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口鍋
由不得楚南澤不高興,他第一次碰上樓空的鳳鳴曲都差點吃虧,那時他們修為還不相上下呢,而炎祈應對得如此漂亮。
發出哀鳴的不是那看不出種類,怎麼瞧怎麼普通最多精神一點的火狼,反倒是被寄予厚望,誰都能說出傳說由來的虛鳳。那可是鳳凰!而且不同於那些只是為了氣派為了好看而選擇龍鳳作為招式的人,樓空的琴是真的和鳳凰有關係,譜的曲子也是真的如鳳鳴相詔。
但是樓空是從未見過鳳凰的。炎祈卻見過獸神,應該算是獸神分/身吧,每年豐收祭的時候,祭祀點燃的火焰真的會隨著眾人的拜伏而升騰躍動,變出狼的形態並引領群狼共嚎,玄異的場景始終被炎祈銘記於心。
火狼的爪子用力按住了鳳凰的翅膀,耀眼炫目的火羽被爪子一撓散落一地,未接觸到地面就消失無蹤。最後耀武揚威的火狼一口咬在鳳凰修長的脖頸上,就好像叼著一隻雞,特別興奮地往炎祈身邊蹭。
嗯,就好像叼著一隻雞……樓空都要哭出來了。
要知道他召出的鳳凰虛影實際上是鳳詔琴的精魂,結果居然輸給名不見經傳的一匹狼,還被像一隻山雞一樣叼著……以後都不能直視鳳凰了。
火狼上下顎一合,鳳凰徹底消散了。樓空受到反噬,咳嗽兩聲,唇邊溢出血絲,「我認輸。」
「承讓了。」炎祈也立刻收回吃掉了他近乎三分之二靈力的火狼,說真的,他的靈力儲備也快告罄了,倒是原初之炎偷吃了鳳凰虛影的一點點鳳凰火,聊勝於無,節約了他的損耗。
真正的鳳凰火出現的話,炎祈這境界,有原初之炎也抵不過,像是現在這樣的就很好。他可以確定,傳言鳳詔琴落過鳳凰是真的,而樓空堅持淬鍊的話,必定有大成就。從原初之炎反饋的信息來看,那把琴上怕是藏著真正的修真界靈火之首——鳳凰火。
擂台上打得十分激烈,下了擂台樓空依舊笑得溫和。和楚南澤有交情,居然輸給了楚南澤的徒弟,這本該是一件尷尬極了的事,但是看著樓空這樣坦然的態度,反而令人說不出什麼閑話來。
看慣了蘇景卿笑眯眯的樣子,凌雲很容易地分辨出來,樓空不是腹黑不是笑面癱,而是一個真正溫潤如玉的君子。沒有人願意被他比成小人,所以肯定不會當著他的面說點有的沒的。
未認輸之前,樓空沒看出蹊蹺,認輸的話說出口了,他就發現炎祈連執劍的手都在抖了。一個劍修連劍都拿不穩了,說明他已是強弩之末,可樓空卻認輸了。
樓空是對的,他所剩靈力比炎祈多出些許,但是他已認輸了。不過樓空並不感到可惜,因為他心裡清楚,他不是那樣能夠壓榨出自己所有靈力的人,而炎祈是,炎祈是一個戰士,樓空卻是一個愛琴的琴師,僅此而已。
「我只有一個問題。」樓空走到炎祈旁邊扶了一把,趁機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鳳凰畢竟是神獸,為什麼……」
他有點說不出口,這個問題就像在質疑人家的勝利一樣。
炎祈對楚南澤的眼光是很信任的,心胸豁達如樓空,不愧是能和楚南澤成為朋友的人,所以他並不做隱瞞,帶著些許驕傲答道:「鳳凰是神獸,而我的……是獸神啊。獸神在上,伴我常勝。」
樓空還待再問,等著他的歐陽弈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誒,師弟等等我!」樓空眼見楚南澤對炎祈伸出了手,自家師弟卻要走,只能快步跟上去。
玄真四傑是競爭關係,其他兩人便不去說了,擅棋的歐陽弈和樓空交好,此番在台下旁觀的便是他了。擅弈者擅謀,歐陽弈的心思千迴百轉最難猜透,卻和心思純凈的樓空最是要好,「等你?你明明可以贏,卻……」
「我疏忽大意出了錯漏,戰術不夠嚴謹,於是輸了,難道就不是輸么?」樓空搖頭,幾步趕上歐陽弈,一手搭住他的肩膀,「我是輸了,無論說不說那句話都一樣。能堅持那麼久的人,莫非差這幾句話的時間,就堅持不下去?」
炎祈看似一下擂台就脫力,那是知道楚南澤就在旁邊,一下子放鬆了,真要繼續打,咬咬牙還是能撐下去的。樓空覺得何必弄成那樣,他就是心志不如人堅韌,他認輸,說明他已經輸了。
歐陽弈沉默半晌,「隨你說的。」
樓空笑了起來,卸了一半的力氣到自家師弟身上,「被追著跑了那麼久,渾身都不得勁。你走的快,我還有話沒問清楚呢。不過依我看來,大概是圖騰信仰和先祖傳承吧,鳳詔琴只是鳳棲木製的,鳳鳴曲全是我臆造的,比不得真正有神韻的狼王。」
腦補完了獸神由來,樓空心滿意足,只還惦記著那幾聲狼嚎組成的旋律了,以後去問炎祈或楚南澤,能不能得到譜子呢?
「樓空是個音痴,定然要問你祭祀歌的曲譜。」楚南澤把徒弟攔腰一抱,轉瞬已入了早先布下的結界範圍,往房間走去。徒留下一群祁連弟子目瞪口呆——師弟(師叔)傷的辣么重?
炎祈考慮了一秒是要獸人的尊嚴還是要師父的懷抱,安心被公主抱了……至於臉呢,已經被原初之炎吃了。
原初之炎:「……」
「曲譜沒有用。」炎祈往楚南澤胸口的位置蹭了一下。
楚南澤手一抖,差點把徒弟扔下去,為了掩飾突變的臉色,只好挑起眉,「哦?」
炎祈解釋道:「那是祭祀的曲子,只有本族人能唱。」
就是這麼不科學,別說曲譜了,一句一句教都沒別人能學會,但炎狼族即便小孩都天生能記住。當然,炎祈完全不知道曲譜是什麼也是一個原因。
但是那天他唱了一晚上!楚南澤看著炎祈篤定的神色,不由納悶,不過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胸口乳/尖的部位又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蹭了一下,不自覺地挺立起來。
楚南澤:「(#`皿)<」
故意的吧!!!他低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徒弟,目光灼灼。
炎祈:「o(*////▽////*)q」
親完以後楚南澤壓根忘了方才想問什麼。
他們另起了一個話題。
「看你損耗過大,可有妨礙?」楚南澤抵住炎祈后心,幫著輸入靈力,不知是不是錯覺,靈力的轉化比上回順暢多了,或許是原初之炎的緣故?楚南澤恍惚間覺得,炎祈那邊原初之炎每壯大一分,他這裡分出來的一小縷火苗也竄了竄。他忍不住問道:「你的火焰進階了?」
會成長的靈火比較稀奇,但是炎祈身上稀奇的事豈止一件兩件。
炎祈感受著靈力的不斷充裕,舒服得喟嘆出聲,等恢復了一點就示意楚南澤停下,自己盤腿開始吸納靈氣,這樣對擴展經脈丹田都有好處。他沒忘記回答自家師父的問題,「不過是耗幹了靈力,有蠻力支撐,再戰百回合,我也不會出事。至於靈火啊,它又吞了別的東西。」
對從獸世跟到修真界的原初之炎,炎祈素來是很照顧的,更別提它還是炎狼的信仰,說起這簇靈火的時候,炎祈總是帶著親近之意,「樓空的鳳詔琴里說不準真的蘊養著鳳凰火,鳳凰虛影的攻擊裡帶出了些許氣息,正好解了它的嘴饞。」
「嗯,鳳凰火啊。」楚南澤陷入了沉思,有朝一日樓空收服了鳳凰火,他要不要用什麼交換一簇子火給徒弟呢?
分齣子火會讓母火消沉一段時間,卻不會傷了根本,就是放個大招,其實也要將養啊。子火不難分,但一般而言,會討要子火的人幾乎沒有,因為分出的子火就是無根之萍,用了一段時間便要消散,除非以天財地寶把其養成新的母火,想想那消耗……還不如找新的靈火呢。但原初之炎居然能吞噬其他火焰,只要一點子火,就能融合其他火焰的天賦。
奪寶的念頭是兩個人都不會有的,他們甚至不會把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修真界弱肉強食,但是總有人始終堅持自己的原則不是嗎?
以樓空的進度,收服鳳凰火還早呢,楚南澤很快就放下了某些想法,轉而對炎祈笑道:「幸而華羽不在,不然他看了你這場比試肯定要生氣。」
「羽族?」莫非這裡的羽族也還是信仰神鳥的?
有些事,和華羽交好的人多少都知道一點,楚南澤當然知曉得更多,「華羽和鳳凰有些關係。」
正因為和鳳凰有不小的關係,華羽才會為了楚南澤一招臨淵斬龍而對其格外有好感,才會說只有這一招他不能讓,嗯,龍鳳呈祥那都是笑話,上古時期龍鳳那是死敵。
是的,如果是華羽真身在此,怎麼都要跑到楚南澤這兒嘲諷炎祈兩句,甚至打壓一下出出氣了,但是華羽的分/身,嗯,可以記下來等本尊回來再算賬,和楚南澤打一架要浪費的靈力太多,肯定撐不到本尊回來。
連楚南澤都能想到這個,還拿來玩笑,更為熟悉華羽的人,自然從這蛛絲馬跡中也看出了蹊蹺,「他竟錯過了這一回,也不知會不會後悔。」
「秘境開啟,他不在豈不更好?主上的謀划,怎容得變數?」明明是女子的聲音,卻從一個男人軀殼中發出來,仔細看了便會認出,這軀殼分明是屬於萬家生鬼鬼夜哭的,柔婉的女聲繼續說道:「那麻煩若在,不是還要費心支開他,你去么?」
同她說話的人總是隱在陰影里,嗓音暗啞,「麻煩?他是誰?」
女子嬌笑連連,似乎很驚訝地問道:「你問我?讓我說么?他是我的好師父呀~是也不是?」
若非如此,哪來的這般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