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70.第七十章

「聖上?」

耳邊又一聲輕呼,讓勝券在握的許昭平心徹底亂了。

瓊詩怎會跟來?

許昭平隱下心頭的疑惑,慢慢吞了口氣。

「瓊詩」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后,許昭平便挪到了跪在拐角的梁瓊詩身側,扶住她的雙臂,「地上涼,且起來。」

話罷,正欲扶地上之人起身,卻聽到一聲嗔笑,「已是七八月的光景,如何說得涼?」

「嗯?」許昭平聞身側佳人以笑,隨之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是嗎?那便是還稀得再跪上些時日。」

「嘻,那要聖上您捨得才是!」

許昭平端詳著慢慢附上自己手肘的玉指,心頭微動,正欲反手輔之起身,卻瞧見了一汪清潭似的眸子正定定的對著她,似怨,似怒,又似笑。

「你——」許昭平迎著那雙眸子仔仔細細的看著,看著自己離那眸中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而那眸子的主人似乎也發覺了她的視線,初看有些黯然的眸光,漸漸的散開溫情。

梁瓊詩定定的維持著笑容,與君王對視著,直到那雙秋水為媒的眸子開始泛起水霧,她才起身環住已是定了半晌的君王。

發覺自己被人環住,許昭平的視線便模糊了,待到她伸手攬住懷中人的背,才徹底安下了心。

可縱使安下了心,許昭平卻被懷中人眼底的眸光撼動了。

只見那眸子光影瀲灧,柔柔的盪著她的影子。

「聖上,臣妾能看到了。」梁瓊詩微微一笑,便把一隻手伸到君王的側臉,輕輕的撫動,她等這個日子,已經等的太久了。

「是嗎?」許昭平跟著笑了笑,千般話都咽回了腹中,些許事,只是她知,便已是足了。

許昭平把目光放柔,又趁著懷中人不察將她帶到榻上坐著,而後雙目對視。

待著車輦外傳來「聖上,起風了」,許昭平才不動聲色的從一側取來一件披風落到身側人的肩頭,「看來是真的好了。」

「嗯?」梁瓊詩彎彎眉,含笑望著替她整衣領的君王,「既是好了,臣妾是不是可以陪著聖上巡視了?」

「巡視是國之要事,梓童有伴寡人之心便已是足了。」許昭平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含笑的佳人,卻將唇角的笑盡數隱下,反是一面認真的打理著衣領,一面正色道,「明日,明日待天明了,寡人便派親兵送梓童回乾宮。」

「若是臣妾想留下來呢?」梁瓊詩微微的朝著君王靠了靠,伸手捏住君王正在將飄帶打結的手腕,面上有幾分小女兒家的嬌嗔。

「為何?」許昭平隨著梁瓊詩的動作鬆手,隨後含笑挑眉,「莫不是捨不得寡人?」

「嗯……」梁瓊詩笑著轉了轉眼睛,將四周打探了一番。待確信了車輦外有人,便忽得朝著君王的方向一撲,將君王壓到榻上,而後抬手拉了自己頭上的玉簪,呵氣如蘭,「聖上可知庭院深深,春寒難耐呀……」

「哦?」許昭平仰視著跨坐在眼前的女子,聽著她口中說這些違者聖人訓的浪語,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梓童說笑了,這還是在夏……」

雖是想笑著將那女子置於身下,許昭平卻也知眼前的女子志不在此。

待聽著那女子口中道出了「雖夏實冬,宮中缺些人氣兒」,許昭平便眸光一動,與那話語中有幾分怨恨的女子換了位置。

「那寡人便當仁不讓了。」許昭平聽著耳側的馬蹄聲,伸手滅了車輦內的燈。

燈光一滅,便有一隻箭從許昭平的頭上飛過。

「聖上,有刺客!」梁瓊詩摟著許昭平的肩頭,低低的笑語。

「那寡人是該遇刺?」許昭平聽著車輦外兵刃相接,半天未動。

「聖上明鑒!」

「你……」許昭平聽著梁瓊詩雀躍的嗓音,低頭輕啄她的唇瓣。

只是蜻蜓一點,待挪開,許昭平隨即笑語,「真是個蠢丫頭!」

「嗯?」梁瓊詩聽著君王的笑語,咬了咬下唇,似是回甘了片刻之前的溫存,「聖上若是被刺,靖太子定會自亂陣腳……」

「若是寡人遇刺,靖太子登基不就是名正言順了么?再者,寡人若是遇刺,梓童一婦道人家,該如何自處?」許昭平伸手把梁瓊詩環住,翻了個身。她們落處雖軟,但被人壓著,卻總歸有些不適。

被君王換到上方,梁瓊詩低頭看著君王輕輕抖動的睫毛,不禁有些痴了,遂微微一笑,於其唇上落下一吻。

待瞧清君王面上並無怒色,才朝著君王身上近了近,「那依聖上的意思?」

「自是梓童被刺,棺槨回京。寡人痛不欲生,突患重疾。」許昭平嗅著入鼻的女兒香,沖著梁瓊詩耳語。

「棺槨?臣妾不想回去呢!」聞著君王又道回京,梁瓊詩心底悶悶的,「京途遙遙……」

許昭平含笑看著身上的美人皺眉,「那便裝個男兒便是。」

「男兒?」見君王這般說話,梁瓊詩面上浮出喜色,「聖上此言做真?」

「嗯。」許昭平瞥著車輦口漸近的火光,便順勢起身,將梁瓊詩攬入懷中,「祈合?」

「是,聖上。臣正在車輦外。」車輦外傳來一個男聲。

「那便不要進來了。」許昭平微微換了一個姿勢。

車輦外的人似乎沒想過車輦內的人會拒絕他面見,「聖上?」

「命人發喪,言帝后微服,命喪於途。」許昭平低頭看著懷裡的梁瓊詩,冷冷地下達著命令。

「這……」聞著君王道了發喪,車輦外的人一瞬竟是不知該如何答話。雖想問明明是君王一人出京,何處來得帝后,卻也不敢出聲,「是。」

許昭平以為車輦外的人低低的應了聲,便會退下去,卻又聽到一句,「聖上可需人掌燈?」

「掌燈?」遇刺之後,先將車輦駕至城府才是正事。

許昭平看著黑漆漆的一片,正欲開口言不必。卻聽到了腳上車輦的聲音。

「聖上,臣來給您掌燈了!」

不請自來,好個亂臣賊子!

「好。」許昭平盯著伸到簾幕上的手指,本能的握緊在身側備著的長劍,「且慢半步,待寡人替梓童理好遺容。」

「聖上!」許昭平聽著刀刃被丟落在車輦外的聲響,眼睛眯了眯,往前挪了幾寸,將懷中人平放到自己身後。

「聖上?」梁瓊詩發覺君王這般動作,頓時也知車輦外之人居心不純。

「嗯……」許昭平輕輕的搖了搖頭,發了個單音,示意瓊詩不要亂動,而後輕步側立到車輦的一旁,慢慢抽出劍。

她的劍沒有劍鞘,上面只是裹了一層布。

「聖上?」祈合喚了聲。

「嗯。」許昭平目測好距離,確信入出確離自己只有一劍時,微微一笑,「祈愛卿進來吧。」

「是。聖上。」

許昭平看著微微掀起的門帘映在橘黃的燭光,雙眸含笑。

待確信祈合已經要踩進來了,許昭平抬袖掩住面,朝前一刺,而後迅速落到祈合身後,將他推到車輦內,滅了燭台。

漆黑的夜總能藏很多的故事。

當君王將祈合的屍體拖到車輦內的時候,梁瓊詩也從一旁坐了起來。

「聖上?」梁瓊詩驚詫的看著刺了臣子的君王,一臉不可思議。

「一個卧底而已。」見瓊詩臉上儘是不解,許昭平輕笑著拉著她的起身,「辛苦梓童,恐怕你我需步行一段山路了。」

「嗯?」梁瓊詩抬頭望了君王一眼,更是困惑。

「剛剛既是能聽到兵戈聲,沒道理沒有衛兵的呼喊。」許昭平拉著梁瓊詩從祈合的屍體旁繞了過去,掀開簾幕。

「所以這是剛剛那位大人自編自演的一出……」梁瓊詩若有所思地跟在君王身後出了車輦。

「不錯。」許昭平從車輦上跳下,而後轉身將梁瓊詩從車上抱下來,「寡人本是籌劃著以身為餌,誘敵以……」

「那不是太蠢了么?君王怎可以自身為誘?」梁瓊詩看著遍地山賊打扮的屍體,不由得皺皺眉。

「蠢么?或許吧。」許昭平低頭輕笑了片刻,卻也未言若是她一人,自不會在這種地段被刺。

她選得遇刺地點在下一個地點。

刺殺君王的賊子刺殺未遂,反被抓受辱,不是對那群人極大的震懾么?

許昭平拉著梁瓊詩慢慢走在只有屍體的小道上,想著祈合許是打了一個主意,即殉主。

為何執意要來掌燈了?

臣子給君王掌燈,即可洗脫了他刺殺君王的嫌疑,又可為他祈家世代忠良再添上一筆。

「嗯……」許昭平輕嘆了一聲,拉著身後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她倒是不曾想過瓊詩會跟著來。

「聖上在嘆什麼?」試到手上的力重了,梁瓊詩抬眼瞧了瞧眼前有幾分瘦弱的肩膀,心底忍不住沉了沉。

「嗯?」聽到身後人問自己在嘆何物,許昭平恍惚間覺得心底一輕,「沒什麼。寡人只是想到,梓童似乎怕鬼。」

「怕鬼?」梁瓊詩抬頭環了環,確實看到了不少的墳塋。

「有聖上伴著,瓊詩便不怕這些。」回頭看了眼散落著屍體的小徑,梁瓊詩抿唇笑了笑,繞到許昭平身前,「聽說鬼多是從身後來,昭平讓瓊詩走在前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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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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