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若刀割
「世子,世子——」敏赫一路追著俞錦凡直到馬棚。
俞錦凡領了自己專屬的白馬,翻身上了馬背。
敏赫趕忙抓住馬鞍,焦急勸道:「世子不可啊!敵營危險不說,為了區區小將士,不值當的。」
俞錦凡冷目睇她:「鬆手!」
「世子,奴這是為你好,也是...夫人的意思。」敏赫為難道。
俞錦凡卻是搖頭:「你們總說為我好,可有想過,那是不是我要的?」
敏赫愣住,是不是她想要的?是...不是?
趁著敏赫發愣的功夫,俞錦凡策馬離帳,往著猖平敵營而去。
敏赫恍然回神,暗叫一聲不好,急急忙忙躍上白馬,去追俞錦凡。
直到兩里之外,敏赫才追上了俞錦凡,她掉轉馬頭橫在俞錦凡前,一臉肅然。
俞錦凡勒緊馬鞍,皺眉道:「敏赫,你——」
「世子,我陪你去。」敏赫卻說,肅然的臉上,一片忠誠。
俞錦凡微微一頓,眉頭漸松,許久,她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猖平戰營,素韻斜躺在床上,紗裙半遮體,春光隱隱可見,好不誘人。
床下,士兵跪著,低垂著頭,眼角卻是瞟著她的方向,垂涎欲滴。
「你真的不告訴我主將去哪了?」素韻問道,絲毫不覺羞澀尷尬。
「小的不知。」
「噢?」素韻挑眉,放在腿上的手緩緩向上,帶著裙擺一同提高,露出白皙的細腿:「可是我想知道~」
那士兵,早已眼神跟著她手上的動作飄離心思,愣愣道:「想,想...」
「想什麼呢?」素韻柔語,起身一步步走向他,赤足停在他面前,巧笑嫣然:「你是想要我嗎?」
那士兵想也不想地便點頭:「是!想!」
素韻笑得更甜,但出來的話,卻是染了毒:「你說,我若告訴主將你非禮我,你會如何?」
「啊?」那士兵抬頭,正正地望進她清澈卻藏著狠毒的眸子,背脊漸漸發涼。
素韻滿意地看著他臉上的變化,笑容溫柔極了:「主將去哪了?」
「去,去找副將了。」那士兵抖著身體道。
「真乖,」素韻伸手獎勵似地摸了摸士兵的臉,笑容更甜:「幫我個忙,你願意嗎?」
沈蕊在帳篷里來回地走著,每一個來回,眉頭都是蹙得更緊一分。
蔓昭撐著下巴眼珠子跟著她一左一右地轉頭,最後把自個兒都要轉暈了,才按著眼睛停了下來,低聲嘟囔道:「主子,你不累嗎?」
「別打擾主子,她在想逃出去的辦法。」碧町輕聲道。
「主子要逃出去?」蔓昭驚呼。
碧町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隔牆有耳!」
蔓昭一驚,眼珠子四處轉溜一圈,沒有發現異常,才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這裡四處被人盯著,我們怎麼逃啊?」
「怎麼不能?」說話的是沈蕊,她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眼睛亮晶晶的:「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夜幕降臨,月光協同安靜,籠罩整個戰營。
士兵拎著晚飯走向副帳,一到帳前,便被看守的兩名守衛攔下。士兵拿出腰間的令牌,守衛一看,馬上讓開。
帳簾拉開,士兵拎著飯食走入。「南將士,你的晚飯。」他恭敬道,把飯從籃中取出,一一擺放在桌上。
牛肉乾,羊肉湯,燉土豆。「請。」士兵道,立到邊上,低垂著頭。
沈蕊立在桌邊,眼睛掃過桌上的菜,落在士兵的身上:「你很冷。」
士兵一頓:「不冷。」
「不冷你抖什麼?」沈蕊問,指尖敲打著桌子。
「咚咚,咚咚...」聲音一下一下,敲地士兵身子微弱的不易察覺的顫抖,越發明顯。
碧町拿著銀針走到桌前,針尖刺入食物中,不過一會兒,銀色針頭染了黑色,她蹙眉,對沈蕊點了下頭。
沈蕊斜勾唇角,對著那士兵勾了勾指頭:「你,過來。」
那士兵一直低垂著頭,並不知道碧町驗了毒,顫巍巍地走了過去:「南,南將士,有何事?」
「我不餓,你幫我吃了吧。」沈蕊道,把面前的牛肉乾推倒他面前。
那士兵臉色瞬間白了,雙手在胸前劇烈搖擺:「不,不可以,這是主將專門為南將士準備的,小的,小的卑賤,萬萬吃不得。」
「我賞給你的。」沈蕊笑盈盈地說,食指和著拇指捏起一塊肉乾遞到他嘴邊:「來吧,別客氣。」
那士兵臉色更白,眼見著肉乾就要被送到嘴邊,眼睛一紅,大吼一聲道:「我殺了你這個敵賊!」
一把鋒利的匕首隨著他的喊叫直直刺了過來,只可惜,那刀鋒才到了一半,碧町手中的銀針已經刺進了他執刀的手腕...
刀鋒生生頓在半空,那士兵連一聲痛都來不及喊,眼睛一閉,整個人歪倒在地上。
「安在茂腦子被馬蹄踩了?居然派這麼蠢的人來殺我?」沈蕊搖頭無語,蹲下身子撿起士兵腰上的令牌,驚喜道:「安在茂的令牌,天助我也。」
「主子,這人如何處置?」碧町抬腿踢了踢腳下的士兵。
沈蕊整理著身上剛換上的士兵服,正要說話——
帳外突然的響動讓她耳朵一動,她輕喝:「有人!」說罷,嘴上對著燭火一吹,光滅,室內黑暗一片。
帳外血液的味道更濃,沈蕊和碧町她們屏息立在帳篷角落,分別注視著窗子,帘子以及帳頂。
「唰」地一聲,帘子被劍鋒劃破,整條落在地上,成了破布。
「南將士,是我。」
男人沙啞的聲音,同時,月光下,沈蕊看到一個黑夜出現在帳篷前。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好像是...
「南將士?世子派我來救你的,你在嗎?」
俞錦凡!聽到這個名字,沈蕊的眼睛在黑夜裡頓時亮了。「我在這!」沈蕊想也不想道,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充滿興奮:「真的是俞錦凡讓你來的?」
「是的,世子擔憂你,特派臣來救人。」那人又道,一步步地走近她。
「我還以為她不管我了呢。」沈蕊輕聲低喃,心裡蜜一樣的甜。她抬起頭,還想問那人俞錦凡可有來,腰間,卻是刺刺的痛傳來。
瞳孔放大,沈蕊低頭,借著月光,她看到自己的腹部上,刀鋒冰冷。「碧町,蔓昭!」沈蕊咬牙叫道,踉蹌地向後跌去。
「主子!」碧町和蔓昭驚慌叫道,碧町扶住了她,蔓昭則上前去迎戰黑衣人!
「你到底是何人?」蔓昭怒道,招招拼盡全力。
碧町在黑暗裡摸著傷口,準確地點住傷口附近的穴位止血,明明知道血止住了,明明知道這傷口還不致命,但她還是驚慌失措地叫著:「主子,主子!」
沈蕊沒有回答她,只是獃獃地看著黑暗中糾打的身影,許久,她喃喃道:「我記得這聲音,俞錦凡叫他師傅...他是俞錦凡的師傅。」說著,她像是覺得這是一個笑話般,突然的笑了,很大聲的那種。
糾打的兩人被她突然的笑聲驚地都愣住,沈蕊推開碧町立了起來,按著疼痛難忍的小腹再次走近黑衣人,碧町擔憂地緊隨著她,蔓昭捏緊了手上的劍,準備隨時護著沈蕊。
「是俞錦凡的意思?」沈蕊問道,停在洪志面前,黑夜裡,一雙眼沉靜的可怕。
洪志冷然一笑:「自然是世子的意思,你這個賊人,早就該死!」說罷,他舉劍,又向她刺來。
蔓昭出劍就要擋,沈蕊卻喝道:「蔓昭,碧町,你們都推開!」說著,不容拒絕地拿過蔓昭手上的長劍,和洪志糾打起來。
沈蕊功夫確實不錯,但比起洪志,還是差了許多,再加之腹部受傷,一招招接的越發吃力。可她卻似瘋了一般,不停接著不停逼近洪志,不停地問著相同的話。
「是俞錦凡要殺我,真的是她嗎?」
「主子!」蔓昭看不下去,捂著嘴都要哭了。
碧町咬著下唇,直咬的血都出來了,終於,她忍不住,大聲吼道:「主子,是她,是俞錦凡要殺你!」
「啊!我不信!」沈蕊大吼,長劍用力看向洪志,洪志一驚,險險地躲開她的劍。
聲音終於招來了巡視的猖平士兵,快步走了過來,遠遠地,邊見帳篷前慘死的守衛。「不好,出事了!」領隊的人喊道,招呼其中一人:「快去通報主將!」
支走了通報的人,領隊士兵領著其他六人快步跑向副將,剛接近,就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和沈蕊一遍遍的重複。
「是誰?膽敢在這裡胡亂!」領隊壯著膽子對帳篷里吼道。
沒人理會,反是裡頭的打鬥聲,更加激烈。
寧霄快要抑鬱死了,他居然在猖平帳營里迷了路!
天色更晚,面前一隊巡兵走過,寧霄見狀,貓著腰躲在暗處。
有人正面匆匆而來,領隊的人見狀,上前將人攔下:「出了什麼事,這樣行色匆匆?」
「副帳出事了,我得馬上通報主將!」
「副帳?」
「就是主將的上客,南楚那俘虜!」
南楚俘虜?南慕!
「我這就過去!」寧霄聽那領隊如是說。他眼睛一亮,悄然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