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相助
紫霞無奈,只好扶著水雲槿起身,又給她穿戴好一切。
主僕兩人走出房門,正好迎上明離琛。
「我正要來接你,這裡太過偏僻,我怕時常來會惹人注意,而且這宮裡有很多都是明天鴻和皇后的眼線,不如把你們帶在身邊,我還能安心些!」明離琛說道。
水雲槿點頭,幾人慢慢朝凌波殿走去。
「如今朝政收回,明天鴻肯定不甘心,不知道又在計劃著什麼詭計,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保證京城安危,將京城內外的兵力都收在自己手中,不然…就連這皇宮,你也守不住幾天!」
水雲槿絕不是危言聳聽,能守住皇宮絕不是簡單事,宮裡的御林軍,宮外的護城軍,一旦讓明天鴻利用,那守著這座空的房間有什麼用!
「姐姐的意思我都明白,御林軍統領是父皇的心腹,這一次我們能安然進來,多虧了他,就在早朝後他向父皇表誠,宮裡己加強戒備,隨時準備守宮,只是護城軍……」明離琛眉眼微微攏著。
「護城軍如何?你沒有把握?」水雲槿問道。
「那就要從我的外祖父說起了,外祖父身居侯位,又掌握著京城大半的兵力,自從父皇遠離朝堂,他也以年老為由辭官,如今的京城都在他的嫡孫蕭之遠手裡,明天鴻對蕭之遠可謂是看重有加,委以重任,再加上母后的緣故…我就是不知這個蕭之遠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他到底是向著明天鴻?還是向著父皇?如果他有心助明天鴻上位,那京城淪陷,在所難免……」明離琛低聲道。
「那京城周邊的守軍呢?離此最近的楓城軍呢?」水雲槿再問。
「實不瞞姐姐,如今北晉的兵權都握在皇后和明天鴻的手裡,根本無人敢在這個時候相助父皇!」明離琛極是沉痛地道。
水雲槿眸色幽深了下,如今的形勢對明離琛太不利,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如今這個時候不是不敢相助,而是都在明天鴻的掌控之中,可若是連明離琛都難逃一劫,那北晉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你先不要擔心,如今還要以京城內外的安定為主,找個時間,你把蕭之遠請進宮裡,我想見見他!」
「姐姐,你已經為我做了許多事,以後的路就讓我自己走吧,是生是死,我早己置身事外,不過你放心,危急關頭,我一定會讓人將你們安全送出去!」明離琛苦笑著看了一眼水雲槿。
「廢什麼話!小小年紀就婆婆媽媽的,等以後還得了,我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什麼都不管,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水雲槿白了他一眼。
「姐姐…我怎麼就認識了你,肯定是我上輩子好事做多了吧!」明離琛忽然感嘆地道。
水雲槿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其實私心裡,聽到明離琛的這些話,她只覺得愧疚,她之所以來,之所以幫他,都是有著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讓北晉落在凌國手裡,到時凌國獨大,會對昌永造成威脅,就算到時候北晉真的不行了,也只能落在昌永手裡,她還可以保明離琛一條命,保住北晉百姓的性命,相反……
三人來到凌波殿,卻見殿里殿外的宮人跪了一地,大殿里也站了很多人。
「皇後來了!」這時,就聽明離琛沉聲開口。
水雲槿挑眉,她還真的很想見識這位皇後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讓明離琛如此忌憚的母親!
走進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向著水雲槿幾人看過來。
水雲槿同樣打量著坐在正中的皇後娘娘,一襲玫紅色的拖地鳳袍,珠玉滿頭,艷麗逼人,一雙細眸狹長銳利,皮膚白皙,保養得極好,根本不像生了兩個皇子的女人,可是那渾身的氣勢卻是不容忽視!
「兒臣見過母后!」明離琛上前行禮。
「起吧,琛兒終於捨得回來了,外面好玩嗎?」皇后微微挑眉。
「回母后,兒臣並非在外遊玩,而是奉了父皇之命巡視各地民情,故耽擱了些日子,還請母后勿怪!」明離琛傾著身子回道。
皇后不高不低地哦了聲,「那說來母后聽聽,你巡視民情,可有什麼感想?又有什麼新鮮事?」
明離琛臉色一青,她明明知道他是中了毒不得己逃出皇宮,哪裡是去什麼巡視民情,這也不過是父皇告訴他如此說,可是如今她非揪著這個問題不放,明顯是以此做文章!
「咳咳咳……」忽然一聲不適宜的咳嗽聲打破了殿里的沉靜和壓抑。
皇后眼睛一眯,銳利的眸子看向水雲槿,「他是誰?你怎麼能隨便什麼人都往宮裡帶!」
「母后,他不是什麼人,他於兒臣亦師亦友,一見如故,而且兒臣己求得父皇同意,將他留在兒臣身邊!」明離琛回道。
「見過娘娘,只因草民身子不好,故驚擾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水雲槿行了一禮。
皇后挑眉,明顯不相信,「身子不好?本宮可是聽說皇上的病是被一位年輕俊美的少年治好的,你有如此好的醫術,如何會連自己都醫不好?」
「回娘娘,草民的醫術沒有娘娘想的那麼好,不過是湊巧醫好了皇上罷了,況且醫者不能自醫,己是這世上最為凄慘的事!」水雲槿搖著頭,似乎極為難過。
「醫者不能自醫?這倒是挺讓人惋惜的,看公子這薄弱的身子,可真該好好保重才是,不如本宮請宮裡的御醫為你瞧瞧如何?」皇后眼中有了絲笑意。
「多謝娘娘關懷,只是這副身子怕是好不了了,草民早己看淡,請御醫看,不過是徒增草民的傷心事罷了!」水雲槿眉頭攏著,故作傷心難掩。
「也罷,那你就在宮裡好好休養吧,不過…本宮想提醒你,千萬別耍些小聰明,否則只會自食其果!」皇后極是嚴厲地看了一眼水雲槿。
「草民明白,多謝娘娘教誨!」水雲槿又行了一禮。
皇后最後看了一眼明離琛,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宮人離開。
只是紫霞看著皇后的背影,攏著的眉頭一直沒有散開。
等所有人退下,就聽明離琛嘆道:「姐姐,你剛剛裝病的樣子真的很像,連我都被你騙了去!」
水雲槿嘴角扯了下,她哪裡是裝的,她剛剛說的都是實話!
「皇後來者不善,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還過來跟我說那些話,你千萬要小心!」
明離深點頭,「我知道了,姐姐,我想去見我皇兄,你就留在這裡休息吧!」
「與你一道去吧,雖然短時間裡還不能替他解毒,我還是想先去看看他病情如何?」水雲槿開口。
「那好,有勞姐姐了!」明離琛扶著水雲槿走出大殿。
另一處極為幽靜的宮殿,一路走到大殿,也沒見到有宮人,想來這位太子殿子根本不足為懼,所以明天鴻並未將他放在眼裡,任他自生自滅!
幾人剛走到暖閣,就聽到裡面傳來「嘭」地一聲,明離琛趕緊沖了進去,緊接著裡面傳來明離琛的聲音,「皇兄…皇兄……」
水雲槿心知不好,腳下加快,剛進了暖閣,就見一個身穿白色寢衣的年輕男人跪倒在軟塌旁,一隻手還撐在軟榻上,淺色的軟塌一灘血跡,似乎在此之前他想借著軟榻站起來,卻幾番沒有起身,反而累得自己吐血,這樣的一幕直叫人覺得心疼。
「快把他扶起來。」水雲槿開口。
明離琛連忙將他抱了起來,放在大床上。
水雲槿上前,這才看清楚這位太子的容顏,他面部輪廓與明離琛有幾分相似,只是面色太過蒼白,如個真正的玉人兒一般,彷彿一碰就會碎。
水雲槿捏住他的手腕,心下一嘆,他比北晉皇上的身子還要沉重,在她看來,明天鴻太過顧忌這位太子的身份,所以對他,明天鴻絕不會手下留情,從一開始就給他下了極重的藥性,神仙難救,她也不能,如今這樣,救與不救都毫無分別!
水雲槿收回手,用銀針為他施針,片刻后,就見他醒過來。
「皇兄,你終於醒了,這宮裡的人呢?他們怎麼能如此對你?」明離琛寒著臉。
「一向如此,無須動怒,是皇兄無用,連走路都費力,怪不得人!」太子明子逸開口,聲音極低極弱。
明離琛眼中一痛,「皇兄,你會好的,以後這宮裡再無人敢這麼對你,你是我的皇兄,北晉的太子,身份尊貴……」
「罷了,如今這副重擔都要交到你身上,你不用顧忌我,皇兄知道自己的身子!」明子逸無一絲波瀾的聲音傳出,想來他早己對如今的一切都己看開,須臾,他看向水雲槿,「這位就是醫好了父皇的公子,想不到竟如此年輕!」
「殿下心懷坦蕩,實在讓人敬佩,如果殿下願意,我可以儘力一試!」水雲槿輕聲道。
「不必了,不過白費力氣罷了!」明子逸無力地笑了下。
水雲槿沒有再說,其實什麼都抵不過自己看透,就如她一般!
走出宮殿,幾人面色都不怎麼好!
「姐姐,我皇兄真的無力回天了嗎?」明離琛沉沉開口。
「別想太多,把他該做的,想做的都做好,是你如今的責任!」水雲槿淡淡道。
明離琛重重點頭,似乎下了某種極大的決定,眼中的戾氣顯而易見。
水雲槿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原本皇室子弟該是多麼的風光尊貴,可是北晉皇室這父子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慘!
回到偏殿,水雲槿站在窗前,手中撫摸著洛姐姐給的玉牌,清幽的眸子看向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小姐,早點休息吧。」紫霞在身後輕輕喚道。
「紫霞,你明天出宮一趟,這塊玉牌你拿上,我需要知道皇城附近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異動,都要提前通知我!」水雲槿慢慢轉身,將手中的玉牌交給紫霞。
紫霞接過,「是,奴婢明白,奴婢明日一早就出宮,會儘早回來。」
水雲槿點頭,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入夜,整個凌波殿萬簌俱靜,忽然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傳來,在寂靜中極為清晰。
熟睡中的水雲槿猛地驚醒,她睜開眼睛就見紫霞守在床邊,不禁問道:「外面怎麼了?」
「小姐放心,有藺寒在,不會有事的!」紫霞安撫道。
「為我穿衣,我去看看。」水雲槿坐了起來。
等主僕兩人來到殿外,就見明離琛和一眾暗衛早己將整個殿院圍住,正中的院內兩個上下翻飛的身影,一個是藺寒,另一個身穿青色錦衣,身手不凡,卻是從來沒見過。
「姐姐,他就是蕭之遠!」這時,明離琛上前說道。
水雲槿眉頭一挑,他就是蕭之遠,可是為何要深夜前來?一般深夜前來,無非有兩個目的,一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來過,二是殺人滅口,可看他只守不攻,處處躲閃,倒不像是第二種!
況且藺寒的武功少有人躲得過去,可蕭之遠明明可以反擊,卻選擇迴避,看來他是故意的!
「住手!」
藺寒頓時收手,瞬間回到水雲槿身邊。
蕭之遠甩了下衣袖,翩翩俊逸,他面色含笑,緩緩上前來,「臣蕭之遠見過王爺!」
「不知表兄深夜前來,所為何事?」明離琛問道。
「之遠奉爺爺之命,將此信交於王爺之手。」蕭之遠從懷裡取出一封信呈上。
明離琛眉頭擰了下,對著身邊的暗衛點了點頭。
就見那暗衛上前,將信接了過來,交給明離琛。
明離琛打開一看,眉頭皺得更深了。
水雲槿的目光從明離琛臉上移向蕭之遠,此人心智不俗,儀錶堂堂,從他的言行舉止足見光明磊落,如果這樣的人可以為明離琛所用,那必定事半功倍!
水雲槿在打量蕭之遠的同時,蕭之遠同樣也在審視著水雲槿,皇上大病終好,一夜之間上朝理政,引得滿朝皆驚,卻不曾想就是出自一個如此的柔弱的少年手裡,只是柔弱卻不可欺,再看他身邊圍著的兩個人,武功皆是深不可測,竟然能跟在這樣一個少年身邊,說明他確實不同尋常。
明離琛看完,將信給了水雲槿,更是讓蕭之遠震驚了番。
水雲槿接過,快速看了一遍,眸色幽幽地落在眼前的青色錦衣上,「蕭公子不妨進來坐坐。」
蕭之遠眉眼頓時染上笑意,「我原本以為你們不會請我進去坐呢!」
「蕭公子若真拿自己沒當外人,又豈會存了這樣不該有的心思!」水雲槿挑眉道。
「公子教訓的是,是之遠心胸不夠寬廣!」蕭之遠受教似地行了一禮。
「這也難怪,蕭公子有自己的難處,此番夜闖凌波殿,實屬無奈之舉!」水雲槿並沒有難為他,他能在這個時候拿著這封字字誠懇的書信前來,足見誠意,況且如今的確不能讓明天鴻和皇後知道他與明離琛親近,而明離琛相不相信他,又是他拿捏不準的,所以入夜前來,的確無奈!
「公子果然慧眼,之遠自愧不如!」蕭之遠笑意濃濃地道,他只覺今夜甚是有趣,這一番話先是責怪了他,又為他設身處地,這個不大的少年果然不能輕看!
「請進吧!」水雲槿拉著明離琛當先進了大殿。
幾人在大殿里坐下,明離琛打破沉默,「外祖父可好?」
蕭之遠無奈地笑了下,「爺爺不怎麼好,眼看著朝堂盡數落在御王手裡,他不得以辭官回家,是不願受御王等人擺布,而之遠…只能聽從爺爺的意思,與御王等人周旋,原因在於侯府身為外戚之家,面對朝堂後宮的紛爭向來不能獨善其身,只能隨波逐流,但此心為北晉,為皇上,為百姓,天地可鑒,所以今夜爺爺命我入宮來見王爺,侯府願為皇上殫精竭慮,死而後己!」
「表兄握有京城大半的兵力,又受御王看重,要外祖父這番不惜一切,為本王打算,本王實在感激!」明離琛起身朝著蕭之遠行了一禮。
「王爺嚴重了,侯府是北晉臣民,誓死跟隨的從來都只有皇上和北晉正統,明天鴻明不正言不順,更謀害皇上,實不配為君,這也是爺爺的原話!」
蕭之遠跟著起身,隨後他從衣袖裡掏出兩件物品,卻讓明離琛眼中明顯一驚,「這是外祖父的印鑒和京城守軍的令符!」
蕭之遠點頭,面色如常,「正是,如今之遠將這些都交到王爺手中,請王爺收下。」
明離琛看著那兩塊不大的鐵塊,沒有立刻去拿,外祖父這是怕他不相信,這才拿著這兩樣東西前來打消他心中的疑慮,這番心思怎能不讓他感觸。
「蕭公子沒了令符,如何向御王交待?」水雲槿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此前御王大敗於昌永之手,聲勢大不如前,而他更是小心謹慎,深恐有人趁機暗算於他,京城裡有權有勢的大臣都被他貶出宮去,更甚的是他要把所有的兵權都攬在自己手裡,以防生變,這塊令符如今我還能保得住,可是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他收回去,如此倒不如留在王爺手裡!
而且如今皇上重整朝政,他怎能不記恨,我覺得不出幾日,他必定有所動作,到時王爺拿著這塊令符,號令守軍,定能一呼百應,我也會相助王爺,京城之危定解!」蕭之遠早己將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也早作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