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飯
不過這想法剛萌發就在心裡被自己扼殺了，不是他覺得林權不會答應，而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過離譜了。這種沉默寡言又對穿衣毫無品味的男人，智商又不高，情商更低，要是一直留在身邊的話，自己得每天吃頭疼葯吧？
心裡的想法剛過，廚房裡的人就端著菜出來了，圍著圍裙，小心翼翼的走著路，怎麼看怎麼像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樣？
葉卓然得知林權天天上他哥家替他哥做飯的時候羨慕的不行，忙從鎮里舒坦又有人伺候的自己家搬到了他哥那裡。葉一凡起初當然抵死不從，不過經過孫若儀的從中勸和，他也不得不接受了。孫若儀在電話里苦口婆心地勸道：「一凡，爸爸媽媽都不在，卓然他一個人待在老家當然會覺得沒意思。」
葉一凡：「怎麼說他一個人呢，不是還有徐叔徐嬸么。」
孫若儀在那頭訕笑了兩聲，說也就一個多月的假期，忍忍就過去了便掛了電話。自此之後的時間裡，他都得被葉卓然這個小鬼無休止地騷擾。
兩兄弟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性格，葉一凡看著葉卓然在自己屋子裡蹦上蹦下，忍住拎起領子把他丟出去的衝動，冷笑道：「卓然，你和林權一個年紀，怎麼跟人家差了那麼多呢？」
葉卓然一下就竄到沙發上，膩歪著靠著他哥，「哥，林權就替你做了幾次飯你就被他收買了？你也太沒原則了吧？」
「不僅僅是在做飯上。」葉一凡沒法甩開粘人的小兔崽子，只好任由他膩歪，嘴上卻沒有停止地說道：「無論是行為處事，還是思考問題方面你都比不上他。沒錯，你學習是比他優秀，但是除了學習以外，他哪都做的比你好。」
葉小少爺不高興了，嘟著嘴把頭撇向一邊。他是比較無憂無慮一點，但是從小爸媽就把他當個寶貝似的揣在懷裡不讓他經受一點風吹雨打的其實他自己也很困擾啊，就連他哥對他說話的語氣重些都不行，更何況是別的人。雖然他表面看著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心裡早就已經對自己的人生做出了詳細的計劃了好嗎？
不過現在他難過的不是他哥說他還不如另一個人，他難過的居然是林權對他哥做過的事情居然沒有對他做過，怎麼能不氣。
「哥，我不想出國念書了。」葉卓然重新看向他哥，表情很是嚴肅：「我想在這裡上學。」
葉一凡心裡一個咯噔，看著葉卓然的小臉都愁的能擠在一起了。他心裡有些緊張，緊張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說起林權他就說不想出去念書了，這不明擺著的事情么，聽說國外的風氣可比國內開放多了，難不成……
「卓然，你這話要是跟爸媽去說，你一輩子不能回國來也說不定。」葉一凡故作鎮定地翻了一頁書，眼神都沒看向葉卓然，淡淡地開口道：「爸媽要是知道你不想出去念書的原因，恐怕你這輩子都別想見著他了。」
葉卓然：……
「自己的人生想要自己做主你得做到一件事情，就是你不再需要向別人伸手。」葉一凡受不了他弟弟小狗一樣的眼神，乾脆把書放下，攤開雙手靠在沙發椅背上，玩笑的語氣蕩然無存：「你看你哥，從成年開始后的人生就是自己做主，因為我在我能開始掙錢的年紀就拒絕了他們的一切經濟支持，所以我可以作為獨立的個體和他們說話。他們可以說他們的意見，但是聽不聽在我。」
這話說完，客廳里就沉默了，誰都沒有開口。葉卓然有些垂頭喪氣，的確，他哥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從他成年開始就自己研究什麼能掙錢，從小和自己上的是一樣的學校，但是經濟頭腦比他強了太多。
他哥的生意頭腦天生自帶，因為從小生活在商人的家庭，耳濡目染，長大后就無師自通了。那時候他還讀小學呢，見著他哥問他媽借了一筆錢后，帶著班上幾個也稍微有想法的年輕人，買進賣出，不知道倒騰些什麼。借錢的時候他也在，他哥很是認真的架勢，拿了錢后還當面沖他媽立了一張借條，然後只過了一個月，他哥把那一筆錢連本帶利地都還給了他媽。
還錢的時候他還是在場，當時對他哥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也感嘆過怎麼他哥的生意頭腦沒長在自己的這裡，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暑假還剩下小半月的時候林權的這個小飯館已經徹底地熱了起來，林權又從人才市場門口找來了一個外來婦女，因為是跟著老公一起來這個城市打工的，所以不用解決住的問題。這樣一來，等到開學了林權就得去上學，到時候但憑宋小竹和韓姨的兩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後面這片拆遷的街區已經徹底地開工了，正是招工最熱的時候，一大批地外來務工者會來到這個城市，而這片將要建造的工地能解決很多人的務工問題。
林權的飯館雖說在老街的裡頭，但是從工地走過來卻是最近的一家。因為價格實惠，菜又好吃，又不用等上菜，省時省力的吃完飯還能睡個午覺，簡直就是附近工人的福音。開始的幾天還有很多人在門口張望，現在每到吃飯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
好在是快餐，大多人也想著吃完能休息會，並不會做太多的停留，基本上都是吃完稍稍坐回就走了。在中午飯點的那會，人來的時候一撥一撥的，店裡一共四個人，忙起來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為了能容納更多的人，林權在屋檐處撐開了一大片的篷布，在門口留下的陰影下又放了幾張小桌子。屋子裡已經達到飽和狀態，愣是再動什麼腦子都擠不出更寬敞的地方了。
等到月初算賬的時候，宋小竹欣喜地告訴林權，上個月的收入比前兩個月加起來的還多出幾倍。林權雖然表面上榮辱不驚的樣子，心裡也樂開了花。活了那麼久了，這是第一件自己乾的還算像個事。
以前營業額沒有那麼高的時候林權把凈利潤劃出一半給宋小竹，現在生意好了還是一樣，除去店裡的開銷和韓姨還有新來的沈阿姨的工資，其餘的利潤林權依舊劃了一半給宋小竹。宋小竹臉上的欣喜很是明顯，畢竟以前她和韓姨兩個人加起來不知道多久才能賺的這些錢。
眼看著暑假就要結束了，葉卓然愁眉苦臉地來找林權，告訴他自己馬上又得回到大洋彼岸去了，這一去又得好幾個月。
林權特地自己去了趟菜市場，想買些好吃的替他踐行。葉卓然死活也要跟著去，葉小少爺說了，既然是為他踐行，當然得買些他喜歡的菜。
拗不過他，也難得大清早他大清早的就來了，林權麻溜了帶著他蹬著自行車出發了。葉卓然心情不錯，坐在自行車後座抱著林權的腰哼著歌跟撿了錢似的。林權自然也是沒話說的，葉卓然從認識他開始就一直對他不錯，他以前還想著以後有出息了得感謝人家那時候不回家吃山珍海味的陪他在教室里啃饅頭，現在自己稍稍有了些錢，又能做幾個菜，他要是愛吃，這還不是最簡單的事情。
葉卓然心裡不是那麼想著，他想著自己總算在走之前也享受到了他哥的待遇——林權特地做飯給自己吃。以後他也能在他哥面前挺直了腰杆子，雖說他哥享受到的次數是多了點，可是好歹他也享受過了，以後大家就都一樣。
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要做些什麼，買了些活蹦亂跳的海鮮之後，林權就問了葉卓然的意見，但凡他想要嘗一下的，自己都買了些。
「對了，卓然，晚上你哥要一起來吃飯嗎？」林權把菜籃子掛到自行車上，轉頭問道。
「葉一凡？」葉卓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嗎？叫他幹什麼？」
「……」林權沉默了幾秒，尷尬地說道：「這不是替你踐行呢么，我還以為你喜歡熱鬧，連小竹姐他們我都叫了，順便也叫了你哥。」
葉卓然：……
晚上吃飯的時候人擺了一桌子的菜，早上葉卓然親自開口的，都一一照做了。幾個人一人一瓶子汽水，也算是豐盛。
吃完韓姨和宋小竹留下來收拾，葉家兩兄弟和林權就先走了。
一路上葉卓然有些不高興，不知道是因為明天就要走了，還是因為晚上吃飯居然不是他和林權兩個人。林權看出了些什麼，下車之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看這一年不是過的挺快的么，幾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你回來想吃什麼都做給你吃。」
葉卓然跟著林權下了車，聽著他說的話情緒稍稍好了些，然後狡黠地瞥了眼車裡的葉一凡就抱住了林權，有些撒嬌地開口：「林權，真想每天吃你做的。」
林權有些懵，也有些被嚇著，畢竟這個年代還沒開放到這地步，倆男的抱在一起怎麼都覺得有些怪。可能……是臨別情緒作祟？林權如是想到。
坐在車裡目睹了這一幕的葉一凡瞳孔驟然一縮，當下開了門，聲音萬分低沉地喚了葉卓然的名字，眼眸里掠過一絲意味不明。
「抱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