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我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還挺善良的，當初分家的時候還願意把那家盈利的超市分給你？」林權笑道：「你要是說林一楊是我們林家的，我沒意見，只要我們一起去醫院鑒定一下就能知道。要是林一楊是我弟弟，我和他的基因應該非常接近才對，到時候我願意把我所得的拆遷款讓出一半給他，我甚至願意把我的飯館也分出兩家來讓給他。問題是，你敢嗎，江心月？」
現場人都一片嘩然，江心月感覺難以置信，她本以為這次鬧上什麼一出，林權就算是不想把那筆拆遷款拿出來分給自己一點，到時候也肯定能撈一點。其實林一楊在她嫁給林爸的時候就懷上了，也只有林爸那麼個老實巴交的人才會覺著孩子早出來一兩個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覺得林一楊是個早產兒而倍加關愛和呵護，把家裡最好的都給了一楊，相比之下到有些冷落林權。不過那時候林權並不覺著有什麼，他也覺得有了個弟弟以後自己家裡應該會多一些歡聲笑語的，他那個成天不給他好臉色的后媽也不會看自己那麼不順眼，也盡能力把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了弟弟。
這事情誰都不知道，江心月也想把這事爛在肚子里，要是這事一說出來，不但會讓林家村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甚至連鎮上也待不下去，到時候他們孤兒寡母的又該咋生活。現下聽林權這麼說了出來，她是又急又氣，一時竟想不出該做什麼，一把拽過林權，抬手叫要打下去：「你個小王八蛋，胡說些什麼東西。」
他的巴掌沒打下去是被一旁出來的梁忠山給捉住了胳膊，林權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抬起臉看過去，梁忠山正氣呼呼地對江心月說：「說歸說，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這可是在學校門口。」
「學校？你還知道這是學校？這算哪門子的破學校，瞎了眼的才會上你們這讀書，你看你們學校都教了你們的學生些什麼！」江心月甩開梁忠山的手，指著他的鼻子罵了起來：「我看這兔崽子的干出來的事都是讓你們這些人挑唆的，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盡教人使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梁忠山一時還沒準備好接受江心月的連番炮火，也是個老實人，竟接不上江心月說的那番話來。一中本身就是在s市數一數二的，多少學生和家長都巴望著進來還來不及，竟被一介農村婦女罵成這樣，實在是氣壞了原本還站在一邊的校長。他早已面色鐵青，臉色陰沉的能落下一場暴雨來，對林權怒道：「林權，你看你還有你媽媽，這成什麼樣子了，趕緊回去，有什麼事非得鬧到學校來。」
林權聽著這話卻哭了起來，一下子跪倒在眾人和江心月面前，硬邦邦的水泥地，跪下去的時候「咚」的一聲響，驚的葉一凡蹙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以捉摸。
眾人見林權跪下了又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情節轉變的實在太快。誰知道林權卻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的連話都說不完整：「媽，我現在還叫你一聲媽，你就放過我吧。我爸本來就沒留下什麼，原本你說超市能讓你每個月吃穿不愁的想要在鎮上重新蓋個房子才把老房子給我的，這麼些年我也沒問你拿過一分錢，我住地下室啃饅頭，上學的錢都是在飯館打工賺來的……」
「老家本來就很破舊了，我們家又那麼小，拆遷壓根就沒分到多少錢，我還想上大學，還想好好讀書……」
林權說的懇切，葉一凡聽著揪心，眾人云里霧裡的不知道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天漸漸熱了起來，儘管已經放學好一陣子了，天卻還是沒有暗下來。校長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場面了，打發了還在看熱鬧的學生，又叫來的學校的保安把眾人都遣散了才算完事。校長看了看還在啜泣的林權，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只是說了句「早點回去吧」就甩手進門了。梁忠山看著林權，又看了看在一邊絲毫沒覺得有什麼錯的江心月，嘆了口氣：「你說這算怎麼回事，都畢業了，還來這麼一出。」
葉一凡扶著還在啜泣的林權，冷眼看著江心月，「江女士，這場鬧劇你也玩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該散場了？」
江心月看著葉一凡的神色，內心裡是不服氣的，也不想就這麼收場了，錯過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下次會怎樣誰還知道呢。但是葉一凡的面無表情實在是看著瘮的慌，讓人不知不覺的就心裡發毛。
周圍的人散了，江心月也走了，就跟結束了一個表演都各回各家了一樣。張東軍宋思明還有王迪見著人都走了差不多了忙上前問林權怎麼樣了，他搖了搖頭，把臉上的淚痕擦掉，笑道：「放心吧，我沒事。」三人又再安慰了一番就各自回家了。
上車的時候葉一凡本來想安慰安慰身邊的人，卻發現他早就已經沒有了眼淚，神色也恢復到平常的時候，就好像剛才的那個他是完全沒出現過一樣。笑了笑，驀地明白了他也在長大，而且是以自己想不到的速度。記得初見他的時候，跟著卓然來自己家，唯唯諾諾的樣子與現在就是天壤之別。可見親生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足以改變和影響一個人的人生，身邊的這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晚上想吃什麼？」他開口問道。
「現在做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身邊的人回答道：「去店裡吧，讓他們隨便弄兩個菜吃。」
「好。」他應聲，轉動方向盤在路口左轉。
本以為昨晚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哪知道餘熱還在繼續。第二天林權剛到店裡，宋小竹前腳就跟進來了，忙把手上的報紙甩到林權面前：「小權，你都出名了你知道嗎？」
坐在收銀台後頭的人抬起了臉，看著宋小竹滿頭大汗，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報紙，自己跪在校門口的那一幕赫然印在報紙上，在看了看新聞的標題「重點中學誤人子弟？高三畢業生為何攜款離家？」原本看著照片還沒什麼感覺得林權在看見標題以後瞬間就炸了，「這是什麼時候的？」
「就今天的，你看上頭的日期。」宋小竹道：「我剛來店裡的路上看見的，送報紙的人剛送到報刊亭，熱乎著呢。」倒了杯水喝了口，她是不相信報紙上寫著的那些，起初看見的時候還覺著有些好笑，便好奇地問道：「小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下好了，你手上的是s市日報，晚上還有s市晚報呢，你可真得出名了。」
林權拿著這份報紙有些哭笑不得，放在一旁的黑白電視機正放著早間新聞，雖說黑白電視畫質不高，但此刻正播報著的恰好也是昨晚的事情。「這下好了。」他苦笑道：「我連店裡都不用待了。」
正好今天的周六，葉一凡回來會早些，反正時間還早，菜市場應該還有攤位，還不如趁著這些日子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待在家裡好好地替葉一凡做兩頓好吃的才是正經事，至於這些？等到新鮮勁過去，恐怕他自報家門是林權都未必有人認識他吧？
宋小竹是贊同的，這店裡人來人往的，要是他在，指不定會怎樣。兩個人收拾收拾了東西，都出了店門，宋小竹去別的店裡看看，林權則是直接蹬上自行車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葉一凡居然也在家，明明兩個人同時出的門，怎麼這會他又在家了。相視看了幾秒，還是葉一凡先問怎麼了回來了。說到這個，林權並沒有什麼異樣，把菜拎道廚房，自嘲道：「今早日報還有本地台的新聞報道的全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嗨，你說這樣我還怎麼待店裡。想著今兒你回來會早些，就買了些菜……對了，你不是上班去了么，怎麼回來了？」
「咳咳，我是老闆，想什麼時候就回家，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葉一凡躲開他看過來的眼神，假裝清了清嗓子：「再說了，卓然今天會回來，我等下去接他。」
「卓然要回來了？」在廚房的男人探出頭來，欣喜道：「什麼時候？」
葉卓然是下午的飛機，兩個人吃完午飯又相互說了會話就到了時間。臨出門，葉一凡換了身衣服，看著林權還是那一身舊的不禁皺了皺眉。林權笑道：「卓然又不是你女朋友，怎麼還換了身衣服。」
葉一凡對他的話沒回應，自顧自地拿起外套照了照鏡子。話說葉卓然本身就挺有品位，在國外待了幾年，穿衣打扮更是又一番自己的風格。上回他回來自己就被他說老了，不懂得時尚不懂得打扮，更是說他穿了中老年的服裝。他回去以後就好好留意了一下當下和國外一些流行的東西，特地購置了一些。穿完又看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林權，穿的幾乎和剛認識他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什麼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