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丫頭,不要火上澆油
風傾顏正埋頭彈奏,沒有注意這人群中的動靜,一來肖映宇能找到自己的良人她很是欣喜,二來沒有人認為在這些人的注目下還會有人出手。
悠揚的琴聲突然斷了,沉浸在這首曲子中的眾人也都回過神來,看到的是台上風傾顏的手涓涓冒血。
饒是風傾顏彈奏的這首曲子比較輕緩,若是彈奏的是十面埋伏,只怕整根手指頭都要被琴弦切下來。
看到風傾顏受傷,當即有幾個人變了臉色,沈斌是眼見著那顆花生從孔瑩的方向而來,趕在下邊的人有動作之前就讓肖映宇帶著風傾顏下去包紮傷口去了悅。
慕容謙坐的位置剛剛好有人能擋住孔瑩的身影,雖然他也發現了孔瑩坐的手腳,卻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雖然被這一意外打斷,可是卻絲毫沒有影響眾人的興緻,宴會進行到最後,都是酒酣而歸。
「怎的這好端端的琴弦會斷?」
肖映宇作為主家不好缺席了前邊的宴會,風傾顏將她趕回去,流雲在一邊伺候就好,雖然事情發生的緊急,她也看到了彈在琴弦上的花生,顯然有人不想她出這個風頭攙。
「我本該是一個廢柴無能的廢物,無端的又好了,不知道多少人暗中已然看我不順眼了。」
風傾顏也明白,比起這京城中的女子的嫉妒,有一個人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不過是彈奏一曲竟然讓她如此坐立不安嗎?是怕自己同她搶著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可她卻不知,自己是不屑的。
「小姐從接任右相一直不順,下個月可要去靈泉寺進香?」
這靈泉寺偏僻又小,京中的權貴們都是去香火更旺盛一些的寺廟,這些年靈泉寺也是靠著他們幾個的香火銀子救濟才保留下來的,附近的山民們也不時的去寺里送些糧食,倒也是吃喝不愁。
「也是許久沒有去探望過方丈了。」
靈泉寺的方丈是個善人,所以才會將地方借給慕容謙給孩子們上課,還幫忙保密。
「待下個月還是讓流珠帶著銀子去添些香火。」
兩人在的是肖映宇的院子,前邊賓客甚多,整個府里的人都在前邊伺候,心情不佳,索性風傾顏也就再沒有回席。
到了這個時辰前邊也差不多散了,正打算回府,便看到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這一身的藍色衣衫甚是熟悉。
「這個女人今日敢如此囂張!」
當著這樣多的賓客,還真的以為沒有人能察覺么,竟然這麼囂張的出手,要不是留著左都御史府將西北的全部姦細都揪出來,慕容謙怎麼會留她到今日。
「被捧在雲端時間久了,難免會心高氣傲,怎麼能忍受一朝跌落雲端?」
肖映宇丟下前邊的賓客也會來了,沈斌在一旁幫忙,肖將軍還有三長公主也不至於太累,還是不放心風傾顏便過來了,倒是沒想到一來就看見慕容謙陰沉這一張臉,那平日里的瀟洒俊逸是一絲也沒有了。
「你們兩個不知道避諱,這樣大的聲音只怕這整個府里聽不到?」
一個人是應該已經離開的皇子,又來的是他人的閨房,一個是待嫁的新娘,將賓客扔下跑回來,全然都失了理智。
「傾顏,咱們同孔瑩這些年的姐妹情深當真都是假的?」
雖然知道了孔瑩身份不單純這件事情,可是肖映宇還一時不能接受跟自己十幾年一同長大的小丫頭是個面和心不合的壞女人。
「也許是三分真七分假,也許真真假假只在她的一念之間。」
比起肖映宇此刻的失望來說,風傾顏還要好一些,心裡只想著,上一世她們三個一直情深意重,甚至她與孔瑩一同進宮,憧憬著在那深宮裡還能像姐妹一般,此刻再想想,那時的孔瑩會有幾分的真情在其中呢?
「該回府了。」
慕容謙看著這兩個女子在一起便將他拋到腦後,甚至沒有再理睬他,臉色更加陰沉了,他還一直在席間擔心著她的情況,風傾顏倒好,連個眼神都沒有。
「馬車在正門,你怎好跟我一同回去。」
「這處離偏門要近些,我已經吩咐了馬車來偏門接你。」
正門此刻都是來來往往的人,要過去就免不了寒暄片刻又是耽誤工夫,慕容謙哪裡容得下風傾顏去浪費那個時間,直接讓風府的馬車去了偏門。
偏門不僅離著肖映宇的院子要近一些,而且人都集中在前院,慕容謙也好帶著風傾顏一起離開,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今日委實時辰不早了,而且你還受了些驚嚇,明日再詳談。」
這慕容謙擺明了一副等不及的樣子,肖映宇不是不知道他那私底下的臭脾氣,便由著他去了。
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慕容謙上前將人抱在懷裡,不顧肖映宇的眼神,也不顧懷裡人的掙扎,便離開了。
風傾顏著實沒有想到慕容謙當著肖映宇的面還能做出這事來,當即從臉頰紅到了脖子。
再說她不過是傷了幾根手指,又不是傷了腿腳,哪裡用他這樣抱著去馬車上。
「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避諱。」
風傾顏紅著臉掙扎著,而慕容謙一肚子的怒氣沒有發出去,直接無視了懷裡人的掙扎。
「丫頭,不要火上澆油,乖一些。」
若是由著慕容謙的性子他已經將孔瑩截下來,讓人砍掉一隻手,看她還能囂張到幾時,慕容謙本來暴戾的情緒就一直隱藏的好,可是對這些膽敢傷害風傾顏的人是一刻也不會姑息的。
風傾顏再了解他不過,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心裡已經抑鬱到了極點,今日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她呢,也只好乖乖在他懷裡不敢掙扎。
流雲更是避得遠遠的,只怕自己壞了慕容謙的好事,他會將自己丟去暴室。
上了馬車風傾顏就被慕容謙安置在一旁,倒是慕容謙一直黑著臉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風傾顏也知道,傷害她的人慕容謙恨不能碎屍萬段,可是孔瑩身後牽扯的又太多,不是一時半會能動的了的。
上次孔瑩與風傾華聯手雖然她傷的不重,可是也結結實實的跌在那些鋒利的碎片上,流了不少的血,尤其還讓他見到那條沾滿血跡的衣褲。
前幾日的遇刺更是查出來那個慕容俊楓新的來的謀士根本就是孔瑩請來的一個江湖術士,有幾分唬人的本事,哄騙慕容俊楓說是風傾顏是他奪位之戰的災星,要除之後快。
今日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自對她動手,定然也是孔瑩心中有些著急了,已經顧不上要借刀對風傾顏造成什麼傷害了。
這顯然是觸及了慕容謙的底線,讓他忍無可忍,再不做些什麼當真不是他的脾氣了。
「都春日了,涼意還如此重。」
像是自己在悄聲的嘟噥,可是這話還是讓一旁走神的慕容謙聽到了,將人攬在自己懷裡,臉色稍稍緩解了些。
「可是冷?」
慕容謙一直在一旁有些面色不善,也不是跟風傾顏生氣,慕容謙才發現這已經快要到風府了,自己將人冷落了大半晌。
風傾顏自己貼近他的懷裡,雖說不是真的冷,可是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有些事情已經在無聲之中融進了兩個人的生命,風傾顏已經如此貪戀慕容謙的懷抱。
「怎會冷,不是有你在?」
要說對慕容謙最管用的便是風傾顏小孩子一樣的性子,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會被這人寵成一個孩子,偏偏還十分受用。
「丫頭,不要再護著她,你的好姐妹在害你。」
就算不能真的出手,慕容謙也不打算就這麼便宜了她,膽敢一而再的傷害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就是最大的錯。
風傾顏因為他的一句「好姐妹在害你」有些慌神,一時想起來上一世臨死前院子里兩個人的一輪,當時她們也口口聲聲的說著她的「好姐妹」,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那個害她死的人是誰,只是從來沒有往孔瑩的身上想去。
風傾顏沒有回應,慕容謙只當她默認,用傳音入密跟霧影吩咐了什麼,便將人抱得更緊。
風傾顏還沉浸在上一世的回憶里啊,想要從自己的記憶里回想起什麼可疑的片段。
上一世入宮后,新帝慕容非凡面臨登基整頓朝廷不得分身,鮮少去過後宮,最多也是去皇后那裡略坐坐。
她們這幾個新進宮的嬪妃哪裡見得到皇上的影子,整日里閑著,除了去給皇后請安,就是聚在一起湊樂子。
風傾顏喜靜,又不是個愛湊熱鬧的,孔瑩的性子也陳靜,兩個人便在一起畫畫,彈琴,做女紅。
猶記得事發的前幾日她新綉了一個香囊,不是尋常的鴛鴦還有祥雲圖案,是綉了幾朵牡丹上去,用的是雙面繡的技法,孔瑩跟她討要了要去學習,她沒有在意,莫不成他們口中在那侍衛身上搜到的是她的香囊?
不管自己怎麼想,也沒有人能夠解答自己疑問了,孔瑩已經急不可耐的對她出手了,再顧及往日的情分已是多餘,連他們的身份都已經註定了要對立。
在馬車行到風府附近,慕容謙就先行飛身去了攬月軒,今日宴席風培銘還有西院那兩個也都去了,在門口怎麼也要遇上。
「姐姐今日可是出盡了風頭,怎的那般不小心將手給傷了。」
本來風傾顏當眾受傷,算是出醜,可是遂了風傾華的願,哪成想自己盯了一晚上的太子,在她受傷之後竟然當即變了臉色,眼中的擔憂之色讓她嫉妒的眼都要紅了。
明明是自己在意了許久的人,此次來府里都盡心盡意的伺候,而那個沒有露過面的嫡女怎麼就讓他那般用心?難道只是因為她的相貌么,風傾華多麼可恨自己沒有天生的絕色。
「妹妹的規矩越發回去了,還有這麼多的下人在,想要議論我,也要私下裡沒有人的地方好些。」
她受傷臉三長公主都是過問了傷情沒有責怪,怎麼就輪到一個淑女來指桑罵槐,睨了一眼一旁的風培銘,風傾顏強壓著內心的不滿。
「父親,女兒不才,如今不只是風府的嫡女,還是當朝右相,還望父親對妹妹多加教導,與我如何都不重要,莫要去了外邊還道是咱們風府莫要規矩。」
說完行了禮就往院子里走去,這府里烏煙瘴氣的越來越嚴重了,李氏就這麼由著風傾華驕縱么。
「近來你的功課越發不成樣子了,到了嫁人的年紀,還不知道留心,明日起好好在西院溫書,不要隨意出來了。」
風培銘沉聲囑咐風傾華,不僅是風傾顏,連宮裡的安公公都看出了她對風傾顏的不敬,還指望她進太子府呢,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風傾顏一到攬月軒,慕容謙就從懷裡拿出一瓶金瘡葯,看到風傾顏受傷,他就立即讓無影回府去取了,不知道日後這個無言又要怎麼取笑他。
「不過是個小傷口,怎麼就這般勞師動眾了。」
傷的並沒有多嚴重,孔瑩的內力不高,不過是用了五分真力,那琴弦又細,所以才傷了她的手指。
「女孩子家,落了疤總是不好的。」
將風傾顏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抓過來,仔細的摸上金瘡葯,一共傷了三個手指頭,都是一條細細的小傷口,沒有大礙,但是看到風傾顏手裡里落下的那道疤,慕容謙還是輕輕撫上去。
這疤痕也有幾個年頭了,並不是很嚇人,可是風傾顏的皮膚白,這疤痕在她的手心裡,很是顯眼。
「落了疤有沒有哭?」
慕容謙的記憶里女孩子總是格外愛美一些,不要說平日的妝容,哪個要是受了一丁點的傷,總是要大驚小怪一些的,而風傾顏不同,甚至那次靈泉寺後山遇刺她是準備好以受傷來將暗中的殺手一網打盡的。
慕容謙記得過後他問過風傾顏,當時是怎麼想的,就連肖映宇那樣的女子也做不到在那種危機之下,竟然能那樣淡然的處理請魯昂,雖然不可否認,那是最快的方法解決那次的遇險,否則過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再受傷。
而風傾顏不過請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慕容謙久久不能反應過來,她彼時在給慕容謙換藥,一縷頭髮頑皮的跑了出來,在他胸膛上飄來拂去。
風傾顏手中的動作並不熟悉,倒是仔仔細細的包好,對他說了一句「不將自己置於那種危險之中,我不敢保證我過後面臨的是不是死亡。」
饒是慕容謙這個死過一次的人也不能如此的坦然,而風傾顏卻做到了。
「不過是一道疤,你可嫌棄?」
這道疤象徵著的是風傾顏的變化,她不再對自己的敵人手軟,亦不在做一個軟弱的女子。
慕容謙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將她的手心湊近,微涼的唇附上去,風傾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軟在他的這種柔情里。
天色已經晚了,流雲燒好了洗澡水,已經讓人抬了進來,放到屏風後邊,人被風傾顏趕著歇息去了。
「丫頭,我幫你洗澡?」
看著軟在自己懷裡的小人兒,慕容謙甚至懷疑讓她自己洗澡,她會在木桶里溺水。
「登徒子。」
風傾顏羞澀不已,站起來,對著慕容謙出掌,雖然不會傷到他,到底將他推到門外。
「流雲在客房裡準備了熱水,你也去沐浴一番。」
整個相府也就只有攬月軒不缺水了,慕容謙挖的那道暗渠總是源源不斷的有水,風傾顏愛乾淨,隔一日總是要泡個熱水澡。
「待閑下了,我帶你去添袖樓泡湯泉。」
醉扶蘇會享受,在總部開挖了幾個湯泉,溫泉水最養身子,對風傾顏這種手涼腳涼的也好。
泡了半個時辰,有些瞌睡了,風傾顏便出來,剛剛將衣服穿好,那人就掐著時間進來了,回頭一看,風傾顏就紅透了臉。
剛剛急著趕慕容謙走,倒是忘了要給他拿換洗的衣物,他那般的性子,怎麼肯將穿了一日的衣服再穿上。
只見慕容謙面如冠玉,兩劍眉燦若星辰,身材七尺修長下身穿著一條里褲,赤-裸著上身,狂盪而不凌亂的髮髻隨至於肩上,那蜜色的肌膚不似女子的嬌嫩,適可而止的肌肉,多一分嫌贅,少一分嫌瘦。
世人皆道慕容非凡長相妖孽,可這慕容謙身上還有未擦乾的水珠,順著他堅實的肌理跌入他的里褲,像是個孩子一般的看著風傾顏,坦蕩的神色倒讓風傾顏覺得是自己想歪了。
「丫頭,我的衣服呢?」
慌忙將衣櫥里的衣服遞給他,他只挑了一件裡衣,這裡褲還還是不換有些猶豫,看看風傾顏還在瞄著自己。
「丫頭可是想看?」
「我去端茶。」
這人就如個妖孽一般,步步緊逼,讓她慌手慌腳的,找到了緣由,連忙跑了出去。
待風傾顏回來,慕容謙已經收整好了自己,可是裡衣的帶子只松垮垮的系著,好看的鎖骨還露著,更加撩-人。
風傾顏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更是聽到那人壓低的笑聲,將她手裡的茶放在桌子上,一把抱起她往大床去。
「夜深了,丫頭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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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肖府回東宮的路上,孔瑩一直還停留在風傾顏彈琴的那一幕上,這些年沒有再聽過她彈琴,可是卻比當年的琴藝大師還要好,她已經殺了一個,而這一個恨之入骨卻一直沒有機會。
回程的時候,甚至沒有發現蕭旗兒背著她與太子上了一輛馬車,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今日風家大小姐彈琴如何?」
馬車裡還有隨身伺候的一個小丫頭,都只定進來孔瑩的心思不定,伺候的時候更是一萬個小心,聽到她的問話還下意思的瑟縮了一下。
「這風大小姐將琴弦都……都弄斷了,怎能跟側妃想……相比。」
這一番話說完,那小丫頭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一般,整個後背都已經濕透了。
孔瑩看著面前的小丫頭不過是害怕自己,才將這話說得如此肯定,還要開口問什麼,一聲凄厲的馬吠聲傳來,外邊一群人的驚呼,孔瑩感覺整個馬車一陣晃動,竟倒下去滑出老遠……
本來孔瑩完全可以在馬車倒下之前飛身出來,可是太子的馬車就在前邊,外邊那麼多的人,暴漏了自己的武功就不好了。
將一旁的丫頭扯過來護著自己,馬車重重撞在一堵牆上,那小丫頭不堪重創一口血噴了孔瑩一身,後背被一條木棍戳進去一命嗚呼了,而孔瑩也被撞得五臟六腑都劇痛……
---題外話---有點心疼謙哥哥了,是不是該大婚了呢~有沒有人期待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