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昏迷里阿絮的腦子沉沉的。
眼皮合上的縫隙里灌進了刺眼的白光,碎成細細的小點,像是飄雪。
又冰冷,又寂寞。
啊、真是的,昏迷都不能讓人好好睡一覺嗎?
唔......腦袋很痛,全身沒有力氣,呃,肚子也餓了。
有沒有吃的呢?
阿絮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地撐起身,眼睛很痛,暫時不想睜開,就在一片黑暗裡摸索著。
忽然,她抓住一團軟軟的東西,捏一捏還挺有彈性。
饅頭?
饅頭!有饅頭吃!
嗷~~~
阿絮兩手齊上,抱住那團軟軟和和的「麵糰」張口就要下去。
「嗯......」可是「麵糰」好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像......
像......
阿絮驀然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便是蒲清淡的微笑。
阿絮看著她細又長的彎彎眉毛和尾角略微向上挑起鳳眸,還有微微抿起的粉嫩薄唇,胸中一陣酸澀,鼻子一紅,竟哇啦地哭了出來。
「秋寧!」阿絮也不管什麼包子饅頭了,還是這個大的活寶貝比較實用,不管三七一抱住再說!
「秋寧——嗚嗚——你去哪兒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蒲接住飛撲過來的阿絮,笑著抱住她的小腦袋,溫柔地揉一揉,再吻一吻她的發頂。
蒲環住她的腰,把她圈在懷裡,輕柔地捏著阿絮小巧可愛的耳垂,屈起食指點住她的下巴尖往上抬,低下頭把她臉上的淚珠一顆顆舔舐乾淨。
「龍兒乖,我在,我在。」蒲不停地輕拍著阿絮的後背,身子往後倒一倒,放平身子,讓阿絮更好地趴在她身上。
阿絮一個勁兒往她懷裡鑽,拱了拱,覺得不舒服又換了一個姿勢,一直嗚嗚哇哇地哭著,淚花兒把蒲脖子上的頭髮絲的打濕了,撓在皮膚上痒痒的。
蒲心痛地抱緊她,沉聲自責:「都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阿絮狠狠地重複一遍。
蒲苦澀地笑了一下。
阿絮突然坐了起來,抹掉眼角的淚花,睜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激動地說:「秋寧秋寧,你知道嗎,我一個人破了寄生胎鬼的陣法!」
蒲眼角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寵溺地撫摸阿絮炸了毛的頭髮,安撫道:「是啊,我的龍兒長大了,好厲害。」
「厲害?」阿絮忽的變了臉色,陰沉沉地看著她,生氣道:「我差點就一命嗚呼了,你一句厲害就可以了結了嗎?」
唔......蒲眨巴眨巴眼,「那怎麼辦?」
阿絮卻更加憤怒了,吼出來的聲兒還帶著龍吟的效力,往前沖一截,壓在蒲身上咆哮道:「我死了就算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
蒲被她吼傻了。
突然,兩人身下劇烈搖晃了一下。
「啊——」阿絮被這一晃撞到了邊上的木板上。
蒲急忙抱住她,擔憂道:「龍兒小心。」
阿絮蹙起眉,疑惑地掃視一圈四周,這才發現她們原來不在陸地上,而是在一條河裡,現在正坐在一條小木舟上。
可是周圍都黑漆漆的,又不像是晚上,因為看不到河岸,河水的邊緣是長長沒有盡頭的石牆。
像是一條人工的地下暗河。
「這是什麼地方?」阿絮捂著被撞痛的後腦勺坐起身子,好奇地張望。
「這是......」
蒲的話還沒說完,船的另一頭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
「嘖嘖,這舐犢情深的畫面可真是感人哪。」
阿絮聞聲朝船頭望去,才發現船頭上正立著一個套著青黑斗篷的佝僂人,手裡握著船槳,一旁倚著一根枯藤拐杖,拐杖頂端吊著一盞青光螢火燈。
阿絮嘟嘴說:「不是舐犢情深,你語文不好就不要亂用詞語。」
佝僂人笑了兩聲:「哈哈,我倒是覺得這個詞用在這裡合適的很。」
「哼。」阿絮扭過頭,問蒲:「他誰啊?長那麼丑,我不要跟他坐一路船。」
蒲無奈地笑了笑,給她順毛。
佝僂人卻說:「你嫌我丑,之前被你收拾掉的那個胎鬼不知比我丑上千百倍,你不一樣跟他共度了一晚?倒好,現在嫌棄起我來了,哈哈、哈哈!」
阿絮氣得臉紅,指著他鼻子罵:「你、你別瞎說話!什麼叫我跟他共度了一晚?真噁心!」
佝僂人舞一下船槳,木槳在空中轉了一個漂亮的八字圈,又落入水中,槳上水珠旋轉而出,好似天女散花。
佝僂人倒是鎮定得很,邊划船邊悠悠然應道:「我噁心,我不說話,哈哈。」
「嘿!」阿絮站起身走過去,叉腰問他:「你到底是什麼妖怪,接近我們有什麼目的,還不快說!」
蒲輕輕嘆一口氣,起身握住她的手,「龍兒,別這樣無禮。是他救了你,不然我也找不到你,他沒有惡意。」
「讓你說話了嗎!」阿絮立馬把矛頭轉向蒲,一臉兇狠的表情,「你的賬咱們慢慢算,說,晚上死哪兒去了!上哪兒鬼混去了!」
蒲的肩膀明顯抖了一下。
阿絮蹙著眉毛看她,這個動作明顯很可疑嘛。
蒲鎮定了一下,淡定地回道:「沒什麼,就是出去......冷靜了一下。」
冷靜?怎麼冷靜?
阿絮挑一下眉毛,啊一聲,逮著蒲的肩膀,臉湊過去問:「你該不是去做大保健了吧?」
啥、啥玩意兒?大保健?佝僂人一個憋不住「噗——」一聲噴了出來。
蒲登時黑了臉,爭辯道;「龍兒,你怎麼能把我想的如此淫-穢不堪!」
阿絮哼一聲轉過身,抱胸道:「你不在的這兩天里,我又單挑醜八怪又顧影自憐,還利用閑暇時間想通了一件事。」
蒲皺皺眉,捏了一下眉心,「什麼事?」
阿絮轉回身子,看著她說:「你不就是想——」
話到一半,阿絮突然停住了,低下頭微微臉紅,「想......」
蒲低聲笑了一下,長長吐出一口氣,把她擁進懷裡,輕輕問她的額角,沉聲問:「想什麼?」
阿絮在她懷裡安靜了一小會,忽的用力掙開她,小聲罵道:「臭不要臉,戀-童-癖......」
「噗——」佝僂人徹底忍不住了,船槳丟在一邊,彎腰捂住肚子狂笑不止,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世界瞬間寂靜了。
船開始輕微的晃動,接著暗河表面的水浪開始涌動,一開始只是慢慢地搖晃,到後來波動幅度越來越大,船劇烈晃動起來。
佝僂人急忙穩住船,對阿絮說:「丫頭你快跟神君說兩句好話,一會她氣急了,我倆都得滾水裡,這地下水可刺骨的很,她自是沒事,我倆可就慘了。」
話音剛落,水面瞬間恢復平靜,一切如初。
阿絮微微一愣,爬到蒲身邊,嘆一口氣,把她抱進懷裡。
蒲略一怔神,然後靠在阿絮懷裡,反手抱住她。
阿絮微笑著說:「生氣啦?」
蒲抿抿唇,「沒有。」
阿絮又說:「喜歡我啊?」
蒲笑一下,應道:「你知道的。」
「嗯......」阿絮掀一下眼皮,揚起頭,忽的嫣然一笑,捧起蒲的下巴,眯起眼睛看她。
蒲仰望著她,微微勾起嘴角。
「那、看在你還長得不錯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吧。」阿絮嬌俏一笑,拽住蒲的長發把她拉到跟前,傾身吻住她的唇。
蒲扶住阿絮的肩,纏綿地回應著她,慢慢坐起身,把她抱進懷裡,反客為主地覆在她身上,深深吻著她的唇舌。
「哎喲,要長針眼了,長針眼了、使不得,使不得!」那頭,佝僂人急慌慌掩住面,生怕多看了一眼去。
其實他全身本就全部罩在斗篷里,本來也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嘭——
阿絮一把推開蒲,蒲猝不及防地摔在船板上。
「......」蒲面無表情地看向阿絮,顯然是還沒回過味來。
阿絮朝那頭的佝僂人看一眼,對蒲小聲說:「人家要長針眼了,就這樣吧,以後再說。」
「......」蒲慢慢轉頭看向佝僂人。
佝僂人覺得背後有點冷,冒著冷汗摸了摸後面。
蒲:盯......
佝僂人:默默擦汗......
蒲:盯......
「看啥呢。」阿絮抱住蒲的臉把她轉過來,望著旁邊的石牆說:「這到底是哪兒啊,能出去嗎?」
佝僂人立馬順著阿絮給的台階兒下,操著沙啞的嗓音說:「這是小寒寺的井下,通向伯山的暗河。」
阿絮拍一下大腿,大聲說:「秋寧,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我跟那個丑不拉幾的怪胎套了話,小寒寺的井是去伯山的入口,我媽媽以前找井就是為了去伯山,我懷疑我是女伯的孩子!」
「......」蒲的眼皮子都耷拉下來了,沉默地看阿絮。
蒲問她:「龍兒,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阿絮眨巴眼,「因為怪胎說,他抓我是因為女伯要見我,要不是我破了陣法出來,這會兒都該被太攀蛇妖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