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尖叫聲劃破寂靜的小區。叫的最大聲的是周俊輝和周老太太，最先鎮定下來的是周愛國，而吳艷只是哭哭啼啼想上前又不敢，一個勁的說：「媽、對不起、對不起......」
窗戶外，王老婆子一臉的複雜，被親外孫打死她怎麼可能不怨恨？只是她想著，安慰自己，孩子是失手的，絕對不是有意的。這兩天白天就隨意窩在那個陰暗角落，晚上也只是在窗外看一看，她看見外孫窩在沙發上發獃，還以為外孫心裡也悔恨自責，沒想到......
老房子的過道擁擠又臟，就連樓層也是矮的緊，鴻二一進來就皺著眉，聽見周家四口說話更是厭惡，於是惡作劇的讓王老婆子詐屍，換來的刺耳尖叫，鴻二嗤了聲，「人類------」又想著鶴章就是人類，便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他可以給自己不痛快，但不能允許別人給他不痛快。
屋子尖叫聲停了，求饒的放狠話的等等，在緊關的大門砰的倒地，嚇得屋內四人一陣哆嗦，吳艷和周老太太又是尖叫。鴻二不知道做了什麼，屋內四人的表情定住了，聲音也沒了。鶴章親眼見了鴻二這種能力，不由想起跟鴻二談判洞房這件事，幸好兩人你情我願的。
客廳里亂成一團，到處都是打包好的行李，可能是要搬家，又沒搬成就隨意堆放著，房間里還有菜和煙酒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鴻二抬了抬手，窗戶大開，「你進來。」是沖著窗外的王老婆子說的。
客廳四人眼神閃過驚恐，這男的到底在對誰說話？為什麼動不了了？鴻二等味道散去，這才進去，嫌棄的看了眼髒兮兮的沙發，可能覺得下腳地兒都是髒的，眉頭一直沒怎麼舒展開，表情就是*裸的嫌棄。
王老婆子的屍體咔咔的走到周俊輝身邊站著，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大盯著周俊輝看，不能動的周俊輝喊不出來，嚇得眼淚鼻涕連帶著尿液。
「阿貓阿狗都知道找地方上廁所，嘖嘖。」鴻二走了兩步。
只見周俊輝剛才尿在地上的液體上升，一股湧進周俊輝的嘴裡，硬生生的給喝完了，周俊生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不知道是怕詐屍的王老婆子還是怕鴻二，鶴章猜想可能更怕鴻二。
鴻二心情好了，「現在可以解決我接的單子了。」沖著王老婆子隔空吹了下，只見原本在客廳飄著的王老婆子有了實體。
吳艷瞪大了雙眼流著眼淚，卻不能開口。王老婆子被眼前這情景嚇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小房門探出個腦袋，噠噠噠的跑來了，一把抱著王老婆子的腿，「奶奶、奶奶、貝貝好想奶奶。」
貝貝經歷了父母雙亡，在都城的時候又整天被爺爺奶奶大罵掃把星，要比一般同齡孩子早熟些，她親眼看見聽見奶奶被大哥哥打死了，可現在看見奶奶出現，她依舊很開心的，媽媽死掉后就只有奶奶對她最好了。
顧炎生看著貝貝，側頭道：「這孩子怎麼好熟？」
鶴章也覺得熟悉，仔細一看，「吳怡的孩子。」見顧炎生眼帶疑惑，解釋道：「都城一個多月前的妻子車禍，老公情人突然暴斃------」
「對，我想起來了，電視新聞掃過一眼，這個孩子的奶奶爺爺當時領著孩子醫鬧來著。」顧炎生聽完再看笑成月牙眼睛的小姑娘，心頭莫名滋味。
王老婆子摸著貝貝的腦袋，她拉扯大的大女兒、喜歡到害了她的命還不忍心嚇唬的大外孫子，這兩人見了她都怕的恨不得就跑，只有貝貝最乖，最念著她......
「貝貝真乖，奶奶都是為了你，只要你過得好了，奶奶就能安心投胎了。」王老婆子淚眼婆娑道。又看向鴻二，態度也堅決了，「大人，我求您給我孫女找戶好人家------」
「這一家拿你多少錢？」鴻二點點頭，神情冷冷的道。
「十、十五萬。」連房帶地還有她的棺材本全給了，結果沒想到......王婆子一想到這兒，又是止不住的淚。
鴻二對錢的概念不是很了解，轉頭問鶴章，「夠嗎？」
「什麼？」鶴章怔住道。
鴻二嘖了聲，挑眉道：「娶你的禮金，是這個叫法？管他什麼，這些夠養你嗎？」還記著洞房那天鶴章說的工資問題。
鶴章也想到了，臉隱隱發燙，面上胡亂點點頭，顧炎生在旁邊悶笑。
「錢拿出來。」鴻二看了眼周愛國，周愛國就能動了，「二十五萬拿出來。」
鶴章一愣，不是說十五萬么？怎麼漲了，顧炎生好奇道：「怎麼多了十萬？」
「十五萬是代價，十萬是養這個小的。」鴻二一副看垃圾的樣子看顧炎生，難道他就要打白工？
周家拿著賠償款的一部分還了廠里，之後也就剩下四十萬，房子還要等三四年才下來，周俊輝花錢有大手大腳，周愛國因為廠子的事被領導不喜鬧翻了，現在也無業游民一個。雖說錢不多，但絕對也是鬆快的，外加上王老婆子的十五萬，周老太太就想著養一個小丫頭能吃幾口飯，以後初中畢業就能打工掙錢，之後找個有錢的彩禮也是一筆收入。
周老太太算盤打得響亮，進了周家口袋的錢就是周家的了，現在憑白多掏出十萬簡直就是割她的肉，但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拒絕？一張臉漲的跟豬肝似得，眼巴巴的看著兒子拿銀行卡。
鴻二盯著銀行卡，沒接。周愛國攥著卡的手發抖，裡面有三十多萬，忍著壓力，商量道：「我給你取回來，現金。」
鴻二先看了鶴章，鶴章想扶額，但想了想點頭，「拿現金方便。」周俊輝殺了人，不能一筆錢就能遮過，這錢是貝貝和鴻二的，鶴章並不覺得拿著扎手。
周愛國去取錢，走過鴻二身邊時，鴻二隔空劃了一下周愛國的肩頭，旁人看不見，但顧炎生和鶴章看見周愛國肩膀有把黑色刀的圖案。鶴章猜可能是標記，防止周愛國跑了。
接下來房間一陣寂靜，半個小時後周愛國喘著氣兒抱著黑袋子回來了，將錢交給鴻二，鴻二打了個響指，錢不見了，包裹著的黑袋子飄在周愛國腳底。
「走。」鴻二道。
王老婆子急了，「貝貝、貝貝呢？」
鴻二一揮手王老婆子也不見了，貝貝見奶奶不見了也不嚎哭，只是眨巴眨巴的掉著眼淚。鴻二走到鶴章身邊，拉著鶴章的手，閑庭漫步的往出走，顧炎生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這就完了？可他只看見伏神拿了人家的錢，孩子都沒管......
「老婆子呢？」鶴章道。
兩人走在黑暗的小區路上，月光暗的透過樹梢灑在兩人肩頭，有些詭異的浪漫，顧炎生走在後面遠遠跟著，吃狗糧這種事情他已經習慣一個人孤單的品嘗了。
「去地府了。」鴻二看了眼滿是問題的鶴章，笑的道：「放心。」
剛出小區，就看見兩輛警車遠遠駛過來，經過他們身邊，像是看不見他們似得，開了進去，赫然是往周家的方向。
「你報的警？」鶴章有些意外，鴻二能拿法律解決這件事情，讓他有些出乎意料，按著鴻二的手段不應該是簡單粗暴嗎？！「等等再回去。」
三人就在小區門口，半個小時，兩輛警車又經過他們身邊，昏暗的路燈下，也能看清周家四口和貝貝。
鶴章看著汽車尾直到消失，「回吧！」
第二天新聞就播出來了，親孫子殺姥姥，全家幫著掩護。郾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俊輝已經親口承認是他失手殺了他姥姥，雖然是失手殺人，但殺人後卻沒有主動報警自首而是消滅罪證，周家整體都是幫凶，尤其是吳艷......
隔天一早，警察找到鶴章，來的是那個老警察，第一句就是，「周愛國自殺了，但是沒死。」
鶴章一頭霧水，周愛國自殺跟他有什麼關係。
「十八年前撞死你繼父趙慶的肇事司機就是周愛國。」老警察心疼面前這個孩子，這都十八年了，結果給翻出來這事，只能說老天有眼，可讓孩子再想起來，回憶一遍，苦了孩子，可他的工作還是要進行的，「周愛國親口承認的。」
鶴章腦袋懵了，他繼父是周愛國撞死的，來來回回只有這麼一句話。
鴻二也聽見了，身手將鶴章抱在懷裡，他沒有親人家人不了解人類口中的父母兄弟感情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鶴章這個時候應該很傷心。
老警察看著眼前抱著鶴章的男人，鶴章小時候太苦，現在這樣也好，有個知冷知熱體貼關心的人，還管什麼男的女的。
鶴章將頭埋在鴻二的懷裡，沉默無聲，可鴻二知道鶴章在哭，他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時候有些埋怨自己是一把刀，不知道鶴章為什麼要難過，要怎麼才能安撫鶴章。
於是鴻二就愣著，看上去倒是很深沉的樣子。
老警察見狀，低低道：「我在客廳等你。」
顧炎生也聽了一耳朵，給警察倒了水，別的沒問。
三分鐘后，鶴章洗了把臉，除了眼睛微微紅了些看上去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