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暴君的寵妃
一個月後。
洛予站在夏國都城城門下,一身銀色輕甲,墨發高束,身後是延伸沒有盡頭的車隊,車上裝著一箱又一箱貴材,金銀、珠寶、綢緞……感覺像是要出嫁了一般,實際並沒有,這些都是給蒼國的貢品,或許可以成為賠款。
南域多礦,資源豐富,夏國可謂是金銀堆砌的國家,有了錢就可以訓練士兵,打造武器,這也是夏國尤其強大的原因,可是現在這些已經成了過去式。
夏國遞交了求和文書之後,蒼國就撤兵了,不過要求夏國支付大量的賠款,已經被蒼國佔領的土地不予歸還。要求每年上貢一定數量的金銀和特產,夏王此後只能稱為諸侯。還要求將太子送到蒼國做三年人質,三年後酌情可以換為其他皇子。
這些規矩是蒼國之前和其他國家就定下的,在洛予的預料之中,經過一個月的準備,現在就是啟程的時候,洛予看時辰差不多了,就朝著夏王和夏後行了一拜。
「父皇,母后,兒臣告辭。」
一拜之後,洛予翻身上了馬,打馬朝著和城門相反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夏后愛兒心切,看到洛予這樣,突然就忍不住痛哭起來,這一哭連帶著周圍的宮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質子說到底不過是身份高級的俘虜,古人可沒有優待俘虜的那一套。落毛鳳凰不如雞,洛予在夏國過得是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是一旦進了蒼國,怕是連宮人都不如。之前有多少他國的皇子,都沒有撐過那三年,永久的死在了異國他鄉。
蒼國怎麼可能放過他國將來的儲君,何況還是對蒼國抱有莫大恨意的儲君,就算有人心性堅韌,忍受了蒼國皇子公主的刁難、侮辱,最後他們也會讓你死的不明不白,所以說在夏國投降的那一瞬間,洛予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洛予聽著身後的哭聲,心中沒起半點波瀾,一來這是一個物競天擇的世界,成王敗寇,弱者沒有人權,二來原主已經死了,就算他能代替原主背負責任,也不能代替原主感受離別之痛。
洛家的人,不管過了多久,都是一台冷冰冰的機器。
洛予打馬走到了車隊前面,朝著護衛下了一道命令,長長的車隊開始朝著遙遠的蒼國進發,不僅是洛予,這些跟著他背井離鄉的人,未來的命運都不可預測。
走了十里路,車隊經過一座石亭,洛予遠遠就看到亭中有一人,走近之後,一名小廝讓護衛遞上來一句話,說是厲武請他到亭中一見。
今日這押送本該有厲武護送洛予前去,但是洛予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這隻忠犬攻,更怕他在途中搞出點什麼事,就求著夏王換了一個將領,沒想到還是被厲武堵在了這裡。
嘆了一口氣,洛予只留下十幾人做護衛,讓車隊暫行,然後就下馬朝著亭子走去。
厲武今天穿著一身天青色長袍,墨發用一個玉冠束在頭頂,背對著洛予站在涼亭中,聽到洛予的腳步聲,轉過來露出一張英俊的面孔。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直接一走了之呢。」
「……」
對於厲武這略帶著哀怨的語氣,洛予尷尬的不知作何回答,他這段時間確實一直躲著厲武來著。若是厲武是個渣男,洛予甩臉色會甩的毫無壓力,偏偏這忠犬攻對炮灰受是真的好,反而讓洛予不知如何處理。
看洛予不說話,厲武眼神流露出一絲受傷。
「難道這就這麼惹你生厭?」
「不是」
「那你為何不讓我送你?」
「你是我夏國的將軍,若是跟我走了,夏國的安危誰來保證?況且蒼國一去,生死不知,我何必要你平白陪著我犯險?」
厲武算是蒼國眼中釘,心中刺,要是厲武進了蒼國,蒼國斷然沒有放他離開的道理,明裡暗裡不知要有多少刺殺,弊大於利,對於洛予來說,保證主角攻的命才是王道,那些厲武的感情都不是個事。
洛予這話本是實話,可是聽在厲武耳里已經變了味道,他直接忽視了洛予的前一句,突然上前一步激動的看著洛予。
「所以你不討厭我,你是在擔心我對不對?」
「不是」
雖然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是厲武這麼說出來怎麼給洛予一種弄巧成拙的感覺呢,所以他趕緊冷著臉否認了。
厲武激動的表情淡去,是啊,他怎麼能希求郁青對他有同樣的心意呢?
洛予好似沒看到厲武強壓的難過,繼續冷淡的說到。
「我是夏國的太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夏國,其他人對我來說……都只是達成這一目的的棋子。」
「包括我?」
「包括你。」
「哈哈,棋子,原來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厲武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郁青踩在腳下,又使勁的研磨了幾下,一點點的碎裂開了。
「你從第一次見面就在欺騙我?那些和善和關心都是裝出來的?這麼多年也一直在騙我?」
「是」
洛予的話讓厲武腦中最後一根線斷了,他抓住洛予的雙肩,像個困獸一樣怒吼。
「我為你征戰四方,幫你排除萬難,我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你,你為什麼可以這樣毫無芥蒂的說出這些話?」
「厲將軍,請注意你的行為!」
洛予臉色完全冷了下來,他還沒忘,不遠處就是他的親衛,厲武的這個樣子成什麼體統。看洛予這個模樣,厲武心裡刺痛起來,動了動嘴唇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這位發小最注意自己太子的禮儀了,就是那稱呼也是兩人熟識后才改掉的,原本以為是發小天性如此,現在卻覺得莫大的諷刺。
洛予知道這些話有些過分,但是當斷不斷,對誰都沒有好處。
言盡於此,洛予不想再和忠犬攻牽扯。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告辭。」
話落轉身離去。
「呵……我真是蠢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一介武夫怎麼配的上你?」似乎是自言自語,厲武這樣說。
「……」洛予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如同在都城時一樣毫無留戀的離去。
原本的寧郁青背負著家國天下,根本無力顧忌兒女私情,就算洛予不來,厲武和寧郁青的這段感情也只有以BE結尾。
寧蘊和寧郁青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他從小被人寵著長大,不像寧郁青一樣將夏國視為自己的責任,所以才能輕易說出放棄皇位的話,對於厲武這種受過情傷的男人來說,這麼毫無保留的愛情才能打動他。
不過在洛予看來,寧蘊的行為說的好聽叫為愛瘋狂,說的難聽叫沒有擔當。洛予身上有洛家的責任,所以他格外理解寧郁青,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他會儘力保證夏國的利益。
至於厲武,只能對不起了。
「我走之後,幫我照顧好十皇弟。」
遠遠地,有這句話飄進厲武的耳中,厲武聽到之後只能苦笑一聲,寧郁青可真是無情啊。
※※※
古代的代步工具真是非常的慢,車隊走了兩個多月才到了蒼國的都城——雪城,蒼國地處北方,氣候寒冷,雪城更是常年飄雪,是北國風光的代表。
不過洛予到的這天,天氣正好的放晴了,金光照在雪上,亮的刺眼。洛予被蒼國負責接待的官員領到了使館,讓他修整一二,晚上宮中有一個宴會,算是為洛予準備的,畢竟夏國送來這麼多東西,蒼國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洛予到了使館中,泡了一個澡之後就躺床上睡了,奔波了兩個月,他疲倦的很了,而且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養好精神怎麼行?
夜幕很快降臨,皇宮之中亮起層層燈火,映的宮牆上的紅漆森冷。和夏國略顯精緻的皇宮不同,蒼國的皇宮偏於大氣恢弘,帶著沉澱的歷史厚重感,這和北方人驍勇好戰的性格有關。
洛予脫下了稍顯薄的外衫,穿上了有兩層錦緞的禮服,出門的時候披了一件狐裘披風,雪城的氣溫很低,今天在進城的時候洛予就體驗過了。
洛予在使館外上了馬車,由宮人領著朝著皇宮走去,隱隱約約望見遠處高大的宮門,洛予心中知道他是真的到了一個陌生地方,無權無勢,需要格外小心。
走到迎賓殿門口,洛予將狐裘脫下,交給了宮人,然後神色平淡的抬腳走了進去。
「夏國太子到——」
宮人獨特的嗓音響起,等聽清話中的內容,殿中的不少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殿門,夏國因為和蒼國相距甚遠,這些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寧郁青。
洛予進殿之後,沒有宮女來領他入座,洛予只好立在殿中,當然洛予完全可以藉助系統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是自己走過去坐太low了,所以他選擇了繼續站著,接受著蒼國大小官員的掃視。
若是換成其他人,怕要氣的面色鐵青了,偏偏洛予從頭到尾面無表情,這種程度的下馬威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欣賞夠了洛予的面癱臉,左上首的男子從席位上站了起來。
「傳言南國多美人,如今看來,果然不假。」男子一邊說話一邊朝著洛予走來,臉上帶著三分戲謔,七分惡意。
洛予知道這個男人,蒼國的承王爺聞夙,老國君最小的兒子,現任國君的皇弟,地位僅次於國君,是個不好應付的主。從他當面調戲一國太子來看,性格也是惡劣的很。
「南國傳言多美人確有其事,一會王爺在宴會上就可以見識到。傳言蒼國尊禮,我卻沒有見識到。」
「寧太子誤會了,本王只是想親自迎接寧太子入座,怎麼能叫不知禮呢?」
「那就麻煩王爺了。」
聞夙似笑非笑的看了洛予一眼,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洛予坐在了他旁邊,正好是皇位下左邊第三個位置。這也算是特例了,說明現在承王爺對寧太子很感興趣,其他人也就樂的看好戲。
洛予剛坐下,就有宮人通報皇上到,洛予只得默默的站起來,和殿中人一樣行拜禮,餘光卻朝著上首看去。蒼國的國君聞燁就是凌無附身的角色,洛予也不知道只有殘魂的凌無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難免有些忐忑。
走出來的男子身高八尺有餘,身著一身黑錦繡金龍袍,沒有戴珠冠冕旒,只是著烏金冠,畢竟他現在還沒有稱帝,當然更多的原因可能是他嫌那玩意麻煩。
聞燁的容貌十分英俊,劍眉星目,削麵薄唇,和男主差不多級別,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氣質問題,聞燁總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隨著他的出現,殿里原本還算的上輕鬆的氣氛一下凝重了起來。
「平身」
聞燁話落之後,殿中的大小臣子都坐下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洛予看著這整齊劃一的動作,眼中閃過驚訝,看來聞燁不僅是在戰場上,朝堂上也是積威深重啊。
緩了十幾秒鐘,無人說話,洛予從席位上站起身來走到殿中,從袖裡取出一個摺子遞上去。
「夏國使臣拜見蒼國君。」
聽到這聲音,聞燁的心中微動,抬眼朝殿中看去,就看見一個青衣青年立在殿中,因為洛予是低著頭的,聞燁只能看見一個發頂,這讓他有些不滿。
「抬起頭來。」
威嚴的聲音從上首傳來,不僅是洛予,殿中所有人都敏銳的察覺了聲音主人的不悅,心裡為一見面就能惹的皇上不喜的洛予點一排蠟,自己卻將頭埋的更低了。
洛予心中一凜,不知道哪裡惹了對方的不滿,只得依言抬起頭朝聞燁看去。
當那一雙清凌凌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聞燁突然覺得自己死寂多年的心開始跳動起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搏動感,越來越快,越來越強烈,熱血被胸腔擠壓上腦,然後在腦中瘋狂的叫囂著:就是他,這種熟悉感一定是他,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洛予覺得聞燁的瞳仁好像更黑了一些,錯覺吧。
「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姓寧名郁青。」
「寧郁青……」
三個字在聞燁的口中過了一遍,帶著莫名的意味,聽得洛予還以為連名字都能招來麻煩,好在聞燁念完之後就擺了擺手,讓洛予回去,本來洛予還要彙報一下夏國進貢的東西,結果看聞燁這個樣子只好走回席位。
宴會開始,最開始表演的是夏國送來的舞姬,因為風俗和其他三大域差別很大,其他域的人喜歡把南域的國家統稱為南國,南國多美人,這件事在四大域不是秘密。
這是洛予送來的美人更是千挑萬選的,一顰一笑都能勾人魂魄的妖精,一眾大臣早看直了眼,連聞夙都多看了幾眼,只有聞燁一邊喝著酒一邊掃視著洛予,看得洛予汗毛都立起來了。
尤其是當洛予將目光落到舞姬身上時,就會突然覺得後背一冷,順著感覺看過去,聞燁的眼睛幽深的像深海一樣,這讓洛予想到了一種動物——蛇,一種被蛇盯上的感覺。
本來的凌無就夠神經了,現在簡直是當初的百倍千倍,洛予也摸不準凌無到底在想什麼,所以不敢妄動。
聞燁隔空朝著洛予晃了晃酒杯,然後仰頭喝了,洛予遲疑了一下,端起酒喝了。宮人又給洛予滿上一杯,聞燁看著洛予,晃了晃就被,意味不言而喻,洛予又喝了,還好這酒不太醉人。
就這樣一杯又一杯,聞燁隔著席位不斷的給洛予灌酒。聞夙注意到了這一點,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朝著旁邊的人吩咐了一聲,就繼續看歌舞了,只是在端起酒杯的時候,嘴角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十杯酒下肚,洛予突然覺得頭腦昏沉的厲害,一下明白自己上當了,北國的酒喝時還好,喝完後勁大的很,現在洛予看東西都重影了,絕對是醉了。
洛予手撐在太陽穴上,本想藉此清醒一下,哪知道他雙頰泛紅,雙眼迷離的樣子有多誘人,不知什麼時候殿中的歌舞停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洛予這邊。
寧郁青殼子生的好,加上氣質高貴,比起媚俗的舞姬來,洛予現在這幅禁慾的樣子顯然更讓人著迷,被美色蠱惑,眾臣忘記了洛予的性別,殿中甚至響起了一絲很輕微的吞咽聲。
看到眾臣這個樣子,聞燁臉色一沉,手中的酒杯嘭的一下放在几案上,碎了。眾臣被聲音驚醒了過來,抬眼瞄了一眼帝王,臉色都青了,他們已經多久沒看到國君發這麼大的火了。
一個個恨不得將頭低到地下去,饒是如此,殿中的氣氛還是越來越凝重,眾位大臣的冷汗刷刷刷的往外冒,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哪裡又惹了喜怒不定的帝王。
聞燁森冷的目光在大臣身上掃了一圈,他恨不得將這裡所有人的眼睛都挖了去。瞥見洛予倒在桌子上,聞燁也顧不得生氣,走下皇位抱起洛予就走了。
「天黑路滑,眾位愛卿回府時候小心些,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一眾大臣擦了擦汗,趕緊恭送了帝王,心裡卻泛起疑惑,皇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
迷糊中,洛予感覺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就被放在了床上,本該就此睡過去的,可是洛予突然覺得身體里升起一絲燥熱,酒精只會在胃裡燒起來,可這感覺分明來自於小腹。
酒里加了東西……
洛予一下反應了過來,可是身體實在乏力,他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旁邊有人的情況他也不好從系統拿解藥,只能咬牙忍著,等那人離開。
可是那人不但不走,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洛予以為是自己的侍女,開口想讓她退下,結果一張嘴就發出一聲呻吟,洛予還沒來得及捂住嘴,下一秒一個火熱的吻就覆了上來。
是誰這麼大膽?洛予偏頭想要躲開對方,可是那人卻依依不饒,洛予氣的不行的時候,身體也被刺激的更難受了。
洛予的衣服在聞燁的手中完全不夠看,三下五除二就被剝了個乾淨,身上的涼意讓洛予清醒了不少,他廢了好大勁總算是睜開了眼,等他看見面前這張臉的時候又愣住了。
「凌無?」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一見面他就和凌無滾到了床上,不是蒼國的國君嗎?這麼隨便和另一個國家的太子上床真的好嗎?
洛予的聲音讓聞燁頓住了動作,他撐起身看著洛予,眼中醞釀著風暴,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開來,可是這些被情-欲和酒精弄的暈乎的洛予都沒看見,也就不知道自己搞了一個大烏龍。
既然是凌無,洛予也沒那麼排斥了,反正兩人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所以在聞燁再次吻上他的時候,洛予沒有拒絕,兩人水到渠成的結合到了一起。
不過聞燁似乎太著急,沒有經過充分開拓的哪裡突然嵌進去異物,讓洛予不太好受,在洛予稍微適應一點后,聞燁就開始動作起來,像是在發泄怒氣,這讓洛予皺起了眉,比起凌無以前的溫柔,這次實在太粗魯了!
在累的睡過去之前,洛予腦中的最後一個想法就是:該死的凌無,灌他酒不說,還給他下藥,下藥不說,還這麼粗魯!洛予決定給凌無記上一筆,等回第五空間他們再算賬。
※※※
聞燁雖然行為粗魯了一點,卻沒有折騰洛予太久,等洛予身上的藥效過去之後,他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然後召來了自己的心腹。
「去查查今晚誰碰了寧郁青的酒。」他自是看出來洛予中了葯,否則也不會那麼快就失去理智。
「是」
「另外……」聞燁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殺意。
「去查一個叫『凌無』的人,找到之後——殺了!」
「是」
跟他在一起,卻叫別的男人的名字,天知道聞燁聽到的那一瞬間用了多大忍耐力才沒立刻出去把人撕了,如果床上換成另一個人,這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