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疑竇叢生
官船從青浦城裡的碼頭起航,一連幾天,順著水勢一路往去京城的方向穩穩的行駛,中途也沒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只有官船漂過的地方老百姓,一聽見船上有睿王殿下,各個捧著土地特長候在江邊,盼望著船能停下。
蕭睿這個人,是大越皇朝千千萬萬個老百姓心目中一個猶如戰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船上承載的不僅僅是當今大越身份無比尊貴的睿王殿下,還有大越皇朝的以心狠手辣著稱的第一御史。
這幾日雖然生活的平靜,但一想到回京,趙甄無來由的總覺心口沉悶的很,有一種悵意,總在她盯著江水發獃的時候湧上心頭,那種悵意來自心底,微弱的,強烈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一直以來,她總是跟著蕭睿同一桌在吃飯的,今天也不例外。
「快入京了吧?」
盯著窗外面那一片覆蓋了銀光的滔滔江水,她發愣的自問。
蕭睿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放下了筷子,「你在想什麼?」
他問,語氣很重,頓時拉回她的思緒。
「沒有啊,醉酒的後遺症又犯了…」她隨口扯了一句。
她扯淡,蕭睿也沒聽懂。
「爺,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東方子衿的女人?」
她怎麼想的怎麼問,在他面前毫不避諱,蕭睿的眉頭卻微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有點遲疑地看著她充滿疑惑的那兩隻琉璃珠子。
她被他看的心裡發毛,「這麼看著我做甚?」
難不成這個叫做東方子衿的女人剛好是他的初戀情人?
他沒有說話,伸手一拉一撐,將她拖坐到他的腿上,眼眸里儘是她看不透的深邃。
「小妮兒,你怕了?」
她頓時被他的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有點膽顫,「嘁,我可是警爺,我能怕誰?」
她以為他問的是進京這件事,隨口就回,殊不知他問的另外一件事。
蕭睿唇角一勾,就著明亮的光線,手指往她的鼻樑一刮,道:「明天就進京,你放心,只要有爺在,誰也動不了你。」
這幾日來她沒有再被他指使著幹活,卻不少被他調戲,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慢慢開始適應了。
「哦」了一聲,她顯然不在意他後半句話里的意思,卻對他有點故意迴避『東方子衿』這個名字的反應鬱悶了起來。
心情一旦鬱悶,她便反反覆復的尋找情緒的突破口,直到出了他的艙房,一路回自己的房窩口撞到一個香美人才換了一副心境。
這妖孽,又來找茬?
趙甄後退幾步,半眯著眼打量著一身風姿綽綽,傲立在她跟前的宋籬,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我說大御使,您老這吃豆腐的招數也太老套了吧?姑娘我沒胸沒臀,您撞一下可圖得到快感?」
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盯著他,嘴角牽起一抹和洵的微笑來。
宋籬妖治臉上笑靨如花,他輕撫著紅袍,頃身壓近幾分,將她逼進船艙里,直到她退到無路可退,方才停了下來,盯著她額頭上的黑痂看。
「本座這回,真該叫你趙姑娘了。」
這句話似是回應,卻古怪的很,她的身子被迫貼在身後硬板板的牆板上,強做鎮定。
「大御使,您老這樣專門闖姑娘我的『閨房』,就是來給我說你要對我改改叫稱?」
她半眯起眼眸,犀利地反問,氣勢絲毫不敗。
反正她現在是睿王殿下的人,這妖孽有再夠的資格和功勛,也斷不能輕易抹殺了她,去觸挑釁尊貴的睿王殿下。
宋籬淺笑一聲,抬起芊芊玉手,擒住她的下巴,強勢地往上一抬,迫使她直視他的眼睛。
「這次回京,有何打算?」他問。
那聲音極輕極柔,像催眠似的,趙甄眨眨眼睛,想了想,她回京干他什麼事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地逼問?
沒有回答宋妖孽的話,她不按常出牌,突然閉上眼睛,對他做出一個嘴型,「3」
宋籬盯著她好看的唇形,眼皮一跳,擒著她下巴的力道加大了幾分,「乖乖回答本座的問題。」
「泡你,我已經回答了啊。」她裂開嘴,笑出兩排貝齒。
他妖眼一眯,根本不吃這一套,「如此頑皮,睿王殿下可如何受得住你?」
「好生聽著,本座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瘋,今晚丑時,本座放一艘小船,供你離開這裡。」
「為什麼?」她靈活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帶著一肚子疑惑。
「因為你是罪臣之女,妖星之身。」
『妖星之身』四個字入耳,她瞬間脊背微微一涼,盯著他含笑的丹鳳眼,忽然覺得從窗口撞進來的江風忒陰冷,像臘月的雪天那般冷得刺人骨髓。
似是看透了她的冷僵,他嗤笑一聲,逼視著她清澈的眼眸里流出來的疑惑之色,依舊放緩了嗓子道:「回京,對你沒好處,本座如此提醒您,也是一番心意。」
他說罷,悠悠地收回手,不容商量的,轉身就走。
她心臟咯噔了一下,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抓住扯住他飄來飄去的艷紅袍,阻止他離去的腳步。
「你說我是罪臣之女,有何證據?」
趙甄總有一股他什麼都知道的念頭,她自知靈魂穿越附體這種恐怖詭異的過往不易隨口提出,所以當他口中說出『妖星之身』,她不敢去多問。
他回頭,順著他的衣料子盯著她的手,看著她揚起來的秀眉,輕笑一聲。
「無需證據,本座說你是,你就是。」
他輕狂的語氣,將她評判成草芥,讓她瞬間胸口升起一股慍氣。
抿了抿嘴角,她壓著腹里那一股不爽的勁兒,露出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來,道:「大御使,你既這般污衊我的清白,還欲要遣送我走,可有經過睿王殿下的同意?」
曉得從他嘴裡是得不出一點有營養的消息,也不能好好聊上幾句,她也只能搬出蕭睿這尊活祖宗來挫挫他的銳氣。
沒想到,她還是太低估他的本事了。
「今晚丑時,本座等你的消息。」
他悠悠說罷,不屑回答她的話,邁著優雅的步子出了她的艙房。
趙甄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內心小鹿砰砰砰直蹦躂,整個身子摔進被褥里,腦袋裡思緒萬千。
為何還沒有進京,她就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在京城等著她的,又將會是什麼?趙甄在心裡自問著,冷不丁地想起先前蕭睿對她說的那一番反常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