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就是媽咪
放下電話,藍錦神色有些恍惚,蘇閏問:「是定督打回來的電話嗎?小傢伙說了什麼?」
定督去法國看服裝秀,他知道,機票都是他買的嘛,要不是總裁在顏氏,他必須坐鎮公司,就是他陪定督去法國玩,哪裡輪的到不解風情的趙叔去。
巴黎,世界聞名的浪漫之都,想到各國美女如雲,蘇閏就忍不住想嘆一口氣。
「他說,他找到媽咪了,叫我快去,不然媽咪就跟人跑了。」把定督在電話里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藍錦並沒當一回事,身體靠向椅背,抬手揉著眉心。
他兒子不是放羊的孩子,卻做了和放羊的孩子一樣的事情,定督兩歲時跟他要媽咪,他告訴他,媽咪走丟了,三歲時問他,媽咪什麼時候回來,他告訴他,等爹地找到媽咪后,媽咪就回來了,從此以後,小傢伙愛上了出門,用他的話說是,等爹地找媽咪太慢了,他要自己出門去找,他只好由著他。
四年時間了,定督給他打了無數個這樣的電話,都說他找到媽咪了,叫他快去,不然媽咪就跟人跑了,第一次,他信以為真,抱著希望匆匆趕去,結果卻是失望未歸。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四年來,無數次的失望,加上他真的很忙,不可能次次都滿足兒子,趕去配合他,順道接他回來。
「找到媽咪,那小子又開玩笑的吧,他又沒見過他媽咪,怎麼知道他媽咪的長相,該不會又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樣,隨便抓一個女人,就說是媽咪,然後讓你趕到他身邊確認,順道接他回來。」四年來的經驗之談,讓蘇閏覺得非常有這種可能。
有時候,蘇閏都很佩服藍錦的意志,杜語雪死了七年,他竟然還不肯接受事實,派人滿世界的找她,藍錦不止自己如此,連兒子定督也如此。
藍氏父子,是他見過最像父子的父子。
「他見過。」低沉的聲音有些飄忽。
「什麼?」蘇閏沒有聽清楚。
抬起頭看著蘇閏,藍錦肯定的說:「他見過他媽咪的照片。」
「他見過,在哪兒?」蘇閏瞪大眼睛,不能怪他訝異,因為杜語雪已死了整整七年,死前沒有留下照片。「他出生后他杜語雪就死了,你說過,杜語雪沒有給你留下照片,他什麼時候見的杜語雪的照片?」
「我的結婚證上。」藍錦回答,結婚證上的照片,是他擁有的唯一一張,語雪的照片,他把照片給定督看后,就撕下來放在自己錢包里。
他給定督看過結婚證上的照片,蘇閏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難怪定督會一次又一次的打電話說他找到媽咪,他還奇怪,定督是從什麼方面判定媽咪的長相,原來是看過結婚證上的照片,結婚證上的照片,沒有一絲修飾,最真實的記錄人的長相。
辦公桌後面坐著的藍錦,低垂著頭似是陷入過去的回憶里,也沒說話,辦公室里的氣氛變的有些壓抑,有些沉重。
同一時間,法國巴黎某酒店,總統套房內。
「小少爺,服裝秀已經結束了,我們最遲明天就回去,有必要換酒店住嗎?」一口水差點噴出來的小厘,急忙咽下嘴裡的水,驚訝的問坐在沙發上的藍定督。
她實在不能理解小孩的想法,尤其是她家這位小少爺,思想更是奇特的堪比外星人,莫名其妙從服裝秀會場失蹤,害的她和管家四處找人,去借監控錄像看來,卻被告知,服裝會場的監控錄像被上層的人先一步拿走了。
她向工作人員說明,她家小少爺走丟了,她和管家正在找,工作人員才好心的告訴她,他們是看到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女人出了會場,她嚇的六神無主,一直哭,小少爺被人拐走了,情況非常嚴重。
管家問了工作人員一些細節,就叫她先回酒店等,防止小少爺自己回了酒店,他們還在外面瞎找。
事實證明,管家是對的,小少爺真的自己回了酒店,她問他去哪兒了,他不回答,只叫她快點回房間,他要打個電話,非常重要。
她也要給管家打電話,通知管家小少爺真的自己回酒店了,她給管家打了電話,然後坐在沙發上喝水,想歇息一會兒。
沒想到,小少爺回房間打了電話出來,又說要換酒店住,這酒店住的好好的,換酒店不是存心折騰嗎?
更重要的是,他們明天就回國了。
「誰說明天就回去了?」藍定督反問,他才找到媽咪,絕對不要明天回去,要回去也要把媽咪一起拐回去。
小厘被問住,噎噎的說:「我們是來看服裝秀的,服裝秀結束了,就該回去了啊!」
「前提是我沒有找到媽咪,現在我找到媽咪了,絕對不要回去,而且,我剛剛已經打電話給爹地了,他很快就會來了。」藍定督微笑。
小厘卻撇了撇嘴,放下手裡的杯子,認真地看著微笑的藍定督。
「小少爺,我真的不想潑你冷水,真的不想。」小厘很用力的保證后,肯定的說:「少爺不會來的。」
「為什麼?」藍定督不解的問,他找到媽咪了吔,小阿姨為什麼說爹地不會來,爹地為什麼不會來?
「小少爺。」小厘挪了一下身體,一副準備和他詳談的樣子。「你自己想想,從少爺給你看了少奶奶的照片后,這麼多年,你給少爺打過多少次電話,說你找到少奶奶了,可是,等少爺一來看,根本不是少奶奶,你都沒有看到少爺難過失望的表情,真叫人心疼。」
少爺對少奶奶的感情之深,讓她這個旁邊人看了都唏噓不已。
「這次……」頓了一下,藍定督肯定的說:「真的是媽咪,我保證,她真的是媽咪。」
「你每次都這樣保證。」小厘誇下臉,一雙眼神兒直瞅著他。
「小阿姨,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放羊的孩子嗎?」藍定督可憐兮兮的問。
「不,你不是放羊的孩子。」小厘伸手揉了揉藍定督柔順的短髮,安慰他說:「放羊的孩子是說謊話騙村民,你沒有說謊騙少爺,你只是認錯了人而已。」
就是因為認錯人,才叫人心疼,少奶奶已經死了七年,少爺不肯放棄找,小少爺也不放棄,看著這對父子,她只真的心疼。
少奶奶在天上,一定能看到的,肯定也會難過。
「真的嗎?」烏溜溜的大眼望著小厘,藍定督再次確認。「爹地真的不會覺得我是在說謊嗎?」
爹地,管家爺爺,叔叔們,小阿姨,都很疼他,也都由著他的想法來,如果今天小阿姨不和他說,他還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
「不會。」小厘肯定的說:「少爺那麼疼愛你,他當然也明白,你希望找到媽咪。」
「我也明白,爹地希望找到媽咪。」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藍定督催促小厘。「小阿姨,你快點給管家爺爺打電話,叫他快點回來辦退房手續,我們要搬到媽咪住的酒店去住。」
小厘望天,我的小少爺啊,我說了那麼多,你都當耳旁風吹過就算了,一句也沒聽進去。
小厘不說話,藍定督也不在意,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等管家爺爺回來還需要時間,如果媽咪在這段時間走了,他就真變成放羊的孩子了,在爹地來之前他要守住媽咪。
想到就做,藍定督交代小厘說:「小阿姨,你在酒店裡等管家爺爺,我先去媽咪住的酒店守著媽咪,不能讓媽咪在爹地來之前走掉。」
小厘更無語了,看著藍定督的小身影走出房間,她趕忙跳起來追出去,可能是因為她太胖,動作慢了,趕到電梯口時,藍定督已經坐著電梯下樓了。
正在小厘懊惱時,另一部電梯門開了,小厘衝過去,管家從裡面走出來,和小釐正好撞上。
「小厘,你去哪兒?」管家蹙眉,這丫頭,過來七年還是這麼莽莽撞撞。
「小少爺,小少爺又走了。」小厘說著就要往電梯里沖,管家拉住她,說道:「你先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他才剛趕回來,小少爺又走了,這都什麼事?
另一間酒店的總統套房裡。
「怎麼了,午餐不合胃口嗎?」溫馨小餐廳里,唐俊傑溫柔地看著對面坐著的秦柔雪,她手裡拿著刀叉,盤子了的牛排卻沒有吃多少,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她的心事,他知道,從她睡醒起床,沒有看到那個小男孩,問了他兩次定督去哪兒了?
他有些嫉妒,她對那個剛認識的小男孩過多的關注。
「沒有。」秦柔雪搖頭,看著唐俊傑問:「俊傑哥哥,你真不知道定督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唐俊傑回答,看著她的目光有些複雜。「柔雪,你知道嗎,從你睡醒起床,這是你第三次問我,他去哪兒了?」
是嗎?自己已經問了三次了嗎?秦柔雪訝異不已。
「你看你,又在想他了。」唐俊傑心中泛起苦澀,自己在她心中,還不如一個剛剛認識的小男孩重要,叫他情何以堪,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意念,唐俊傑說道:「柔雪,我不禁要懷疑,那個剛剛認識的小男孩,對你真那麼重要嗎?比我還重要。」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秦柔雪搖頭,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問了俊傑哥哥三次定督去哪兒了,要說她不在意定督,她自己都不信。
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定督去哪兒了。
無關乎認識的時間長短,她對定督有種莫名的親切,她想親近他,想知道他的一切,更想寵溺他,尤其是在他叫自己媽咪的時候,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只要他要,只要他喜歡,她就高興。
俊傑哥哥問她,定督對她真那麼重要嗎?比他還重要,答案是肯定的,定督對她很重要,就好比是自己遺失的東西,失而復得的后,自然看的比較重。
定督很重要,俊傑哥哥也很重要,她無法做出比較。
「算了,是我自找苦吃。」不忍為難她,只好妥協,唐俊傑伸手握住秦柔雪的手。「食物不合胃口,我叫人換過,你想吃什麼?」
「我……」秦柔雪很愧疚,俊傑哥哥對她那麼好,不忍心為難她,一次次妥協,她卻一次次讓他難過,真的很沒良心。
她知道俊傑哥哥愛她,一如既往的愛她,她也想回應俊傑哥哥的愛,可是,感覺不一樣了,她對他只有青梅竹馬的情意,不再是男女之愛。
敲門聲響起,餐桌邊的兩人同時一愣。
「我……我去開門。」秦柔雪剛站起身,就被隨後起身的唐俊傑阻止,他溫柔的說:「你坐著,我去開門。」
「好。」柔順的點點頭,秦柔雪沒有堅持,她早已習慣聽從他的命令。
唐俊傑走向門口,才拉開門,他就楞住。
「叔叔好。」站在門口的小男孩有禮貌的打招呼,順便奉送上大大的,無害的笑臉。
「你好。」唐俊傑回應,同時退開一步讓小人兒進門,柔雪喜歡他,他雖然對他有戒備,卻不能表現出來。
「謝謝叔叔。」禮貌道謝,藍定督走進門,見秦柔雪站在餐桌邊,撒丫子跑過去,沖入她懷中抱著她的腰。「媽咪,你醒了。」
「定督。」回抱著他,秦柔雪心中一片柔軟。
小人兒的頭在她懷裡蹭了蹭,秦柔雪柔聲問他:「你吃午飯了嗎?」
「沒有。」藍定督在她懷裡回答,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媽咪的味道,小阿姨說他總是認錯媽咪,他敢肯定,這次絕對沒有認錯。
她就是媽咪,是他的媽咪。
「我們正在吃午飯,你和我們一起吃好不好?」秦柔雪徵求他的意見。
「好。」爽快的答應,藍定督主動牽起秦柔雪的手,一起在餐桌邊坐下。
唐俊傑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小傢伙一來就奪去了柔雪的注意力,明明小傢伙才是闖入者,現在他卻感覺,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