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二百四十五 求你放了我
坑二百四十五求你放了我
楚秀看到那蒼白的容貌,胸口一悶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她捂著自己的嘴,有血跡從指縫中流下,如今的景象,也說不清,她的父親竟然這樣被殺了。
楚秀把自己的手緩緩放下,凝視面前的場景,只是喃喃地說著:「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可能是我爹呢……」
楚秀在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眼中就已經浮現了悲痛,那劍刺得不偏不倚,正好是楚俊將軍身上的要害。
這一刻楚秀的眼中湧現出了淚花來,也顧不得別人都在身邊,就難過地叫著:「爹爹!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大夫過來!」
可是楚俊將軍顯然是快昏迷了,氣若遊絲,只是凝視楚秀,眼中有著千言萬語。
臨死之前,他並沒有楚秀想象的那樣痛苦,甚至在他的臉上,好像還看到了將要解脫的感覺。
他的眼中帶著嚮往,那是因為他想起了已經逝去的人。
見到父親不說話,楚秀就想要抱起父親去看大夫,但是卻被楚俊將軍給攔住了。
他搖了搖頭,細小的聲音,從口中而出:「不用救了,就這樣吧。我這一生,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作戰的同袍在我面前一個個倒下,我心愛的女人離我而去,後來我拖著殘破的心思帶你來京城,可是你還是這樣。」
楚俊將軍幾乎是每說一句話,氣息就更弱聲一點,楚秀已經接受不了,倉皇地說著:「爹爹,您先別說話,咱們先去看大夫……」
楚秀只恨,自己現在素手無策了,怎麼救不了楚俊將軍。
他流了太多的血,現在都沒止住,身下的石板地,都已經被大片的鮮血氤氳開。
楚俊將軍卻不聽楚秀的,執意說下去。「看著別人倒在你面前的感覺,實在是是很難受,如今,我總算是不用再經歷這些了……其實這件事,我看到你去了齊國的時候,就想做了,但是你我女兒,我真的不忍心殺了你,可是我知道你能殺了我。」
楚俊將軍的話音中,隱約地透露著遺憾。楚秀從未知道,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已經計劃了這麼長時間。
她在三年前從了齊國的政黨,只要她能找到燕國最機密的事情,等到齊國能打下燕國,她就是一等女將軍。
楚秀心亂如麻,已經不願意去關注,楚俊將軍到底是因為何種原由才會這樣做。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活下來。
楚俊將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沒有了呼吸,楚秀萬念俱灰,仰天大喊著:「父親。」可是疼愛她的父親已經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回應她的喊聲了。
夜鷹皺著眉頭看著謝林:「你不說她是你妹妹嗎,怎麼會是楚俊的女兒楚秀啊。」
謝林眼神慌亂看著四周:「我,我不知道。」
田七看到他恍惚的眼睛厲聲的說道:「把謝林和謝文妹抓起來。」
楚秀看到士兵將她抓了起來,這才慌了手腳,大喊著:「你們幹什麼,我是楚秀,楚俊的女兒,我爹死了,是被我殺死的,你們抓我幹什麼。」
天還沒亮,天牢里被關押了一夜的就被一隊御林軍從牢里提出來。
因為驚懼緊張,自己父親死了,楚秀這一夜未曾合眼,整個人神情緊張而憔悴的被人套了沉重的鐐銬推攮出來。
「你們做什麼?為什麼要給我戴這個?皇上還沒有定我的罪,你們帶我去見皇上。」楚秀不明所以,一邊在獄卒的拉扯下往外走,一邊托著手鐐怒聲責問。
「見皇上?皇上日理萬機,這個時辰自然是要上朝理政的,見你?沒空!」那獄卒陰陽怪氣的冷笑一聲,一把將楚秀推出去好幾步,諷刺道,「你啊,就安心上路,自求多福吧?」
「上路?上什麼路?」楚秀的心跳猛地露了一拍,渾身上下都跟著打了個機靈,驚懼嚷道,「皇上已經給我定罪了嗎?不!這不可能,我要見皇上,我是楚俊的女兒!」
楚俊是有功之臣,而且還有免死金牌,她是楚俊的女兒,皇上不會殺死她的,即使皇上要殺她,那免死金牌也能替她免死一回!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皇上和娘娘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還不快走!」獄卒不耐煩的又連著又推了她好幾把,一
步一踉蹌的把人送出了牢房,交給等在那裡的一隊侍衛道,「這人就交給兩位大人了。!」
來人身上穿著錦衣衛的服裝,臉上毫無表情上前架了楚秀轉身就走。
「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我不去!我哪裡也不去!」楚秀驚恐的大聲叫嚷,她不知道到底給她定了怎樣的罪名,但是她罪不至死吧,她的心裡有著僥倖的心裡。
宮裡的侍衛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和特殊訓練的,即使她再怎麼掙扎,也沒人理會,一行人剛要轉身離去,通往後宮方向的御道上,突然蜿蜒而來一小簇燈火。
楚秀哭著:「你們究竟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啊?」
「北——北疆?」兩個侍衛嫌棄她哭鬧,只要說了要把她流放的地方,楚秀全身的血液一僵,怔愣片刻,突然就忘了再哭,不可置通道,「要把我發配北疆?不,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啊?要我去北疆,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北疆之地苦寒荒蕪,尤其是冬日裡,據說滴水成冰,牲畜都要被凍死好些,每年上報朝廷的賑災款項里從來也少不得那裡的災情,更何況從京城此去,萬里迢迢,以楚秀這樣養尊處優的小姐身子,能不能撐到地方都難說。
她滿眼希翼,臉上的表情卻不可遏止的透出絕望來——
她大喊著:「我要見皇上,我是楚俊的女兒。」侍衛冷聲的說道:「皇上就是看到你是楚俊將軍的女兒,記掛著他一輩子德高望重,才把你發配到北疆的,不然你就死了。」
楚秀心裡一涼,腳下就跟著一個踉蹌,險些癱軟在地。
楚秀咬牙切齒的恨聲道,「秦十一這個賤人,當真是好手段!」
兩個侍衛半拖半拽的往另一側外宮門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角門樓上,秦十一的大半個身子都隱在身後柱子的暗影里,面色從容的看著腳下發生的一切。
清晨的微風透著些許涼意,撲上面頰,南宮墨從遠處收回目光,為她裹了裹身上披著的一件斗篷,道,「這裡的情況,楚秀的身份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她是齊國的探子,如果你不放心他那裡,過幾日楚秀就離開我們了。
修長的指尖繞過,把秦十一頸邊的絲帶緊了緊重新打了個結,皮膚上微涼的觸感不覺印刻在皮膚上。
而這一天流放的旨意一下,南宮墨還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抄了謝林的家,這一抄讓所有人大跌眼睛的事情發生了,原來謝林竟然是以前的秦國相。
楚秀自己因為始料未及,一路上總覺得做夢一般,每天入夜都希望一覺睡醒之後一切又歸於原位。
然則這種好夢,卻隨著北去途中逐漸下降的氣溫和一夜的暴雨被徹底的澆醒。
這已經是北去路上的第六天。
一夜冷雨未歇,外面還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從破敗的房檐上墜落。
楚秀抱著胳膊蜷縮在竹木床的一角,聽著外面的風雨之聲,一邊又盡量注意著對面客房裡幾個衙役的動靜。
因為帶著她流放的士兵好像對她還不錯,她並沒有隨其他的流放犯人一起走,而是被單獨的一隊官兵押解,單獨上路。
這一路走下來,那些人並不照顧她,同樣也不為難。
起初還防備著這些人會在途中對她下手,覺都不敢放心的睡,但是經過這麼幾日,沒有發現移動,楚秀也就慢慢鬆懈下來。
連日里徒步趕路,消耗了太多體力,想著這樣的雨夜並不方便行動,楚秀這才放心,裹了裹身上破舊的棉被,昏昏沉沉的睡死過去。
夢裡,仍舊是雨水滴落的聲音,間或又覺得有冷風灌進來。
她警覺的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的撐開眼皮,便見到黑暗中有黑色的巨大人影罩了下來。
分不清是夢是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要尖聲驚叫,然則還不等她開口,口鼻之中就灌進來一股異樣的香氣,緊接著她的身子就癱軟下去,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知覺。
楚秀再醒來,已經是日次的清晨。
彼時黎明的黑暗時刻剛剛褪去,有冰冷的水滴落在眼皮上,楚秀的身子在滿是泥濘的地面上瑟瑟一抖。
「主子,她醒了!」耳邊第一時間傳來一地冷而陰沉的嗓音。
楚秀揉著太陽穴爬起來,還是覺得腦子裡暈暈乎乎的,眼前的視線模糊,朝陽之下,似是有一個明媚的背影娉婷而立,成就了這六日以來,她眼底的希望。
那人著一身石榴紅的長裙,身段窈窕,明艷不可方物,哪怕只是一個背影在跟前,都讓人覺得絢麗懾人。
「皇後娘娘?」楚秀甩甩頭,等到徹底清醒了,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是我!」秦十一迴轉身來,對著她的目光盈盈一笑,那笑容太盛,和著陽光的璀璨之色,幾乎生生灼痛人眼。
楚秀愕然,反而一時無措,嘴唇動了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楚秀對她懷恨在心,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這些天她也一直都在疑惑,自己被誰帶走的,卻也怎麼都沒想到,秦十一,竟然又會大費周章的追到這裡來。
秦十一看她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彎眸笑了笑,閑適的打量著四下的景色道:「想必是這一路走來,疲累的很,你這一覺倒是睡了不短的時間呢。」
荒無人煙的古道一側是一處野外池塘,周圍野草瘋長,偶爾一兩株古樹參天而立——
顯然,這裡距離京城的繁華已經有相當的距離了。
楚秀循著她的目光四下里一掃,一手抓著衣襟,不由的戒備起來,質問道:「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你要做什麼?」
「這種問題,何必再問?我要做的事,你不知道嗎?又何必當面說出來?」親生狐疑冷然的一勾唇角,彎腰下去,雙手撐著膝蓋居高臨下望著她瞳孔里憤恨和恐懼交雜在一起的色彩,片刻之後,便是不禁的淺笑出聲,「怎麼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害怕?」
楚秀咬著嘴唇,惡狠狠的瞪著她。
怕她自然是怕的,這裡荒無人煙,周圍八名蒙面的黑衣人都是秦十一的手下,而她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到了這一刻還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人拿捏嗎?
「我怕什麼?你敢把我怎樣?我有皇上賜給我父親的免死金牌,你能殺了我嗎?」心裡雖然恐懼,楚秀卻還是咬牙強撐,梗著脖子冷聲道,「就算我陰溝裡翻船,可你也別忘了,我還是皇上定下的欽犯,我的生死還輪不著你來做主,你敢動我嗎?」
「如果你是關押在京中大牢里的欽犯,我自然不會動你,你以為我費那麼大力氣,留住你一條命,讓你走到這裡來是為什麼?」秦十一笑笑,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又再四下里看了看,神情滿意道,「這裡山明水秀,雖然荒涼了些,但也貴在清凈,你埋骨於此,只是你不覺得死的有些冤枉嗎?」
「你想怎麼樣,你要殺了我嗎?」楚秀微微一怔,突然靈光一閃,這才恍然記得,當日抓走她的時候,還抓了謝林,難道謝林出賣她了嗎?
只是那時候她正被流放的消息衝擊,這一路走來,竟是把這麼重要的一條信息給忽略掉了。
反應了一會兒,楚秀才眼睛一亮,不可思議的嘶聲道:「謝林是秦國相,他是齊國細作,我不是,你抓我幹什麼,他說的話都是假話,都是栽贓陷害我的。」
「你還真是捨得拋棄你的戰友,我們在地牢里動了那麼多大刑,他都沒有說出你的事情,可是你卻把他買個底朝天呢,讓你多活了這麼些天,如果依照皇上的意思,怕是早就讓你被賜死了。」秦十一眯著眼睛扭頭看了眼天邊緩緩升起的太陽,然後一揚眉對旁邊等候的影六等人使了個眼色道,「時候差不多了,就在這裡吧,把她扔下去!」
說完就直起身子,讓到一邊。
「是!」侍衛應道,楚秀還不及反應就被他上前一把拽住,往池塘邊上拖去。
侍衛的力氣很大,雖然是單手,還是把楚秀拽了個踉蹌。
她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撲,看著眼前渾濁的池水才如夢初醒般突然明白起來——
秦十一這是要把她溺死在這裡?
「秦十一,你要是敢殺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眼見著腳尖要插進水裡,楚秀一邊死死的扒著腳下地面,一邊憤然扭頭對秦十一嘶吼道:「秦十一,你這個小賤人,你敢動我?」
「動都動了,你現在跟我說這話?不覺得多餘?」秦十一冷然道,似乎並不屑於欣賞她的狼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
「你——」楚秀被她噎了一下,一隻腳已經踩空,插進了水裡。
秋日裡的清晨,溫度本來就低,再加上這麼走了一路,她腳踝上早就被鐐銬磨的血肉模糊,這一入水便是刺痛鑽心。
楚秀渾身痙攣,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池塘邊很空曠,求助無門,她狗急跳牆只能反手死死拽住是的一截袖口不放,對著秦十一嘶聲咒罵:「你——你要做什麼?快讓他放了我!秦十一,我求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只要你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