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八十三)

92.(八十三)

腦中參雜了太多的事,讓雨有些頭疼,她決定什麼也不想,好好地睡了一覺,竟然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迎春進來道:「二小姐,也不知是誰做的缺德事,竟把院子里的木槿花毀了一處,枝蔓都斷了,花朵掉了一地,看著真可憐。」

雨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迎春問:「可要告訴管家徹查么?」

「不用了,通知花匠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修補。」

迎春行了個禮退下,雨愣愣地看著窗外那一片奼紫嫣紅,他昨日……可是說了今天要來么?然而花還未賞,卻已經殘了。

花匠心疼地捧著昨晚被雨拽下的殘枝,唉聲嘆氣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雨問:「你且只說還有得救嗎?」

花匠搖頭道:「這樣被毀去,這一片的花怕是都要漸漸枯萎了。」

「有這麼嚴重?」

「如何不嚴重?二小姐有所不知,這木槿初期極難種活,又對土壤挑得很,為著二小姐喜歡,小人特地運了沙土來,悉心栽培,這才有了今天的木槿軒,真是可惜,真是可惜……」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師傅且儘力補救吧。」

花匠嘆了口氣:「唉,小人儘力而為吧。」

雨看著那些斷枝殘花,心中竟隱隱有了些愧疚之意,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這些花發生什麼事了?」

雨扭頭一看,李浲正大步走了進來,下人都跪下行禮,李浲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雨福身道:「天有不測風雲,花也有旦夕禍福,它們只是命不好。」

李浲笑著點頭:「當真命不好,我還未應主人的邀請來看它們,竟然就搶著凋殘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府里誰會敢動你的花?」

雨咬唇未語,李浲微微傾身,湊近看著她的臉道:「莫非是花的主人自己毀去的?」

雨說:「殿下今日是來賞花的嗎?」

「自然是,你曾邀我待木槿花開時便來此欣賞,只是沒想到……」

「雖然毀了這一處,可還是有不少是開著的。」

李浲環視一圈,笑道:「確實還有不少開著,只可惜這一處斷枝顯眼,不夠完美罷了。」

「這世上本就沒有完美之物,殿下難道不覺得只有不完美才會令人印象深刻嗎?」

李浲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這麼說,你是希望我印象深刻咯?」

「我只是不願辜負殿下特意來賞花的一番心意罷了,木槿花也叫蕣英,朝開暮落,每日只開放一瞬,若是不能給殿下留下深刻的印象,留著又有何用?」

李浲搖搖頭:「我倒不這麼覺得,木槿雖朝開暮落,但每一次凋謝都是為了下一次更絢爛地開放,就像太陽落下又升起,春去春又來,就像……一個人堅持心中所愛,無論遇到什麼,都不會輕易改變。」

雨愣愣地看著他,李浲笑了笑,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發梢,兩枚龍鳳型翠綠的玉佩垂在雨的眼前,李浲道:「有女同行,顏如蕣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

雨問:「這是什麼?」

「這裡有女,有蕣,如果沒有佩玉,豈不辜負了你請我來賞花的一番心意?」李浲嘻嘻一笑,陽光之下,那翠綠的玉佩散發著悠悠的光芒,在雨的眼前晃來晃去。

李浲將龍型的那一塊掛在自己的腰間,又拉起雨的手,將鳳佩放在她的手心:「這玉佩,你我一人一塊。」

雨剛要拒絕,李浲挑眉道:「不許說不要,就當是……我昨日為你解圍的酬勞。」

「那也應該是我酬謝殿下,怎能是收殿下的禮?」

「這不是禮,你若收下,便是對我最好的酬謝。」

雨默然地握著玉佩不知說什麼才好,李浲鬆開手,指著地上掉落的木槿花道:「這些花不如收起來晒乾吧,入葯可以清熱止咳,對你也是有益處的。」

雨點了點頭,剛想要說什麼,迎春忽地拿了一個帖子進來行了一禮道:「二小姐,這是晉王府的下人剛送來的帖子,說是給您的。」

雨蹙眉:「晉王府?」

李浲一把從迎春手上拿過帖子,揮手讓迎春下去,語氣生硬地問:「大哥怎麼會送帖子給你?」

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浲三兩下拆了開來,仔細看了看,這才遞給雨道:「哦,是大皇嫂邀請了京城的貴族女眷們去赴宴。」

雨接過帖子,微微眯起了雙眼,晉王妃的邀請?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只怕是一場鴻門宴吧……雨抬起頭笑看著李浲:「殿下去嗎?」

李浲嗤笑:「女眷們的宴會,我怎麼會去?」

「那……長公主殿下會去?」

李浲點頭道:「大皇嫂既然請了全京城的貴族女眷,想必也會給她下帖子吧,瀛兒最是愛這些熱鬧,既是去大哥府上,母妃也會准許的。這些日子為著燕胡使臣即將抵京的事兒,她心情也不是很好,去玩玩就權當散心了。」

「哦?燕胡使臣終於要進京了嗎?」

「是啊,這使臣真是奇怪,從燕胡進京的路途雖然不近,可他走得也太慢了,這麼長時間才總算要到了。」

「這使臣……走得很慢嗎?」

「可不是嗎!聽各州府上報,他每到一處都會停留許久,只怕是在藉機吃喝玩樂,不過也是,想那燕胡偏遠之地,哪裡有中原的繁華?看到走不動路也正常。」

雨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飛快地盤算了起來,燕胡使臣早不來晚不來,卻在童記被查,災民圍在京郊這麼一個焦頭爛額的時候抵達京城,燕胡、童嵬、災民……晉王和衛仲文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浲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在想什麼呢?喊你都不說話。」

雨反應過來,忙沖他一笑道:「我只是在想,這使臣的差事倒好,可以藉機四處遊覽。」

李浲笑道:「何必羨慕他?你若願意,我也可陪你走遍大江南北,甚至去更遠的地方遊玩。」

「殿下說笑了,您是皇子,怎可輕易離京?」

「只要你願意,什麼都不是問題。」

雨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殿下這又是何必呢……」

李浲認真地看著她:「我之前讓你生氣了,希望你不要記在心上。」

雨搖搖頭:「我真的從未生過殿下的氣,我只是……」

李浲緊緊盯著她:「只是什麼?」

「只是有些困擾罷了……」

「我讓你困擾了嗎?」

雨盯著手上的那塊玉佩,輕輕點了點頭,李浲卻笑了起來:「困擾也好,總強過什麼都沒有。」

雨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今日很閑嗎?爺爺怕是已經久等了吧?」

李浲點了點頭:「應該是吧,走,一塊兒去?」

雨看著手中的玉佩,遲疑了片刻,還是將它放進了懷中。

————————————————

參天的香樟林內,芮青顏坐在亭子內,臉上遮著面紗,慢悠悠地晃著手中的扇子,雨邊走進來邊笑道:「你倒是會找清涼的地方。」

芮青顏微笑:「清涼倒是次要的,隱蔽才是關鍵,這片香樟林如此茂密,在外面即使想看也看不清。」

雨在她對面坐下問道:「那孩子如何?」

「心很細,也懂得察言觀色和低調行事,他應該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可聽姐姐說,他在下人房裡吃飯時,總是只盛一點在角落裡安靜地吃完,我知道他吃不飽,晚上會讓姐姐把他叫過來,在我房裡再吃一些。」

「多謝你照顧他了。」

「謝什麼?他對我們有用,我自然要好好留著他,更何況我也挺欣賞他的,小小年紀,不容易。」

雨點了點頭,芮青顏繼續說:「那個張麻子我派人打聽過了,他叫張順義,是個地道的地痞,十年前犯事還進過刑部的大牢,被放出來之後就一直在京郊一帶活動,替人接活也算有點能耐,京郊想做些苦力賺錢的人都會找他派活。」

「刑部大佬?」雨詫異地問,「是刑部嗎?怎麼不是大理寺?」

「這點我也注意到了,確實是刑部的牢房沒錯,可具體是犯了什麼事,已經過去太久了,實在很難查。」

「你的人查到了他的活都是從哪裡接的嗎?」

「各個地方的都有,各種各樣的也都有,大概是他有些名氣,商家知道他手上有人,苦力們則知道他手上有活,所以不論哪一方都會找他,漸漸也成習慣了。」

「芮重說他因為吃不飽,經常會到貨倉里偷東西來吃,卻無意間聽到了很多次對話,有一次他聽到張麻子跟一人說,儘管把藥材的價格往高了報,出了事有驍騎營兜著,這個人就是童記的內鬼,只可惜芮重只聽到了他的聲音,並沒有看見他的模樣。」

芮青顏想了想:「以芮重的細心,只要讓他再聽到那個聲音,他一定可以認得出來。」

「你的意思……」

「此人既為內鬼,十有**是被金錢收買了,一個突然暴富的小人物手上握著那麼多的錢,多半會被沖昏了頭腦,到天香雅敘這種讓他以前高攀不起的地方來揮霍,我打算讓芮重去前廳,多聽一聽這些聲音。」

雨搖頭道:「不妥,他本身就是躲在你這裡的,若讓他拋頭露面,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對你我不利。」

「我自然不會讓他以這幅面孔出現,雲姐姐的巧手已經給他裝扮一新了,我看如今怕是你都認不出來。」

雨一笑:「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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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化雨(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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