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口鍋

沒錯，有了華羽這麼一個變數，說好的表白還有後續的秀恩愛都沒影兒了好嘛。

楚南澤無比自然地把保存好的雲門虎丟到炎祈面前，炎祈也無比自然地接手，鋒利的指甲還未碰到虎皮上，就能把這雲門虎給解剖了。挑出虎後腿，又剔出幾塊口感上佳的虎肉，炎祈彈出一簇火焰開始烤肉。

地方還是那麼個地方，冰棱成林，滿天飄雪，好一個水晶世界，低頭又看見祁連全景，再完美不過。然而此刻楚南澤精心選出的最佳告白場景，已經變成了燒烤攤……不能說是燒烤攤，只有兩個人在邊烤邊吃而已，反正眼下場景，不適合告白，只適合嘮嘮嗑。

於是炎祈一邊好奇師父怎麼變了口味愛吃虎肉了，一邊隨口說起自己做任務時發生的事。至於他做的夢嘛，說說前半截就行了，「我夢見了少年時的師父，悟出臨淵斬龍的時候，很好看。」

倔強驕傲的楚南澤很好看，哪怕狼狽無比時也一樣。

楚南澤可沒想過徒弟夢見的畫面里還有他狼狽倒地的樣子，只當徒弟看過他的劍意，胡亂想的，便好笑道:「只是知道個招式名字，說得倒好似你真見過臨淵斬龍一般。」

「說說你怎麼受的傷，名單上的魔修，有很棘手的？」楚南澤挑眉問道。

他對徒弟有信心得很，挑的任務一般築基期完不成的，可炎祈不是一般的築基期啊。

炎祈服用過上好的丹藥，傷勢早好得差不多了，不怕楚南澤擔心，是以大大方方地讓看了傷口，探了傷勢，才開口說，「遇見鴉殺師兄試了試招，僥倖得以突破。」

所以是華羽徒弟打傷的？呵，報酬還拿得少了。

楚南澤不快地皺眉，「突破？那是你戰鬥得多了，鞏固了境界，靈力更凝實了，和鴉殺重傷你有何關係？」

旁人若有炎祈的天賦，也進階神速，修為境界肯定會不穩，炎祈卻沒那麼多困惑。

一是心境問題，在獸神大陸當了一輩子人生贏家，走的終點文套路，這意味著炎祈經歷的事情多。他做過山洞裡的棄兒，也當過部族首領，百族盟主;曾經軟弱無力，最終得臨高峰。修真界的力量比獸神大陸的要強的多，但強者的心境是共通的。

二來呢，炎祈有如此的天賦，又比所有人都努力敢拼。不說日日不間斷的神識淬鍊，光是不停歇的挑戰強敵就沒幾個人能做到。不是不努力，而是精神受不住。炎祈幾個月，除了趕路修養，基本都是在和魔修打架，迅速使他的境界穩固下來。

不過不管怎麼說，鞏固了修為能夠使炎祈實力增強，卻並不能算是突破了，所以探過炎祈身體情況的楚南澤難免會有疑惑。

「不是靈力的突破。」炎祈把楚南澤放在他丹田上的手按住，捉著往手臂等各處移。

楚南澤:「……」

徒弟是在耍流氓還是迫使自己耍流氓？

然而很快他察覺出不同來，驚異地看向眉心紅痕靈動的徒弟，「什麼？」

「是蠻力。」炎祈坦蕩地說出了自己的一張底牌，「我以靈力貫通經絡丹田，以蠻力淬體。而突破的，是蠻力。」

楚南澤在周圍布下了劍陣，對徒弟的坦言又是高興又是擔憂，最後嘆了口氣，「你的天賦不是原初之炎？這種事不要……」

不要亂說？徒弟和他這個當師父的說一聲，怎麼叫亂說呢？

「過來，我再看看。」楚南澤甩開徒弟的手，自己卻也是循著炎祈的肌肉線一寸寸摸過去。手臂、胸膛、腰肢，甚至於大腿。

炎祈頭一次想躲，他不想當著師父耍流氓……雖然獸世有獸人連遛鳥都不在意，但他還是殘餘著現代人的節操的！主要是這種時候激凸，不會被師父一氣之下捏斷么？

而楚南澤的手指雖然纖細修長，卻不是那種骨手，手掌寬厚有力，隔著衣服貼在身上，只令炎祈感覺麻酥酥的。哦，對了，隔著的那層衣服是炎祈的毛。

變作了法衣的皮毛，是不會對本身再有影響的，但架不住有人思想污地在腦補。眼看著楚南澤摸了一遍還不放心，又由下往上再來一次，炎祈抿了抿唇。

楚南澤開竅了，喜歡了徒弟，然而這次卻沒有帶一絲佔便宜的想法。蠻力這東西從未有過記載，他實在怕力量屬性不同會衝突了。

快要摸到小腹上了！

炎祈:「……」

抬頭不去看楚南澤的表情，炎祈遲疑片刻，往後退了一步。

楚南澤的手一下按在他肚子上了。炎祈鬆了口氣，摸肚子要什麼緊，他怕的是師父摸到小腹下面一點點的……嗯哼。那可真掌不住了。

楚南澤摸了摸，拿手拍了兩下。

炎祈:-_-||

「徒兒啊，你……」楚南澤低了一下頭，沒讓人瞧見他表情。

炎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楚南澤繼續道:「長小肚子了？」

話未說完，便先笑了起來。

看著徒弟過分苦大仇深的眼神，楚南澤頓了一下，似乎要幫忙解釋一番一般，「或許是吃的太多了？」

「不！」炎祈簡直無法接受這個，畢竟他當初還說過有肌肉就要秀出來的話，可見他對自己的身材極有自信，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他瞪圓了眼睛，不滿地道:「那是腹肌。」

光說還不夠，炎祈乾脆利落地解開腰間束帶，把長袍敞開露出裡衣，又一把扒了上衣，整件衣服就松垮地掛在腰間，結實的八塊腹肌全部顯露在楚南澤面前。唉，果然還是獸皮裙方便不是嗎？以前就從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話。

有些人的肌肉塊太過誇張，漲鼓鼓的不算好看，炎祈就不同。他有一身精瘦的肌肉，或許看上去並不是最強壯的那款，也足夠鑄作雕像供人膜拜。

所以說，小肚子什麼的簡直是荒謬！吃飽了撐的更不可能，他可是可以一口氣吞下一頭牛的人物。

「哦~」楚南澤輕笑一聲，挺直了脊背。

新製法衣的腰身束得很緊，楚南澤的腰是很細的。

不單單是細……

偏偏楚南澤又不再說下去了，也沒有露個腹肌給炎祈瞧瞧的意思，轉而問起了關於蠻力的事。

炎祈收斂了全身的靈力，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個沒有入道的普通人一樣。他的獸紋顏色鮮艷，是高階獸人戰士應有的那樣，由於脫了上衣，不再隱於袍袖下的手臂上，也可以看見是纏繞著神異的圖騰紋。

然後他輕輕地用拳頭碰觸了最粗的那根冰柱，於是那冰冷堅實的柱子猛然碎裂。不是從中間截斷的那種，而是一下子碎成粉末，細碎的冰晶從天上撒落，折射著美麗的陽光。

換作之前，炎祈要擊碎比岩石堅硬數倍的寒冰，是做不到如今的舉重若輕的。

「很漂亮。」

嗯，碎裂的冰晶很漂亮，作風粗獷的徒弟明明應當算是毀了形象了，可又讓人覺得，炎祈這個人本就該是不受拘束的模樣，很漂亮。

然後楚南澤就牽著衣衫重新恢復整齊的炎祈走了，順便去給徒弟看一下夢中見過的臨淵斬龍？至於用來演示招式的人，除了鴉殺的師父華羽，還能有誰？

棲梧峰在送客后不久，又迎來了客人，在華羽意料之中的。即便炎祈傷勢養得差不多了，華羽依舊能看出傷勢，並且猜出是誰動的手。鴉殺是個很眷戀師父的人，畢竟是華羽從屍山血海中救出來的。

而且不同於知情的楚南澤，華羽並不知道炎祈在靈力之外的力量得到了突破。

比之其他人的大招都喜歡用個龍啊鳳啊之類的，楚南澤的劍勢就是劍勢，最多帶上冰霜鋒刃。

「華羽師兄，許久沒有同我試過招了？」楚南澤微微笑著，眼裡卻是怒意。遷怒不是很正常的嗎？

華羽的目光掃過一同前來的兩師徒，挑了挑眉，等著楚南澤的劍，本以為理虧，打算讓師弟出出氣，但是，「誒？這一招……可不能擋不住啊。」

斬龍斬龍，他喜歡這個招式，卻不容許自己敗於此招。

元嬰也有境界之分，新晉元嬰和老牌元嬰，仍有差距。而華羽頗為神秘，沒人知道其極限在何處。

寒霄劍揮出，不似炎祈夢中所見的意氣風發，反而多了些肅殺之氣，要斬龍，自然要拿出真本事。華羽的五色光，已經很難刷去楚南澤的劍了，然而他輕飄飄地避開了，輕鬆得不太正常。

華羽:「……」

大殿毀了一半，他最喜歡的茶具也毀了。師弟太狡猾了，鴉殺給孝敬的茶具。都是徒弟的鍋，應該叫徒弟賠給他一個新的？

「看清楚了？」楚南澤眉目含笑，對著凄慘的大殿不發一言。

像雄孔雀一樣展示自己，大抵是男人追求伴侶時的通性。

真土豪華羽才不介意大殿的擺設呢，正好換個風格，有錢，任性~

「滿意了？鴉殺……其實沒有惡意。」

炎祈點頭，未幾便轉向自家師父，用讚歎的語氣道:「夢中所見，果然不如這一劍威勢。」

「那日後你可好好瞧著。」

「啊，會的。」

「理所應當不是嗎？為師倒未仔細看過你的本事。」

「來日方長……」

有道侶——至少是未來道侶的人，也任性。而萬人迷的華羽，是只單身孔雀。

眼睛都要瞎掉了！

回去時楚南澤和炎祈沒牽著手，楚南澤御劍帶著炎祈離開的，然後步行上歲寒，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挨得很近。若有人瞧見，就會發覺他們周身的氣氛過分和諧。

炎祈默默地想著，或許並不需要什麼表白，他們誰都不需要，相互的心意難道真的一點不明白？

好像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