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今天開始，換我追你（8）

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慢慢地，太陽已經不見了蹤影，月亮悄悄出現了，街上的街燈都一盞盞的亮了起來。

沒有人去開燈，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楚彼此。

慕以寒想，自己那句話如此突然，讓她暫時緩緩也好，其實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萬一她表現出來的是毫不在意無動於衷的時候，自己又該怎麼辦……

雲木初想，這天暗的剛剛好，不開燈正好，她能掩飾自己的驚訝與臉頰上的發燙，不用在慕以寒面前用蹩腳的演技來裝毫不在意，也不用怕，萬一被他發現了，自己要找什麼借口。

於是兩個人在黑暗的房間裡面對面的坐著，卻又互相看不清，有點好笑，也有點尷尬。

大概是冥冥之中有個神不願意再讓他們就這麼磨嘰下去，也許只是時間剛剛好，這時候一直蹲在自己房間里的唐海因為肚子餓出來覓食，看著整個黑漆漆的小客廳，以為慕以寒和雲木初都出去了。

電燈的開關就在他手邊，於是唐海隨手就把燈打開了。

像是整個世界忽然一下就亮了起來。

慕以寒微微眯著眼，等適應這突然的光亮后，雖然轉瞬即逝，但他還是看到了她臉上毫無掩飾的驚訝和忐忑，以及那臉頰上淺淺的粉紅。

他知道了什麼，卻怔住了……

周圍突然亮了起來，雲木初也有點不太適應的閉了閉眼睛，過了好一會才能完全睜開眼……

這時「罪魁禍首」唐海也被嚇了一跳：「哇！原來你們還在啊，對不起，我打擾到你們了？我以為你們都出去了，話說你們怎麼不開燈啊。」

雲木初回過神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慕以寒，為什麼……他現在那表情看起來，有點傻？

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們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還是我幫你們叫客房服務？咦，老闆你怎麼了？」唐海意識到慕以寒臉上的表情不對勁，原來大老闆還會露出這種表情啊，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一點都不像平時那樣，平時雖然他在發獃，但依舊是一副很聰明的樣子啊。

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唐海心中的那顆八卦之心又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本來想躲房間里偷聽來著，結果這酒店的隔音就是這麼好，他一丟丟也沒聽到……

好可惜，唐海嘆了口氣。

慕以寒這才回過神來，迅速的低頭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假裝忙著看手機，裝作很平靜的對唐海說：「你幫我點餐吧。」

雲木初想起了剛剛慕以寒的話，趁著自己的臉還沒有再次紅起來的時候迅速在這時從單人沙發里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那我先……」

結果話還沒說完，只見唐海非常大聲同時迅速的點完了餐，然後裝作才發現雲木初，還露出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問：「怎麼了雲小姐？原來你要走啊，那怎麼辦……我順便幫你點了耶，要不你還是吃完晚飯再走？」說完不忘露出一臉非常無辜的笑容。

「可是……」雲木初還想找什麼借口，可唐海突然一臉緊張兮兮的指了指慕以寒，然後用手劃了幾下自己的脖子，還用嘴型說「幫幫忙」看樣子是在說慕以寒會在她離開后找他麻煩……

可慕以寒為什麼要找唐海的麻煩？雲木初一時還沒想明白。

唐海就趁雲木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輕輕按回了她後面的那張單人沙發上：「好了好了，你先坐下。」然後轉身悄悄的對慕以寒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慕以寒看到了，卻莫名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低著頭，生怕雲木初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嘖嘖，看來大老闆乾的壞事還是太少了，唐海笑了笑，他這個助攻只好努力嘍~

唐海想了想說：「咳咳，老闆，剛剛我接了通電話，總公司打來的，你要不要打回去看看，好像挺急的樣子。」

電話？慕以寒抬頭看了唐海一眼，只見唐海非常若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看樣子這傢伙大概又想到什麼餿主意了。

算了，反正他也折騰不出什麼麻煩，於是慕以寒配合的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暫時離開了客廳。

好機會！雲木初再次站起身打算說要走，結果唐海先一步走到她面前，臉上堆滿了笑容問：「雲小姐，你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然後還小聲的補上一句：「拜託你了，暫時別走好嗎？」

雲木初頓時又慫了：「嗯……」又坐了回去……

唐海暫時走開給雲木初倒了杯水，然後走回來遞給雲木初，隨後坐在雲木初對面，剛剛慕以寒坐的位置上。

雲木初喝了一口水，眼睛依舊看著一臉笑容的唐海，想著他到底要幹什麼。

唐海看雲木初喝完一口水，就緩緩開了口：「我有些話我想和你說，關於老闆的。」

關於慕以寒的？雲木初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關於慕以寒的事情，他幹嘛要這麼神秘兮兮地和她說？

「雖然我和你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可是我大概知道你和老闆的關係，畢竟我跟著他挺久了。」唐海說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雲木初也禮貌性的笑了笑，嗯，以前跟著慕以寒身邊的是成叔來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換成了這個唐海。

唐海接下來非常直接的說了句：「我覺得，老闆他真的很愛你。」

雲木初一愣，隨後輕輕嘆了口氣，笑了笑：「所以？」

當那些話並不是從慕以寒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能控制的很好的，然而一但面對她，自己就立即敗下陣來，她也是服了自己了……

「你走了之後，老闆徹底和老爺斷了聯絡了，而且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工作里，身邊也沒有什麼朋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唐海接著說。

雲木初並不覺得意外，在她的認為里，就算自己沒走，慕以寒還是會這麼做的，他本來就是一個工作狂魔，而且和慕叔叔的關係一直不好，斷了聯絡也像是慕以寒的風格，怎麼會扯上她？

雲木初還是覺得不解。

唐海意識到雲木初並沒有因此覺得驚訝，便接著說：「你可能覺得這是他一慣的作風，可是你當時沒在他身邊，所以你並不明白。」

唐海頓了頓。

雲木初安靜的等他說下去。

這時，唐海問了一句：「你見過一個人，象是機器一樣么？」

機器？雲木初沒有回答。

唐海也沒打算聽到雲木初的答案，自顧自的接著說：「沒有任何感情，麻木，只忠於工作，要不是有我和楚俊哲在他身邊，估計他早就要進醫院了，因為他這兩年總是忘記吃飯，而且忙起來根本就不知道休息。」

其實……這也挺像慕以寒的作風……

雲木初雖然這麼想，但還是稍稍動搖了。

「也許你依舊覺得，這的確是像他平時就會做得事情吧。」唐海笑了笑。

雲木初整理好心情，回了一句：「所以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我要求的，要他這樣子生活。」

「雲小姐，這句話，我覺得你應該問自己，畢竟你和老闆認識這麼久了，你還不了解他？」唐海說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其實感情也就那麼回事，你們也別再糾結了，以前的那些你們都能扛過來，現在又在怕什麼不去承認呢。」

唐海無心的一句話，倒是讓雲木初陷入了沉思。

他們又在怕什麼，不去承認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晚餐送來了，也稍稍涼了，唐海去敲了敲慕以寒房間的門，慕以寒這才打開門。

「出來吃飯吧，雲小姐離開了，我讓她打包了一些回去。」唐海說。

慕以寒看了唐海一眼，隨後走出房間走到餐桌前坐下，問了一句：「你和她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放心放心，我這個助攻還是很靠譜的。」唐海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她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而改變什麼的。」慕以寒倒沒覺得唐海會有什麼用。

雲木初雖然缺根筋，腦袋笨，可是也很倔，一旦決定了，就決定了，讓她回頭，說實話還真有點難。

以前那麼喜歡追著他後面跑，到如今處處躲著他，這些並不是玩笑，是她決定了。

「她肯定不會因為我的幾句話改變什麼，但肯定能因為你的幾句話改變什麼。」唐海笑著說，然後打趣的補上了一句：「你就按我說的去，什麼霸道總裁的招數你都拿出來唄。」

「閉嘴。」慕以寒低頭，開始吃晚餐。

唐海也很聽話的閉上了嘴……

雲木初離開了慕以寒所在的酒店，叫了一輛計程車，一路恍惚的到了目的地，才回過神來，自己剛剛說錯地址了……

看著母親公寓的大門，想起母親好像已經回巴黎了，算了，反正都來了，就進去吧。

因為母親在家，雲木初不好直接拿鑰匙開門進去，於是站在門口按了按門鈴。

來開門的是正好也在的楚俊哲。

「稀客啊，你怎麼來了。」楚俊哲一邊打量著雲木初，一邊說。

「怎麼，我不能來嗎？」雲木初白了一眼楚俊哲，但表情里依舊有著淡淡的疲憊。

剛剛從那個人的身邊逃回來，現在又看見那個人的好友……

看著雲木初有點累的樣子，楚俊哲讓開了地方讓她進來：「進來吧。」

走進母親的公寓，楚馨正在廚房忙碌著。

雲木初立刻會意，笑了笑：「媽，我已經吃過飯了。」

「我怎麼感覺你應該沒吃啊。」楚俊哲搶過雲木初手中的塑料袋，上面的logo有些眼熟，這不是慕以寒那小子住的酒店嘛。

楚俊哲小聲的問雲木初：「你去找他了？」

雲木初點點頭。

「談的怎麼樣？」楚俊哲問。

雲木初嘆了口氣，當作回答。

也是，這倆倔脾氣的傢伙能談出什麼？楚俊哲將雲木初打包回來的食物打開，整齊的擺在了餐桌上，一邊說著：「你快阻止你媽，你麻麻的廚藝簡直了，吃了你會哭的。」

雲木初當然聽到楚俊哲的話里有什麼意思，笑了笑：「吃了會哭啊，這麼厲害，我挺想試試的。」

楚俊哲立刻白了一眼雲木初：「你自己找死可以，別拉上我啊。」

雲木初沒再理會楚俊哲，走到廚房，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雲木初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同樣在廚房忙碌的父親。

雲木初淺淺的笑了：「媽，爸爸做菜很好吃的，我胃口被養叼了，你還是別做了。」

聽雲木初提起她的父親，楚馨正在切菜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雲木初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說起父親的事情。

雲木初想說些什麼轉移話題，可剛一開口，就被楚馨打斷了。

「你爸爸，他還好嗎？」楚馨語氣里的小心翼翼，雲木初聽出來了。

好像也沒必要隱瞞，雲木初也就說了實話，努力裝作輕鬆：「父親挺好的，很多年前就已經丟下我去天國了，真是的。」

雲木初說完這句話之後，看到了楚馨那微微顫抖的雙手。

其實她應該是知道的，只要她找人去打聽，怎麼也能打聽到她和父親的事情。

可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不太懂，為什麼母親明明知道，卻不回來看他們，而是等與她那場不期而遇，這才與她相認。

雲木初因為這些困惑，所以與楚馨之間，還是有那麼一些溝壑。

這時，楚馨沒有接著問雲木初關於她父親的事情，而是話鋒一轉，問的突然：「木初，你喜歡那個慕以寒么？」

雲木初愣了愣，沒有回答。

今天怎麼所有人，都在說他？

「你是喜歡的吧。」楚馨這時候轉身，看著雲木初。

雲木初也看著楚馨，依舊沒有回答楚馨的話。

楚馨笑了笑，眼中似乎有諸多感慨：「雖然我沒有陪你一起長大，可是我發現，你有些地方和我挺像的。」

雲木初安靜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和我一樣的倔強，一樣喜歡硬撐。」楚馨笑著說：「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當初丟下你和你爸，自己一個人跑出來。」

楚馨忽然提到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惑，雲木初立刻認真的看著母親的臉。

母親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已經開始慢慢的布上了歲月的痕迹了。

「當時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那樣了，相夫教子，沒有任何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楚馨說著，嘆了口氣。

「所以那時候，你選擇了你自己的夢想。」雲木初順著楚馨的話說。

楚馨點點頭：「想起來你父親也狠心，讓我沒成功之前不要回去。」

雲木初倒並不是這麼認為：「我覺得，爸他是想讓你沒那麼愧疚吧，才會對你說那些話。」

而且為了了她沒有那些暫時不可能實現的希望，所以也騙了她，斷絕了她任何關於母親的希望，說母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雲木初想。

「嗯，有可能。」楚馨笑著點點頭，眼裡似乎帶著點點淚光：「他最會騙人了。」

雲木初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便沉默著。

楚馨整理好心情，平復了情緒，再次抬頭看著自己的女兒：「至於你和以寒的事情，我聽你哥說過一點，你也別怪你哥多嘴，是我硬要問的。」

雲木初原本想去找楚俊哲麻煩來著，結果楚馨這一句，倒是讓她不好去找麻煩了……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希望你做決定的時候，要好好考慮吧。」楚馨說完，便沒再說什麼，而是叫楚俊哲過來幫忙收拾廚房。

雲木初笑了笑，今天還真是神奇呢，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逼著她快點答應慕以寒，快點和他在一起。

又或者，是因為她自己已經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