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060 欺負別人是我的錯,被人欺負是我活該?
校園番外060欺負別人是我的錯,被人欺負是我活該?她規規矩矩地上課,規規矩矩地考試,很偶爾才會打著有問題不明白的旗號到辦公室來找江臨。
江臨每次給她的解答也再正常不過,態度疏遠冷淡,讓人分毫沒有浮想聯翩的空間。
刷到「惡人榜」三個字的時候,她的手停了好長一段時間。
視線一直追隨著屏幕上的文字,忽然聽到旁邊座位上兩個女生小聲議論了起來。
「快收拾東西回宿舍!」
「怎麼了?」
「我舍友發簡訊說女生宿舍鬧起來了,現在好多人都在看熱鬧,連教務處都驚動了!」
「啊?誰和誰呀?」
紀可嵐皺著眉抬頭看向二人,正見其中一個女生把書本都掃進書包里,說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往江臨的方向一瞟,「段悠,和另一個外語系的女生。」
現在江臨和段悠的名字就像被綁定在一起了一樣。提起段悠,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看向江臨。
紀可嵐也看了過去,只見男人眉目寡淡,一派深沉淡漠到了極致的模樣,微微捲起襯衫袖口露出了精健的小臂,修長的手指專註地翻著手裡的書,沒有半點注意力被吸引住的意思。
不知是出於關心還是其他什麼,紀可嵐插了句話:「等等。」
女孩沒料到紀可嵐會開口,愣了下,腳步頓住,恭恭敬敬地叫:「紀老師。」
「你們剛才說段悠和外語系的女生怎麼了?」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一人回答:「聽說……好像是段悠在找事。」
「找事?」紀可嵐柳眉一擰,「她找什麼事?因為什麼?」
女孩搖搖頭,「因為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舍友說段悠把那個外語系的女生的頭按在盥洗池裡,用熱水器的噴頭淋了人家一身水。」
紀可嵐震愕地拍案而起,「你說什麼!」
段悠瘋了嗎?
她是還嫌最近鬧出來的事不夠多?
紀可嵐回頭睨了江臨一眼,見男人仍是那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姿態,不被旁邊的事情驚擾分毫,這沉淡的樣子讓她連激動地告訴他出事了都無從開口。
她遲疑了好一會兒,還是道:「江教授,我去女生宿舍那邊看看,你呢?」
那畢竟是江臨班裡的學生,她問這話的意思就是等著對方說一句「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在記事本上寫下一行批註,繼續看著電腦上的統計圖,頭也沒抬,「嗯,你有事就先去忙。」
紀可嵐,「……」
她有事?
這難道不是他的事?
他究竟是太投入了沒聽清她說什麼,還是用這種方式在向眾人澄清他和段悠沒有任何關係?
江臨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像是當她已經走了,從紀可嵐的角度看過去,他整個挺拔俊長的身軀宛如籠罩在一層淡色的霧氣里,尤其是那雙高蜓的眉骨下一雙漆黑如澤的眼眸,明明風平浪靜,卻又讓人覺得深處遠不如表面那麼風平浪靜。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反正紀可嵐就從來沒看懂過這個男人。
索性她也不看了,轉身跟著那兩個女學生走了。
待她走後,男人才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收進隨身帶著的包里,起身離開。
女生宿舍二層的樓道被來看熱鬧的同學圍得水泄不通。
紀可嵐擠了半天才擠進去,看到裡面的場景也嚇了一跳。
地板上全都是水,一個女孩正被另外兩人用毯子裹著,段悠嘴角噙著笑,鋒芒不避,就這麼靜靜瞧著冷得打哆嗦的女孩和門外越來越多的好事者。
「不是說私了嗎?」她撩了下自己的長發,上面那些早已經乾涸的水漬讓頭髮變得有些打結,但是掩蓋不住標誌的臉蛋上那股格外張揚肆意的攻擊性,「我已經同意私了了……你們還叫來這麼多人,是反悔的意思?」
女生虛張聲勢道:「你別欺人太甚,王主任馬上就來了!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段悠輕輕笑著,「這裡是女生宿舍,你確定他上得來?想讓他老人家出面給你們主持公道,可以啊,我們下去迎迎他。」
說完,她就轉身往外走去,樓道里聚眾看熱鬧的學生們紛紛為她讓出一條路,就像怕被她身上那淡而無形的鋒銳氣場划傷一樣。
紀可嵐沒追上她的腳步,只好攔住了林小曉和陳天嬌,二人看到她皆是一驚,「紀老師,你怎麼在這?」
「別管這個,先告訴我這怎麼回事?」
二人對視一眼,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紀可嵐當即就皺了眉,「雖然是那些女生錯在先,可是段悠也太衝動了。你們為什麼不攔著她?」
陳天嬌看著她冷笑,「攔著?我們這次要是攔著她給那幾個外語系的踐人教訓,下次從天上潑下來的就不是洗衣水而是硫酸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紀可嵐大瞪著她,老師的威嚴也端出來了,「遇到這種事你大可以告訴我、告訴你們江教授,或者告訴教導處。難道我們會坐視不理嗎?」
紀可嵐大概是真急了,說話的分貝也拔高了好幾個層次,不遠處段悠聽得一清二楚。
她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動了動,回過頭來,心猛地沉下去,竟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紀老師來了啊。」
說著,她走回紀可嵐身邊,嬌俏的眉目失了三分色彩,語調也淡得出奇,「教導處的人巴不得拿住我的小辮子方便他們大展拳腳,告了也不會有人管的。至於江教授……」
她語氣越淡笑容就越涼薄,「事情鬧得這麼大也不見他露個臉,紀老師你覺得,如果只是我被人潑了一盆水就滿臉委屈地跑去找他,他會理我嗎?」
「只是不理我的話,還算好。」段悠的笑意拉長了些,卻冷得毫無內容毫無溫度,「怕就怕他指著鼻子訓我一通,說是我自找的。反正在他眼裡段悠就是驕縱任性、盛氣凌人。欺負別人是我的錯,被人欺負是我活該。」
輿論從來不會為強者主持公道,你稍微堅強一點,他們就理所當然地覺得你有義務讓著那些可憐巴巴的人。
「你說,我該指著他為我主持公道嗎?」段悠低垂著眼眉,輕渺笑問。
紀可嵐被她這清淡簡單的幾個字震得說不出話來,人群中,高大挺拔的男人單手抄兜,目光深晦如海,薄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不知是不是紀可嵐的錯覺,她竟從眼前的女孩淡到白開水一般的神色里,看出了某種極端冷靜的難過。
明明她受得委屈都已經加倍還給了那幾個女生,可她看上去還是籠罩在某種的悵然里,雖然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卻似毒藥浸透骨血,讓紀可嵐想伸手拉她一把都找不到該從哪裡下手。
她忽然想,她把事情鬧這麼大,會不會也有幾分期待被那男人看見、重視,甚至逼那男人出面的意圖在?
很小孩子氣的做法,博關注,刷存在感。
但是——他沒有來。
最後紀可嵐還是放軟了聲音,「我不是來了嗎?」
她勸道:「你既然明白教務處對你和江教授的事耿耿於懷,就更該安分守己,少做這些出風頭的事情……」
「紀老師。」一道渾厚的嗓音打斷了她,紀可嵐臉色一白,餘光里,王主任已經帶著一名老師和一名風紀委員趕了過來,目光沉沉地掠過她,「這次鬧事的幾名學生都不是紀老師班裡的,你在這做什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段悠聽見王伍德的嗓音就覺得端腔作勢,眉梢掛著料峭寒意,「紀老師偶然路過,順便調節一下矛盾也有錯?難不成看到江教授第一時間趕過來攙和我的事您會比較滿意?」
紀可嵐拽著她的衣角,低斥:「段悠,你怎麼跟主任說話的?」
「不好意思。」段悠冷漠臉道歉,話是這麼說,那姿態卻半點看不出悔過,「我今天被潑了一盆水,心情不好,主任您來都來了,不妨說說這事兒怎麼解決吧。外語系那三個姑娘好像打定了主意您不會拿她們如何似的,我倒是有點好奇,她們哪來的自信。」
王伍德被她這一句綿里藏針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這時候若是他想追究段悠用熱水噴了人家一身的事,就勢必要從源頭對方拿洗衣水潑在段悠頭上的事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