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天爺給的金手指
一晚上學寫八個字,這是哪年代都不算負重的作業了。蘇荃一向資優,對完成這麼毛毛雨的作業表示信心滿滿。卻不想,一晚上下來……她卻是精疲力盡直接累趴。
男修在帳中輕笑:「怎麼?還以為這很容易么?」
這個人!蘇荃抿緊嘴唇,搖了搖頭:「弟子自大了。」這八個鬼畫符一般的字雖然冷僻,一個一個寫起來倒是不難,沒半個時辰就寫會了。可是,不知道是她靈氣不夠厚重的緣故還是怎樣,她寫出的這些符印只能顯形不到兩秒鐘就消散了,哪怕她寫得再快,寫一個也得兩秒才行啊。結果一晚上弄下來,她寫一個消一個,根本湊不到八個。沒木頭樁子,讓她咋蓋房子?而最鬱悶的是:她坐在板凳上寫了一晚上的字,竟然比搬了一晚上工程磚還累。四肢酸軟,趴在桌子上連喝水的力氣都沒了。
那副累極的模樣啊,讓男修看了直搖頭:「你這是靈力盡虛了。既知自己靈力不厚,便應當知曉用到一半便及時補充。你昨晚沒練功吧?」蘇荃汗死。男修冷哼:「我若是但有一點歪心,你八百回也死過去了。做修士得豈可在無法自保時,將靈力用空至此?還不快點修行,恢復靈力?等靈氣恢復了,上街開始學買東西。」
這位性格君雖然行事有些古怪,可論起教導卻是再細心不過了。
蘇荃靈力恢復后,便帶她一起上街了。先教她分辨店鋪的來歷。什麼金邊白底的是極天門的鋪子,青底銀邊的是玄天宗的標記,至於昊天宗則是通紅一片。另又有銅綠色旗子的鼎天閣是以煉丹為主的鼎天門創立的,修真界一半的丹藥都是他們煉的等等。此外又一家一家的讓她進去買東西。先是丹藥的品相如何分辨,然後是法器的等級以何區分。最末了更是將這鎮上的書肆一家不落的全逛掉。直到日落西山才回了客棧,卻是只買了五本書。
《行丹錄》講的是天元域有史以來所有丹藥的名稱來歷及功效。聽起來十分百科,但因為沒有煉製之法,所以價格反倒是最便宜的。另外一本《九幽行記》是一種帶著傳奇小說性質的遊記,講了某人游遍天元大陸的各種趣聞。聽起來最不正經了,卻足足花了蘇荃一半的身家,三百七十塊靈石。沖這份價錢,不用性格男講,蘇荃也知道其中大部分東西肯定是真貨了。至於其它三本,一本本草綱目、一本動物世界外帶一本鑒寶攻略。分別在靈草、妖獸還有精礦三方面全面闡述了天元大陸的風土人情。
書錄是性格男挑選的,蘇荃並無異議。但有一點她有點奇怪:「為什麼前輩挑選的這些全是書狀,不是玉簡呢?」修真界最常用的不是那玩意兒么?逛書店的時候蘇荃更是看到一屋子的玉簡。相較之下,這種獸皮為質的實體書不但數量少,價錢也貴上不少呢。
男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玉簡雖便利,卻記錄的圖形卻平面簡單。但這種獸書卻不同了。你來看。」一道靈氣划進行丹錄的一頁,原本畫在頁面上的一枚藥丸就如同活了一般,飄了出來。非但有了顏色,就連氣味似也聞到了。蘇荃這才明白。而後男修又教了她如何以快慢法來閱書。快法蘇荃最熟悉了,將書頁放到額頭,書中內容就會嘩啦嘩啦的全鑽進腦子裡了。「這法子雖快,修士的記性也較凡人強上百倍不止,一般不會遺忘。可若要做到銘心二字,卻非得慢法不可。」這種慢法,初時蘇荃以為是象凡人那樣,老老實實一字一句的背誦。卻不想她竟完全錯了。這種慢記之法,竟然是讓修士將神識放出,融入書冊之中。然後如同親歷電影一般,將書中萬事萬物一概體驗。此法,竟是將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落到了實處。
似這般,五本書,蘇荃竟是花了三個月才默記完成。當然在這期間,她又學會了如何發傳訊符,如何臨空攝物,如何傳音入腦以及諸如清潔咒、隱身咒之類修士日常生活中必用的小咒語。
而當一切完成後,他們便又啟程了。去了下一個修真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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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性格男淘到了一本有關於符籙的書冊。一本竟要兩千塊靈石。這價錢是一件中品法寶的價錢了。蘇荃哪有那麼多錢?張口結舌時,不想這位性格男卻是自己掏了。原因:那啥,也很直接。因為他也要看!對於此事,蘇荃很鬱悶,卻還是一直等這位仁兄看完書後,才問:「前輩也不曾看過這本書?」其實蘇荃更想問的是:仁兄,你會不會制符?會的話,教二把唄。
結果,惹來了男修的一記歪頭側看。
好吧!在到第二下修真城鎮時,蘇荃終於有幸瞻仰到了這位仁兄的真容。雖然是……隔著帘子瞻仰的。但一層薄薄的黑紗似乎擋不住這位仁兄臉上也被燒得坑坑窪窪的慘相。蘇荃第一眼看時,差點驚呆了。她之前已經在心裡預想過無數次,卻還是沒想到這人的臉竟然被燒得這樣慘。有些疑問幾乎想脫口而出,但好歹是忍到了。而她裝模作樣的不在乎模樣,似乎讓這位仁兄滿意了。他沒有生氣,卻仍然時時刻刻戴著那隻黑色的籬冪。後來甚至也弄了一頂略小的頂在了蘇荃腦袋上。再配合兩個人全是黑漆漆的裝扮,倒更象是『一家人』了。
蘇荃對此無異義,她對裝扮不打算上心。至於這位仁兄的這記歪頭側看……呵呵,她努力戰勝的其實不是恐懼,是好奇心!她實在是好奇死了,這位修士是怎麼把自己燒成這樣的?是治不好呢?還是不想治?
而那邊男修見沒嚇到她,倒略平了些心氣,但話聲仍然陰陽怪氣:「小不點兒,我會不會制符?你很介意?」
呵呵!「哪裡哪裡?晚輩只是想偷師而已。」蘇荃努力裝可愛。雖然上輩子三十年她幾乎沒裝過這玩意兒,但是這輩子看來很需要裝。有需要就有市場,有市場就要努力。
男修撇了撇嘴:「我又不是萬事通,哪能樣樣都懂?修真一道可簡可繁。極簡處,吸納靈氣吞雲吐月便可成道;盡繁時,卻是煉丹煉器制符畫籙樣樣皆要。另有布陣機關、醫藥調養、樂理歌舞、占卜星相都可入道。我雖比你多活幾年,但仔細說來,卻也不過是貧乏之人。你若想學,我只有布陣之術還算拿得出手。其餘者,皆要你自學才可。」
男子這話竟是幾乎交底坦白的作派了,聽得蘇荃身上一凜,趕緊立起身來做垂手弟子狀。男修看了可笑:「我都說了,我不收女弟子。更何況,我如今不過是築基修士,也遠沒有收徒的資格。」
聽到這兒,蘇荃就更鬱悶了。枉她一路上想了許多法子,好讓這位前輩收她為徒。卻不想:這個天元域竟有一處與諸多小說中都不同的俗例。那就是:只有結丹修士和有資格收徒!結丹以下,哪怕你是積累了幾百年的築基修士也不能收徒。充其量就是象這位這樣把看中的小弟子先帶在身邊調教著罷了。
真是白操了半天心!
只是越是相處日久,蘇荃便覺得這位性格兄著實是對她的脾胃。乾脆利落,卻也細心嚴謹。大方爽快,卻並不粗疏。天天刻刻督促她用心煉功不說,只要她有疑問,也必是仔細教導,定要她明白了才算。
碰上這麼個『師傅』,蘇荃真心覺得是老天爺給她開了金手指!若真能拜他為師,之前的什麼便宜爹極品媽前世討債的姐姐什麼的,她通通都覺得無所謂。
就象、就象、就象前一世……她是個孤兒,活了三十年都不知道爹媽是誰。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吃了不知道多少苦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曾經,她的心中全是苦澀。哪怕功成名就,賺了大把的鈔票再也不必擔心衣食無憂,也沒有好上多少。
直到,碰到了他。
杜灃!
一個什麼都有的男人,一個樣樣完美的男人……愛上了她。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想過逃避。可他追來了,他就是要她。所以……哪怕他的家族根本不承認她又如何?他願意和她結婚,給她一張最微薄的紙,最鄭重的承諾。
那三年,是她最快活的三年。快活得連做夢都會流下眼淚。
她深怕這樣的日子會過去,她竭力讓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開心快樂。她將每一個日夜都銘記,將每一滴汗水都反覆品嘗……
她告訴自己:哪怕有一天他要離開,她也要笑著送他離開。
然後,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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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你在哭么?」
「沒有。」
「那你臉上是什麼?」
蘇荃抹掉了臉上的淚,回頭給這位仁兄綻開了一個最快樂的笑顏:「前輩,我剛才在洗臉。」
男修怔住,過了許久后,突然放聲大笑,重重的拍在了她的肩頭:「不錯!該洗臉的時候就得洗。洗完了,可以開路了吧?」蘇荃笑著應是。她們在這個地方又住了一個月了,又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這次,聽說他們要到一處有傳送陣的地方,然後去天元大陸三大名城之一的——上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