幾許輕嘲,倒是恪王妃單純些,微笑道:「公主先前便說要來的,只是昨夜吹了風,今早便頭疼欲裂,實來不了了。還讓我給大皇嫂道個不是,送上了厚禮呢。」
這一打岔,便自然而然地掩飾了過去,恭王妃純王妃也不好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