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神獸一族

夜幕降臨之後，夜空中出現了無數白色的光點，從月亮上傾落下來，然後匯聚在了聚靈盆上方，如同漏斗一般從嫩竹頭頂澆下。

洛予周身沐浴在白色的光點下，暖洋洋的，如同身在溫泉中一般舒服。

他忍不住喟嘆一聲，立刻閉上眼，按照道長教的心法運行，白色的光點一點點被竹身吸收。

半個時辰后，洛予完成了第一個周天的修鍊。

他低頭打量自己，忍不住嘖嘖稱奇，這麼一會兒，他的竹身竟然拔高了一公分，嫩綠的表皮也深了幾分。

十分滿意取得的效果，洛予朝著同在屋中的凌無看去。

方才見洛予在修鍊，凌無十分無聊，就拿了一個酒葫蘆，懶洋洋的靠在窗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起來，到這會葫蘆中的酒已經見底了。

洛予看見凌無將最後一口酒倒入口中，溢出的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流下，打濕了衣襟大敞的胸膛。

蜜色的肌膚在酒水的澆灌下泛著粼粼水光，堅硬的肌肉線條在半遮半掩的外袍下一覽無遺。

好一副散漫放浪的樣子，這貨真的是道士嗎？

濃郁的酒香瀰漫在屋室內，洛予只是嗅了嗅就覺得頭暈腦脹，虧得對方能喝那麼多。

被洛予直勾勾的眼睛注視著，凌無似有所覺，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酒水看過來。

「怎麼？你也想喝？」

「……」

「這酒你可喝不了，以後再喝罷，來讓我看看你修鍊的如何了。」

凌無將酒葫蘆隨手扔在桌上，然後湊到洛予面前，呼出的酒氣險些把洛予醉暈過去，瞧見洛予犯暈的樣子，凌無愉悅的笑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小東西連酒氣都聞不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養的大。」

「……」

還不等洛予暈完，凌無的手指落在了竹節上，慢條斯理的摩挲了一圈，讓洛予有一種被調戲的感覺。

「看起來還不錯，這聚靈盆的效果比我想象的好，等到了白天再澆灌月華露，效果會更好。」

一聽到凌無提起正事，洛予就忘了心裡怪異的感覺。

「道長，這聚靈盆從何而來？竟然如此神奇。」

「神奇的不是聚靈盆，而是其中的陣法。」

凌無手指點了一下盆沿，洛予的面前立刻浮現一個光幕，光幕中央是一個銀色紋路勾勒成圓形的陣法。

「這陣法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如今此界只餘下一個，就在這花盆中。」

洛予觀察了片刻，只覺得精妙無比，可是待要細看之時，面前的光幕卻消失了。

「這陣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你還是先修鍊吧，現在月亮正好，是修鍊的好時機。」

化形之前，妖物多是靠吸收日月精華修鍊，所謂的日月精華就是日精和月華，相比起日精來說月華更精純也更好吸收，所以晚上是修鍊的最好時機，不能浪費了。

「嗯」

洛予也想早日化形，於是閉上眼，開始了新的一周天的運行，聚靈盆不斷將月光精華聚集過來供洛予吸收，不一會兒，窗檯周圍就聚集了一條白色光帶。

凌無看了片刻，便走到床上盤坐下，因為床是正對著窗口的，所以凌無一抬眼就可以看見洛予，他倒不擔心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對洛予不利。

修鍊的時間總是流淌的特別快，很快就到了子子時，窗外的月亮不知什麼時候被烏雲遮住了，明朗的夜空變得暗沉起來，片刻之後就下起了暴雨，一顆又一顆打在院子里的芭蕉葉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聽到聲音，凌無警覺的睜開眼，首先便看向洛予，發現洛予還在好好修鍊才鬆了一口氣，隨後他伸出一縷神識往外面一掃才知道又下雨了，虛空界的天氣總是這樣說變就變。

凌無走下床，徑直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了，此時洛予身上已經被濺上了雨水，凌無將他放在桌子上，拿出一塊棉布給他擦乾了。

「唉，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化形啊……」

凌無做這些事的時候，洛予依舊陷入在修鍊中，對外界一無所知，凌無本想把他安置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最後把洛予放在了床頭，自己和衣而卧躺在洛予旁邊，望著短短的一截竹子發獃。

烏雲遮住月亮之後，傾落的月華大大減少，待洛予吸收完了之前聚靈盆收集的光點之後就發現沒有新的能量補充，他疑惑的睜開眼，一眼就看到凌無那張放大的睡臉。

「怎麼回事？」洛予看了一眼周圍環境，他什麼時候被搬到了床上？他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凌無知曉他的疑惑，也不睜眼，隨意的解釋了一聲。

「外面下雨了。」

洛予於是側著耳朵認真聽，果然聽見了外面此起彼落的雨聲。

「今晚你修鍊不了了，好生休息罷。」

「道長，我睡不著。」對陌生世界的戒備始終讓洛予緊繃著神經，這會一點睡意都沒有。

凌無翻過身體，將頭枕在手肘上，睜開眼看著洛予。

「那你想做什麼？」

「你給我說說這個世界的事吧。」

「想聽什麼？」

「我想知道其他的妖是什麼樣的。」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能通靈化形是為妖……」

凌無開始給洛予講起這個世界的妖物來，大到一方大能，小到一花一草，有蕩氣迴腸的稱霸之路，也有肝腸寸斷的兒女情長。

窗外的雨聲還在雜亂的響著，卻在凌無低沉的聲音中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到最後洛予只能聽見凌無的平穩的聲音，這種聲音在這樣的夜裡會給人特別的安全感。

心裡的焦躁被安撫，久之，洛予竟然有了困意，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凌無發現洛予睡了過去，無奈的嘆息一聲，手指一彈，桌上的蠟燭就熄滅了，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洛予醒來的時候很迷茫，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過了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

到這時洛予才發現他竟然在一個陌生人旁邊睡過去了，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覺得很安心，睡得很舒服。

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自己的警覺性這麼低了？

洛予朝著床上看去，對方不在床上，他又看向房間，房間空無一人。

那個人是走了嗎？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洛予還不知道這種情緒叫失落，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喜歡這樣。

「怎麼了？我才走了這麼會兒小東西就難過成這樣？」

「……」

「你去那了？」洛予這話問的很冷硬，加上他冰冷的聲音，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普通人聽起來會覺得不舒服，凌無卻是十分高興。

跟洛予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他知道洛予是個一丟丟閑事都不想關的人，洛予既然問起他的行蹤，是不是代表洛予也開始在乎他了？

心情一好，凌無的面上也帶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我了？不然怎麼這麼關心我？」

「……」

「實際上，我去給你取東西去了。」凌無晃了晃手中的瓷瓶。

「取？」洛予表示很懷疑，就這麼一個道觀，凌無還能有親戚朋友？

「好吧，搶……」

「這是什麼？」洛予發現凌無給他的東西都是好的，能讓凌無親自跑一趟取——搶來的東西應該不差。

「洗髓液，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我身上那瓶品質沒這瓶高，便去搶了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搶東西難道需要理由？打的贏就搶，打不贏就跑啊。」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

洛予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若是以前他必定不分青紅皂白給凌無安一個居心不良的名頭，然後想方設法遠離他，現在卻覺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

看洛予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難得能看到洛予尷尬的時候，凌無怎麼能放過機會。

他走到床邊，蹲下身體和洛予平視，眼睛中含著淡淡的笑意。

「對你怎麼樣？」

「沒什麼」洛予偏開頭，不去看那張欠扁的臉。

「你不說明白我怎麼懂？」凌無臉上的表情更疑惑了，如果不是發現他帶弧度的嘴角，洛予就真相信他了。

這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惡趣味！

決定不再糾纏無聊的事情，洛予看向凌無手中的瓷瓶。

「這個怎麼用？」

凌無也知道見好就收，再逗弄下去洛予該生氣了，很快收起了臉上的戲謔。

「洗髓液顧名思義，是洗經伐髓之物，對你的修鍊有很大好處。」

「要怎麼用？」

「直接喝」

凌無將瓷瓶內的液體倒入花盆中，液體迅速滲入泥土，包裹住竹子纖細的根須，像一層薄膜一樣。

洛予現在才剛開始修鍊，洗經伐髓對他的好處很大。

不過洗髓液很難得，要萬年鐘乳石滲出的乳液配置，前段時間偶然之下被人找到一瓶，各方人馬大打出手，勝出方好不容易拿到東西，還沒用就被凌無搶了，這會正戰戰兢兢打探凌無的來歷呢。

由此看來，凌無為了讓他茁壯成長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