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四 不裝也失憶
勉力睜開了眼睛，入眼先是天上的兩個太陽，但光照並不刺眼，然後葉斬才留意到正在拍打他臉頰的背光之人。
嗯，應該是個光頭！
「我……」葉斬本想問「我這是在哪兒」，可一省起剛才對方稱他為「小少爺」，頓時止住了話頭，「渴！」
聽到葉斬的話聲，那光頭臉上頓時有種驚喜的感覺，但他的聲線依舊如電腦提示音那般木訥：「小少爺，你醒了就太好了，謝天謝地，銀月王保佑！」
葉斬此時也有點回過味來：他的幽火神魂應該是吞吃了某人的魂魄，然會奪舍了人家的身體？於是聽到「銀月王保佑」這話，以為是此地原住民的信仰口頭禪，趕緊接了一句：「銀、銀月王保佑！」
果不其然，那光頭對葉斬的話沒啥太大反應，彷彿理所應當一般：「剛才真是嚇死俺了，沒想到銀月王與琵琶王還在附近天上大戰，琵琶魔音襲來，阿保他們幾個的魂魄都被震散了，當場丟了姓命，還好少爺您有族長賜的護符，這才安然無恙……」
葉斬聽懂了幾分光頭的話，更多的卻是驚訝，不禁瞪大眼睛道：「在天、天上大戰？！銀、銀月王到底什麼來頭？」他本以為銀月王跟地球上的真主差不多，是神祇，沒想到竟是個大活人，於是冷不丁就追問了出來。
當然，如此問話多少有點不妥，葉斬也有試探一下光頭的意思。
只是沒曾想光頭的反應遠超葉斬料外：「不是吧少爺，您連銀月王也不記得啦？」葉斬一怔，心頭叫糟，孰料光頭又自說自話地接茬道：「是了是了，族長賜的護符已經碎掉，想來定是沒有完全擋住琵琶魔音，傷到了小少爺您的魂魄，影響了記憶……」
葉斬聞言不露聲色，抻著手肘想要坐起，光頭見狀立馬扶了他一把，其臂力之巨讓葉斬暗暗心驚。
坐起身後，葉斬發現他跟光頭此刻正身在比禿瓢還禿的荒原上，數丈外，還是十多個人或躺或趴在地上，獸皮服飾毫無破損，乍一看彷彿睡著了似的，可地溫少說也有四十度，空中吹來的風透著一股炙熱，實在有些奇怪。
光頭順著葉斬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那些人，聲線平直淡漠道：「小少爺，別看了，阿保他們沒救。」
葉斬聞言心頭一跳，暗忖：這就是魂魄被震散的死狀？面上卻不露聲色，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光頭，剛才沒看清，現在才發現這光頭竟是金黃色皮膚，跟少林十八銅人似的，不禁暗暗稱奇，裝失憶道：「我好像認得你……」
光頭聽到這話也不覺得失望，反而一臉崇拜，依舊用木訥平直的聲線道：「琵琶魔音果然不凡，看樣子小少爺您真的失憶了，銀月王她老人家能將琵琶王打傷驅離，實在是厲害！」
「她！？」與漢語不同，光頭的說話和葉斬通過殘餘記憶學來的曰常用語雖也是繁複的象形文字，但發音跟普通話一點不一樣，所以男[他]跟女[她]發音區別頗大，一聽就能分辨出姓別來，「銀月王是女的？」
光頭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小少爺，您怎麼能這麼問？銀月王她老人家可是城主，您這話要是在銀月城裡說出來，恐怕連族長也保不了你！唉~~算了，小少爺您中了魔音餘韻，也不知丟了多少記憶，倒是不能怪罪……總之沒被震散魂魄就是好的。」
葉斬聞言，心說已經換人了好不好？又見光頭認定他失憶，索性一裝到底，當即問出了此刻最想問的話：「那什麼，你叫啥名兒？還有……我們這是在哪兒？」
「小少爺，看來您真的不記得了，我是您忠實的僕人阿六啊！」光頭阿六一臉惶惶然道，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木訥平直，「這裡是濃霧之森！」
葉斬奇怪阿六的聲線之餘卻並沒有深究，反而瞪大眼指向四周：「都光成這樣，還……森林？」
的確，眼下葉斬和阿六附近除了那十多具躺屍外，除了廢土，連雜草都難看到一根，更別提什麼樹木、動物了。至於空中，極目天邊，也不見半隻飛禽。
「沒錯啊，這裡就是濃霧之森，昨天還有樹，各種怪獸也都不少。」阿六言之鑿鑿道。
葉斬：「……」
「算上今天，銀月王與琵琶王在天上至少打了兩天一夜，可惜我們這隊人得信兒的時間晚了，昨天黃昏前就已抵濃霧之森北側外圍，結果我和阿保他們親眼見到琵琶王將這兒轟成了現在的模樣，您當時也跟我們一起遠遠看到了啊！」阿六解釋道。
葉斬：「……」
無語的同時，葉斬暗暗吃驚那銀月王和琵琶王的實力，這尼瑪一個森林耶，能被稱作森林的地界兒能小得了？居然就這樣被打成了黃土高坡，到底是什麼變。態啊！
再轉念一想，他又不寒而慄，這濃霧之森裡邊肯定飛禽走獸無數，卻被琵琶王一招打滅，毫無顧忌，甚至就連他所在的這支隊伍也幾乎全軍覆沒，這、這就是絕強者的姿態么？
驀然，葉斬心頭幾乎被霧霾世界那悠長歲月磨滅的變強之念又滋生了出來！
阿六陪著葉斬沉默了一會，還是葉斬回過神來見有點冷場，追問道：「既然咱們昨天就發現了銀月王和琵琶王大戰，為啥不繞道？」
阿六聞言眼神怪怪地瞅著葉斬，解釋道：「銀月王和琵琶王在天上打急眼了，誰知道他們會往哪個方向繼續打下去啊？況且我們當時已進了濃霧之森外圍，最後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趁著濃霧之森大部被琵琶王一掃而光、隨後銀月王和他打到雲端上去的機會，咱們隊伍不惜成本連夜趕到了這裡，以為能避開鋒芒，沒想到天剛蒙亮，還是撞上了琵琶王的琵琶魔音！」
葉斬聞言，心說知足吧你就。只聽阿六又接著嘮叨道：「這濃霧之森除了主道，其餘岔道極易迷路，想要繞道，尋常隊伍只能原路退出，再從大外圍繞開，不過濃霧之森東西兩側都是崇嶺，並且嶺內的怪獸相當恐怖，咱們隊伍後邊還有追……糟糕，追兵，我把這事給忘了，小少爺，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背您！」說著，也不管葉斬同不同意，他轉身就把屁股……嗯，還有后腰湊向了葉斬。
被一個碩大的男人屁股湊到眼門前不足一尺的地方，葉斬實在是、實在是有些不適應，連忙單手撐地站了起來，這才發現他如今這具身體至少有前世一米九的高度，身材雖然削瘦，獸皮衣底下的纖長筋肉卻相當有力，而阿六更嚇人，比他高半個腦袋，應該有兩米出頭，體型魁梧，可惜此時並非葉斬感慨此世界之人基因吊到爆表的好時候，在阿六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入鄉隨俗，跳上了阿六這忠僕的後背，由他馱著，發足狂奔，連阿保他們的屍體也不管了。
一氣跑了有三個時辰，阿六背上的葉斬愣是沒找見阿六脖頸間有出汗。額滴個乖乖，這哪是忠僕啊，根本就是一牲口！
「阿六、阿六，歇一歇，歇一歇……」
「小少爺，沒事，我不累！」阿六一邊大氣都不喘地回話，一邊仍保持土上飛的速度。
葉斬見狀嘖嘖稱奇之餘，倏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猶豫片刻，終還是直接問了出來：「阿六，你應該不是我的僕人吧？」
「嗯？」阿六明顯愣了一下，腳步也是一緩，「小少爺，您在說什麼胡話？看來琵琶魔音對您的影響還真是巨大啊……」
「琵琶魔音、琵琶魔音，一直都是你在說，就算琵琶魔音真能震散了阿保他們的魂魄，震碎了我的護符，弄得我失憶，那你呢？你為什麼沒被震散魂魄？」
阿六頓時用依然如故的木訥聲線平直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少爺，您難道不記得……哦哦，您應該記不起來了，我是族長從黑土宗買來的機關人，一共八個，我行六！」
「機關人！？」葉斬聽到這解釋，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黑土宗在銀月城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勢力了，他們乾的就是售賣機關的營生！」阿六道。
葉斬詫異道：「那我家也是銀月城的？」
「沒錯。」
「那銀月城還有多遠？」
「以我現在的腳程，還得走兩天。」阿六回道。
葉斬：「……」
要知道，這三個時辰以葉斬的估算來看，阿六差不多奔行了近四千里（0。5公里），而後面的路程還得兩天，實在是難以想象的遙遠啊！
又是一個時辰的飛奔，阿六這才駐足，放了葉斬下地，指著前方道：「小少爺，那片長條狀的矮林應該就是濃霧之森南側外圍了……」
葉斬聞言有點抓狂，敢情過去的四個時辰，在阿六的發足狂奔下，他倆連濃霧之森都還沒走出去啊？而人家琵琶王一個大招就打禿了濃霧之森的主要地帶，要不要這麼吊啊？
「算了，還是先歇歇吧！」葉斬找了個稍稍凸出的土包兒，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少爺，不能歇太久，這後有追兵吶！」
聽到阿六這話，葉斬才真切地感受到它的腦子終是與人有別：「安啦阿六，難道追兵能敵得過琵琶魔音？」
阿六聞言一愣，原本顯得不太靈活的眼珠子閃爍起了彩虹光芒，好幾秒才停下：「小少爺，還是您聰明，追兵應該在方圓萬里之內，當時絕對會被琵琶魔音衝擊到……」
看到阿六眼珠子里射出來的光，葉斬倏然生出一絲對黑土宗的興趣，沒話找話道：「阿六，你應該算是從黑土宗出來的吧？」
阿六點點頭。
「那怎麼之前你背我的時候，說起黑土宗，還他們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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