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聖元老者

雲千凡轉頭看了看一旁安靜的馬車，又看向白小彩，眸光微閃，話語鄭重的對天逸問道：「你當真要離去？對這裡沒有一點留念？」

「別忘了，你說過我決定的事情你改變不了。」天逸話語微深的說道。當年雲千凡找上他給他介紹這座府邸時，他便說過他的決定雲千凡改變不了，所以他當時才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了雲千凡，入住了這座府邸。後來也的確，只要他想要做的事，雲千凡都會毫無條件的幫助他，而雲千凡也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他也只能用萬里傳香來聯繫他。

雲千凡看著天逸，神色暗了暗，又看了一眼白小彩，嘆了一口氣，彷彿極為無奈。轉眸又掃過白小念看向天羽，問道：「你呢？你也想走？為了他？」雲千凡指了指白小念。

天羽堅定的點點頭，「是！」這次他沒有閃躲，既然六哥能以凡人的身份和小念的娘親在一起，那麼他也可以和小念在一起。這就是他心裡一直期盼的事。

雲千凡忽的一笑，走向前拍了拍天羽的肩膀，神色更是無奈，話語像是自己喃呢，也像是對著天羽說道：「真不知道情深為何物，看來在你們身上驗證了。」

「什麼？」天羽以為給他說的，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你們要走就快走吧。」雲千凡讓開路，又對著金繭道：「你也跟著去吧！在他們身邊你總會安全一點，我稍後會跟上來。」見金繭神色擔憂，隨即上前握住金繭的小手，輕輕捏了捏道：「放心，我說會來就肯定會來，我的主子可是天逸，你看我會不在他身邊嗎？」

金繭聞聲，心下鬆了一口氣，想到天逸還是落落的時候，雲千凡就是侍衛，一直不離落落。現在既然都坦誠相見了，那麼定是不會離開的。「嗯，你掩蓋好我們的氣息，就快點跟上來。」

「好。」雲千凡應道，又轉身看向白小彩，道：「你是要回妖界？」

「不是，去北海。」白小彩道。

「北海？難道……」雲千凡心下一想，又看了一眼天逸，驚道：「你想……」

「嗯，是你想的那樣。」白小彩截住了雲千凡的話，拉住天逸的手說道：「我要去找北宮家族的蛟龍，主世子。」

雲千凡點點頭，好似很是喜悅與期待，說道：「剛好，我也正想去一趟北海，有些事我早就想問一問北宮主世子。但礙於北宮家族屬於半妖半仙，受上古詛咒限制，一直為你們妖界管轄。我想去，也進不去，若是有你帶路，我定能安然進去。」雲千凡想著以白小彩狐族傳承之子的身份定能將他們帶進去，以往他還是上神的時候，就想衝去北海或者南海找主世子問一些事情，但都被傾冉兒攔著，即使不攔住，他也要費上好一番功夫才行。可惜直到柳上君下凡渡劫他也沒能尋到機會去一趟，現在既然有這樣好的機會，他定要好好問清楚一些事。

白小彩看著雲千凡滿眼的喜悅，眼中藏著的故事也在緩緩浮現，心想雲千凡看來還真是一個有大故事的人，不知道他到底要問主世子些什麼，能讓他這麼激動雀躍！

天逸微疑惑的看著雲千凡，雖然他們口中談論的很多東西他都不明白，但也從他們言談表情上可以看出那北海的主世子定然不簡單，一定有非一般的能力，所以才會讓他們都想要去問一問。

天羽也疑惑的看著雲千凡，想著剛剛一直看著冷峻的人，除了剛剛對他的一個笑外還沒有過多的情緒，怎麼忽然就這般喜悅了？北宮主世子是藏著什麼秘密嗎？才會讓他與小念的娘親都想去找他？隨即低頭小聲的問向白小念道：「北宮主世子是妖？還是很厲害的妖？」

「不是，一會給你解釋。」白小念話落，又看向雲千凡挑眉道：「你得先給我道歉，若是我不讓我娘親帶你去，你照樣不能進去！」

雲千凡立馬從喜悅中回神，看向白小念臉色陰沉道：「道歉？我還沒有讓你賠我的花精！數萬花精，你賠的起嗎？」

「哼！那又不是我故意吸的，是他們自己跑上來找我的，這能怪的了我？若不是你追著殺我，我能吸個半途而廢嗎？你那些死了的花能死嗎？還不得都怪你！」白小念不服氣道。

「你……」雲千凡指著白小念，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幫你，你竟然不領情，看見我就跑，害的我辛苦培育了十幾年的花全數死了，你臉怎麼都不紅一下？」

「怪我？我還沒有好好教訓你一下，誰讓你幫我了？我沒有喊你吧？死了那是活該，誰讓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在我身上指指點點？誰知道你那是幫我還是想要殺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雲千凡一甩衣袖，有著想要將白小念甩開的架勢，對著白小彩惱道：「你應該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兒，不要以為是公子的孩子我就不敢收拾了，只要不是公子，無論是誰只要惹了我，我照收拾不誤！」

「我覺得小念說的挺對的，以後你這樣出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白小彩說完看也不看雲千凡，拉著天逸道：「她是你的女兒，你看著她被人欺負，也不管一管？」

「被欺負了嗎？我見是小念在欺負他吧！」天逸笑著道，又看向白小念道：「以後誰若是欺負你，你欺負回去就是，像這種幫倒忙的人，還是不要搭理的好。」

雲千凡頓時氣的瞪著天逸，臉氣的微紅，瞪著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金繭看見，不高興道：「公子，再怎麼說千凡也是幫著你的，這麼多年暗裡不知道幫了多少，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也覺得小念做的不對。」

「金姨姨，你怎麼說話呢？別忘了誰送你的火紋石。」白小彩對著金繭提醒道。

金繭一縮手腕，臉色有點尷尬，看了一眼雲千凡，笑了笑，道：「千凡，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走吧，你後面快點跟上來。」話落，立即放開雲千凡的手往馬車跑去。在她心裡還是捨不得火紋石的，若是小丫頭因為不滿雲千凡要回去怎麼辦？但是她又不能幫著小丫頭說話，所以還是先走好了，說不上雲千凡再追上來時，氣就消了呢！

雲千凡臉色極沉，看了一眼金繭鑽進馬車后搖晃的車簾，轉眸狠狠瞪了一眼白小念，心裡想著跟她絕對沒完。又對著天逸惱道：「既然公子如此說，那我也無話可說。公子還是先上馬車離開吧！難保一會不會有人發現公子。」

天逸看了一眼天羽，眸光變了變，對著白小彩輕聲道：「你帶著他們先上去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對雲千凡交代。」

白小彩點點頭，對著白小念使了一個眼色，便首先往馬車走去。

白小念拉著天羽看了看天逸，又看了看雲千凡，對著雲千凡挑了挑眉，仰著頭很是得意傲然的笑了笑，往馬車上走去。

雲千凡看見，氣的又對著白小念瞪大了眼睛，眼中噼里啪啦冒著火花，有種想要將白小念生吞活剝的架勢。

天逸看見笑了笑，對著雲千凡話語親和道：「你都多大了？還和小孩子置氣？」

「我也沒有想要有一日公子會幫著小孩子來氣我。」雲千凡撇開頭氣道。

「她畢竟是我的女兒，我若不幫著她，還能是父女嗎？」

「哼！」雲千凡不滿的哼了一聲。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我會好好給她說說。」天逸輕笑著道，見雲千凡臉色終於緩和了一點，又話語緩和的說道：「我有幾件事情想要拜託你幫我辦一辦。」

雲千凡轉過頭，看向天逸，語氣鄭重的說道：「我因該知道，你想要讓我將你與天羽離去的消息找個合適的借口告訴給皇上和太子是嗎？讓他們不用擔心的同時，也讓他們不要去尋你，對不對？」

「嗯，知我者，你也！」天逸笑著道，一直以來，他雖然很少能見到雲千凡，但是自從認識后，雲千凡彷彿都會知道他在想什麼，一但他受到威脅時，雲千凡也會第一時間出現幫他掃除。有時候即使他沒有看見雲千凡的人，但也知道有的事情就是雲千凡所為。

雲千凡一怔，神色複雜的看著天逸，隨即垂下頭，掩住眼中的的情緒，道：「公子放心，我定會辦妥。」在他心裡，他始終看不懂柳上君，即使下凡渡劫，為凡體，他也是看不懂的。怎麼可能會知他呢？他苦澀的笑了笑，知他，那是因為他學會了猜，猜公子的想法。而這次離去，這麼突然，即使是以前愚鈍的小狐狸，也能猜到吧，更何況他還是算聰明的神人。

「嗯，早點追上我們。」天逸話落，轉身往馬車走去。

雲千凡這才抬頭看向天逸，神色閃了閃，忽的變得堅定。像是心下做了什麼決定，眼中的那層複雜情緒，也煙消雲散。

待馬車出了府邸，什麼也看不見時，雲千凡才對著一處黑空恭敬的喊道：「徒兒不知道師父在此，還請師父見諒。」

「哈哈哈，還是你小子記得我，看來柳上君沒了記憶，也忘了我啊！以往在神界我出現的時候，都是他先發現我，現在你可總算是先發現一次了。」

一個白須老頭從夜空中緩緩顯現降落到雲千凡面前，面容雖然蒼老，但卻閃著精光。一身白色衣袍，衣袍上滿是祥雲，在夜空中尤為顯亮。

「師父！」雲千凡恭敬跪下行禮，滿眼全是敬意。

聖元老者圍著雲千凡走了一圈，摸著鬍子笑道：「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師父銳眼，徒兒聽從師父的命令，在凡間只為保護公子，不敢有變。」雲千凡話語滿是敬意的說道。

「好！起來吧！」聖元老者抬了抬手，雲千凡順勢起來。又道：「你知道你犯了一個大錯嗎？」

雲千凡一聽，驚恐的又要跪下，卻被聖元老者抬手阻了，立即恐道：「師父有令，徒兒不敢犯錯。」

「不敢犯錯，還要瞞著我去犯錯？」聖元老者收了笑意，板著臉道。

雲千凡心下驚恐，想著什麼事都瞞不過師父的眼睛，師父這樣說定是全知道了，隨即垂下頭，道：「徒兒只是不想留下遺憾，師父常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徒兒……」

「哼！」聖元老者重重一哼，阻斷了雲千凡話，又道：「你可知道你救的人，是你的劫！」

雲千凡聞聲，不敢相信的抬頭望向聖元老者，話語微急道：「怎麼可能？師父您……」

「怎麼不可能？告訴你也無妨，當年若不是為師窺探出了你的劫數，你以為南海那小子能接近你們帶走那小丫頭？她雖然能為仙，但是很難成神，你若想要助她成神，就必須讓她踩在你的命脈上渡劫，你想想你有几絲活下來的希望？」聖元老者薄怒，看著雲千凡愣神不敢相信的樣子，又道：「你現在看看你自己都什麼樣子了，為了那小丫頭，你的身子都如此破爛不堪了，你不知道凡間破戒對你身體的迫害嗎？她如今還是小仙，都已經對你這般傷害，若是再上一層，成了上仙以後呢？你是不是想要就此死去？你的妹妹還在南海觀音那，你還想不想看見你妹妹醒過來那一日？」

雲千凡聽見妹妹，立即回神，道：「師父，此番徒兒會去北海，定會在北宮主世子那裡找到破解妹妹昏迷的方法，還請師父原諒徒兒這一次，下一次徒兒定會注意，不會再破戒。」

「說的倒是輕鬆，你走時是怎麼答應為師的？現在你看看你這副身子，即使恢復了神力，估計連個小神都打不過。唉，為師真是為你操啐了心。」聖元老者話語微氣道。

雲千凡看著聖元老者，愧疚的垂下了頭，道：「徒兒錯了，以後定不會如此。」

「說一套做一套！」聖元老者叱了一句，又道：「此次去北海是個機會，把當年的事情好好解一下。」

雲千凡低著頭，應了一聲道：「是！」

「還有那隻小狐狸，為師老朋友回來拜託我好好照拂她，所以這件事情你去辦吧！」聖元老者話頓了頓，摸著鬍鬚神色莫測，又道：「這次柳上君的降生，我並沒有管，全是傾冉兒去辦的，你也知道傾冉兒什麼心思，小狐狸又怎麼斗的過傾冉兒。萬年前在神界，她就差點死在傾冉兒手裡，這次恐怕也沒那麼簡單。我給你們凡間一年時間，現在傾冉兒被我的瓊漿灌醉了，那不是一般瓊漿，而是以西王母瑤池之雨露甘霖釀出來的花月瓊漿，她少說也得睡上一年。我會帶她回神界，教給北海觀音看教。但是我不能保證她醒來會不會再來凡間，畢竟我管不了她。而小狐狸，我以往有愧與她，所以我恢復你的神力與神體，你定要代替我保護好她。而只有她能安然活著，柳上君才能安然回到神界，他的劫數也才能安然渡過。」

雲千凡猛地一下抬頭，震驚的看向聖元老者，見聖元老者不是玩笑，滿眼都是認真的精光，立即道：「是，師父，徒兒定會護住柳上君與小狐狸。」

聖元老者摸著鬍子欣慰的點點頭，又道：「不過那個小仙丫頭，你看著處理吧！你也大了，不再是以往拉著柳上君找樂子的小千凡了，為師只是擔心你會一時被感情迷惑，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徒兒定會謹記師父的勸告！」

「嗯！還有西王母的弟弟西凰，如今跟柳上君一起去了，看樣子與那隻小狐狸的女兒倒是玩的很好，這樣一來西王母憂心的事情該了了。那小丫頭也算是一個修神奇才，不久后與西凰應該是一對神仙眷侶，實屬為師羨慕的良緣。」聖元老者話語溫和，滿眼的精光也變得柔和，好似看見一對眷侶從眼前飄過，滿眼的羨慕。

雲千凡一愣，小心的問道：「敢問師父，西王母的弟弟西凰可是凡間的天羽？」

「除了他，誰還能一派平靜的看著你們非常人的舉動？西王母讓她的弟弟西凰選個可心的小神結成良緣，可是他倒好，攆走了來看他的所有小神，硬是一個不要，一氣之下跳進了輪迴，說要自己去找。估計現在西王母在天上看著，心下也寬鬆了。」聖元老者緩緩道。

雲千凡驚了驚，沒想到那小丫頭撿了這麼大一個便宜，讓西王母的弟弟西凰看上了。但還是疑惑的問道：「那師父讓徒兒保護天羽嗎？」

「不用了，天羽是個福星，什麼事情都會逢凶化吉的。不過這會好像有事了。」聖元老者話語微深的說道。

雲千凡不明白的看著聖元老者。

「現在他估計只剩下半條命了，不過有小丫頭在定會無事的。」聖元老者話落，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遞給雲千凡道：「這裡面是一粒金丹，能恢復你所有的神力與神體。當年你為了能下凡保護柳上君，甘願將自己的神力封鎖在輪台，我早將他們移到了金丹里，你現在恢復了也無妨。畢竟傾冉兒首先破了神凡規矩，有她擋在你前面，受天譴也是她先受，你還是無妨。」

雲千凡聞聲嘴角抽了抽，接過玉瓶，想著師父還真是老樣子，為了袒護自己人，總是一點不覺得自己破了規矩有什麼不對，還幸災樂禍他人。但是他生為徒弟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應聲，「是」

聖元老者點點頭，又攤手幻化出一把幽黑閃爍的琴道：「這是柳上君的清焚琴，你找個機會給他吧！但是不要此刻給，等他恢復了記憶再給。」

雲千凡看著清焚琴心下猛的一驚，連忙小心接下清焚琴，道：「師父的苦心徒兒明白，徒兒定會全力助公子渡過劫難。」

「嗯，有你在，為師也放心不少，你去吧！為師幫你處理後面的事。」聖元老者擺擺手，趕著雲千凡。

雲千凡立即將清焚琴抱在懷裡，對著聖元老者磕了一個頭，才不舍的往馬車離去的地方追去。

聖元老者抬頭看向夜空，悠悠道：「不讓擔憂，還不讓去尋的最好辦法，當然是忘記，這段記憶不要也罷。」話落，聖元老者對著夜空支起手，忽然一股白煙從他的手心竄天而起，四散開來，蓋住了整塊大地。

半響后，聖元老者收回手，對著忽然出現的幾個神女命令道：「你們帶著你們的主子去北海觀音那請罪吧！擾了柳上君凡間的一世安寧，這可不是小罪，以後你們也勸著點，不要總是依著你們主子，小心哪日損了命，你們也要跟著去。」

「是，聖元老者，小神定會勸著主子。」幾個神女恭敬道。

聖元老者不再言，飛身便往九重天而去。

幾個神女緊跟其後，後面還帶著昏迷的傾冉兒，都不敢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