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關愛智障兒童

「陸燁啊，你真好，特別的好，我很喜歡你，很喜歡。」

「很巧，我也是，」那邊終於結束了靜音狀態，「不，我永遠都要比你的喜歡多十分。」

程霧：「……」媽媽今晚這個妖艷的賤貨一定不是他們家燁老大啊啊啊啊，簡直可怕好么？高超的情話和撩妹技能簡直爆棚!程霧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抱著電話一臉蕩漾地跟一個男人煲電話粥煲的津津有味，並且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導致別人站在身後都沒有防備。直到脖子被人摟住，甜甜膩膩的戲謔聲在耳邊響起。

「喂，小霧霧，你一臉蕩漾的幹嘛！查寢了！叫了你半天都不應，確定是在給家裡打電話？」

彼時陸燁正在那頭低低地講著略有些羞恥的表白。程霧被突如其來的路瑤瑤嚇的抖了一下，一向厚的堪比城牆的臉皮難得有點掛不住。

如果是平時她肯定大大方方地說一句在和男朋友打電話，不服來咬我啊。然而這會兒那種感覺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一樣，直覺上就想否認。

路瑤瑤瞬間就看出了她的意圖，胡亂擺了擺手。

「得得得，跟你開玩笑，你看看你這副小初中生的樣子，胸上都沒幾兩肉，妝也不畫，還乖的像個寶寶，想做壞事也不一樣有人下得去手！而且聽說在大陸談戀愛是要被學校開除的，想你也沒膽子。」

程霧：「……滾！」

她雖然瘦弱了些，但是好歹身材是不錯的，雖然比起來更加開放的岡島女孩子差了點，也不至於會到被鄙視的程度，這個路瑤瑤……真的是。

電話那頭顯然沒也聽到了這評價，百年難得一次的笑聲通過手機傳遞過來，在這種氣氛下尤其魅惑。

「看來室友還挺熱情的。」

程霧自然聽的出來他的幸災樂禍，冷哼了一聲，然後揪住一臉好奇試圖賊兮兮偷聽的路瑤瑤的后領，比他更加幸災樂禍地得瑟起來。

「是啊，很熱情，尤其是對女孩子，更加熱情，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程霧……你真是。」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得到那種無奈，程霧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講了一句改天再說，掛了電話。

「說，到底在幹嘛，」路瑤瑤看她那副樣子，本來只是調笑的心情淡了些，一臉八卦地問她。

要不是在她心裡大陸女孩子得形象就是打扮的土裡土氣的，老老實實念書，和男孩子涇渭分明不多說一句話，根本不存在談戀愛這回事，她真的會懷疑程霧在談戀愛。

程霧倒無意隱瞞談戀愛的事情，可想到張若萱那個脾氣，指不定今天說了明天就人盡皆知，還是笑著岔開了話題。

「沒想到你們這邊居然也有查寢這回事，這一點倒是和大陸挺像的。」

「什麼啊，」路瑤瑤邊噔噔噔噔快速下樓邊撇了撇嘴。

「本來查寢這個事兒根本就不算什麼，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夠了。但是張若萱那傢伙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還得罪了個惹不起的。正好那個小賤人去年開始成了學生會副會長，每天都揪著我們宿舍不放。」

說起來那人，路瑤瑤的表情咬牙切齒的簡直可以寫出來一本小賤人的一百種死法。

「媽的，你沒看我們麻將都變得那麼小嗎？還要麻將盒，還是專門定做的。就這也都被收走了七次了！」

她越說越激動，程霧絲毫不懷疑現在對方如果在這裡一定會被打的很慘。

不得不說路瑤瑤叫人的點掐的很准，她們剛進入宿舍爬上床外面便有人敲門了

進來的是四個女孩子，為首的長的，看起來，怎麼說呢，挺漂亮，只是眼尾上挑，下巴很尖，整個人都很清瘦。屬於一種十分凌厲的美，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妖艷的賤貨。

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路瑤瑤口中的小賤人。

於是等她走到張若萱床前的時候程霧特意看了一眼，果然猜測沒錯，兩個人眼中簡直是火星四濺，恨不得咬死對方。

「我說你煩不煩，差不多得了，」張若萱沒忍住，還是罵罵咧咧了起來，但是看得出來已經在忍耐。

那女孩上挑的眼睛露出一抹笑意，「你這說的什麼話，學校的要求肯定要認真執行的，總要差不多，疊加起來就差的遠了，我坐上了這個位置就要做好本職的事情啊。」

程霧：「……」心裡彈幕一串串飛起。本來以為是個直率討喜的妖艷賤貨，沒想到是個白蓮花類型。

不過戰爭終究也沒有打響。

那女孩子在很仔細地巡邏了一圈之後對著即將爆發怎麼看都要下床打人的張若萱笑了笑，「別暴躁，不不想好好待著你的室友還想待呢。」說完轉頭看了程霧和沐言一眼，「大陸人在這邊可不是很好過，有什麼麻煩的話可以來找我哦，中四一班，聶曉箐。」

張若萱看她這樣子就煩，雖然顧忌幾個室友，可是更不能忍對方當面挖她小弟，想了想還是從床上跳了下來。

「行了聶小倩，你這名字全校誰不知道，身份證改了也沒用。還在這兒叫新名字，你在搞笑嗎？」說著轉頭看了程霧一眼，「聶小倩知道吧？就那個狐狸精。」

「噗，我只知道寧采臣。」雖然場面是很需要嚴肅的，但是程霧聽到聶小倩這個名字還是瞬間齣戲。這個年代，叫小倩，還在岡島這邊，估計到哪裡都是個標誌性人物了。

張若萱這傢伙，雖然大多時候智障，但是偶爾智商也是在線的。

果然這麼一說對方立刻就炸毛了，什麼白蓮花綠茶婊的馬甲全都扒了，把門重重一甩奪門而出。

宿舍終於安靜安全，程霧以為終於可以睡了，誰知道站在地上的張若萱陽台一跑，拿了個臉盆一敲，叉腰大笑，「哈哈哈哈，現在我宣布，慶祝打退小賤人地一百零三次卧談會正式開始，下面是嘮嗑時間，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不是不知道別人家的宿舍都會有「卧談會「這個東西，大家躺在一起天南地北的侃，什麼卜卦小料段子，簡直葷素不忌暴露本質系列。可她精力實在特殊了些，初中時候不怎麼講話參與，初中之後便再沒了機會。這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居然真跟她們聊了起來。

隨著話題從吃喝玩樂到化妝撩漢，再到幾班那個男生比較帥，那個女生比較美，就連一向沒什麼多餘的話的沐言都偶爾忍不住插上兩句，雖然插入的都是諸如那個男生會功夫嗎，那個女生體質怎麼樣這樣比較讓人無語且暴露蠢萌本質的話。

程霧聽著一窩子嘰嘰喳喳，嘴角緩緩翹起，逐漸開始有了睡意。連雷打不動的打坐都忽略了。

*

收穫一個從未這般和諧歡脫過的宿舍是程霧始料未及的。

因為這個的原因，她對這裡並沒有太過陌生的感覺。

不過出乎意料的她們宿舍四個人裡面居然有個學霸，而且居然是路瑤瑤那個到處撩妹的傢伙。

其他三個人成績也都不算差，就連聖保一霸的張若萱都能在班裡佔據中上游的位置。

這在人才眾多的聖保中學也是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程霧來到這裡幾天後，被班主任李玲玉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沒有什麼太過客套的話，李玲玉看著她，一臉的讚賞：「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過的也比我想象中好。我沒有看錯你，也沒看錯張若萱和其他三個孩子。」

很清楚她的意思是這麼快能融入那四個人的事情，程霧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然後真摯開口：「那也得感謝老師的用心，如果不是您精心考慮和安排，只怕我現在還在被叫著燦妹或者大陸妹。」

「你能明白就好，看來你確實能看出來那三個孩子的本性。」

李玲玉很欣慰她的懂事，揉了揉她的腦袋，含笑道：「你以前的成績單我已經看過了，很優秀，只不過你知道的，大陸和這邊教育制度很不一樣，我擔心你會不太適應。現在已經是六月底了，咱們七月份要考試，你平時可以多訓練一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

說到這裡，似乎怕程霧壓力太大，又補充道：「你也別太有壓力，這次考試也代表不了很多事情。「

「知道了，謝謝老師，拿我以後可就要經常來打擾您了？」

「恩，」李玲玉清秀的臉上掛滿溫柔笑意，「你可能不知道，老師是在大陸長大的，知道十歲才回來，剛回來那幾年因為口音和生活習慣的問題總被同學嘲笑和歧視，不管有什麼困擾和心煩，都不要一個人扛著。」

「好的。」

程霧遇到的好老師不算很多，李玲玉絕對排的了前三，對方真心為她著想，她自然也不會拂了人家好意。

「還有沐言，那孩子我就不找她談了，看的出來，她大概也不可能會聽我的廢話。你好好照顧她，兩個人要相互扶持，知道嗎？」

看著不厭其煩諄諄叮囑的女人，程霧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

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放學了。

今天是周五，她剛一回來就被幾個室友圍住了。

路瑤瑤已經養成了日常摟她脖子的習慣，被扒掉多少次都毫不懈怠。她笑嘻嘻道：「小霧霧，小言言，你們周末去哪裡呀，咱們宿舍應該沒什麼人了，要不要去我們家跟我擠擠？我家雖然小了點兒，但是也還可以，而且我爸媽對去我家裡玩的同學最好了！」

「呸，看你那得意樣子，人家都還沒同意呢，你樂什麼？要不是老子不能……」張若萱十分不忿地瞪了路瑤瑤一眼，表情上寫滿嫉。他們家不能隨便去，沒辦法邀請客人……

程霧看了看她們各自的表情，大概已經猜到了怎麼回事。

這年頭對大陸人的歧視還在，想必是她們三個怕家人怠慢，才讓父母相對和善的路瑤瑤開口。

感動於這樣的用心，她淡淡笑了笑：「沒關係，正好我表弟家裡有套房子在這附近，也沒人住，我們倆可以住過去。」

「卧槽！」

「我靠！」

「操！」

三個人齊齊這個反應，也是很一致。

只有路瑤瑤沒講髒話，只是比震驚更可怕。

她直接把腦袋抱在了程霧胸口，嗚嗚嗚假哭起來。

「小霧霧表姐，我被你表弟掰直了！求你來個媒妁之言讓我嫁給他，聘禮就那套房子好了，我的要求不高。」

「你這個不要臉的！還敢說要求不高？現在學校附近房子根本有市無價好嗎？多少人願意高價買都買不到！」李萍瞪了她一眼，又使眼色示意她劉婷的臉色。

「小霧霧表姐，可以邀請我們去你家做客嗎？」

秒懂的路瑤瑤立刻便轉移了話題，對著程霧眨了眨眼睛。「聽說大陸菜很好吃，我都還沒出過岡島，也沒去過大陸，特別好奇。可是這邊的餐廳做的大陸菜實在不怎麼樣。

「可以啊，等改天有空了你們可以約個時間過來。」這不是什麼難事兒，程霧答應的很爽快。

「大陸不是有句話叫做見日不如撞日嗎？要不然就今天吧！」路瑤瑤表現的十分有興趣。

「好啊！」

其他三個人顯然也是比較熱衷的。於是事情一拍即合。一行六人直接浩浩蕩蕩地走出了校門，直奔超市。

熱情洋溢地要去買菜。

只是她很快就發現了帶這麼一群傢伙是個錯誤。

路瑤瑤和劉婷還好，張若萱跟李萍兩個人簡直就像是討債的。好好地超市不去非嚷嚷著要去菜市場。

程霧不喜歡菜市場，環境嘈雜不說，攤主還到處都有不實在的。什麼虛報價錢缺斤短兩真的很煩人。就算現在她不差這點錢，也不是很想當冤大頭。

而且菜市場里東西質量參差不齊，挑起來也麻煩。

只是耐不住那倆傢伙太固執。

菜市場里，張若萱跟李萍宛如兩匹脫韁的野馬，看到什麼都想摸兩下，程霧一個看不住就不見人了。

等到程霧挑好今晚做菜需要的小排、雞肉，土豆，香菇，魚以及雞蛋番茄黃瓜這些東西之後，終於看到了扛著肚子抱著大包小包走過來的兩個人。

這場景讓她直接眉頭一跳，撥通了六世的電話。

張若萱露出的一直眼睛瞄到路瑤瑤沐言和程霧立刻大叫了起來。

「小霧，我不行了，快來救我！我操這個乳豬太他媽重了，還有這隻雞，說是肉雞，簡直要累死姑奶奶，這他媽根本就是頭豬吧！還吃個什麼叫花雞！」

一旁李萍比她更是有過之而不不及。

「媽的吃個烤全羊容易么？要是沒有電視上的好吃我立刻就告他們欺騙，簡直累死本美女！」

程霧：「……」

她按了按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告訴自己這只是幾個沒什麼常識和概念的小姑娘，又默念了幾遍陸燁教她的清心咒，才勉強能正常講話。

「所以，你們倆別告訴我，今晚想同時吃烤全羊，烤乳豬，叫花雞？」她說著話，隨意翻了翻被放在地上的大塊頭食材。

「所以張若萱你聽說烤羊要用孜然，然後就買了一個5kg的超大裝？」

「是啊，怎麼了，太少了么？」張若萱一臉無辜。

「好，不少，一點也不少。現在，自己扛著，跟我們走，我表弟已經在路上了」。儘管她更想說的是媽的智障你是個傻逼么。

俗話說得好，人生處處有意外，當你覺得現實很卧槽的時候，它會更加卧槽。

當程霧看到堅強地扛著乳豬和肉雞以及五斤裝的孜然和其他東西的張若萱被碰巧遇到的聶小倩，哦不，現在是聶曉箐，「無意」撞了一下又踩了一下的時候，程霧腦子裡除了這句話什麼也想不到了。

「喲，這不是我們的萱姐么？怎麼有空來菜市場了，還買了這麼多東西，」聶曉箐在不小心無比精準地踩了張若萱之後，十分不走心地表示了驚訝，但卻並沒有什麼歉意。

說完還對著身邊跟的一群少年和少女指了指張若萱。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們聖保一姐，是不是很酷？」

「對哦。早就聽說萱姐大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一個少年上下掃了張若萱一眼，對著聶曉箐笑的很討好。

身上掛著個豬頭和雞，還有各種東西，實在跟酷不搭邊，再遲鈍也知道是挖苦了。

「操！」張若萱東西一放，整個人都像是要炸了一樣，惡狠狠地對著聶曉箐吐了口唾沫。「聶曉箐你少給老子作！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收拾你？給你臉你還不當臉！天台蹬鼻子上臉。」

心好累，看著一觸即發而且壓下去的可能性為負的時候，程霧按了一下胸口。告訴自己要關愛智障兒童，然後好脾氣地向前走出一步。

「萱哥，不是要吃烤乳豬么？那就快走吧，被污染了就不好了，這裡空氣不是很乾凈。」

她說的內涵，張若萱是暫時不懂的，但是其他幾個人都陸陸續續明白過來，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對著程霧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