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之始
「唯暄!唯暄!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死了!他死了!都是我!都是我害死的他啊!」
莫望半跪在沙發前,一雙素手緊緊拽著楊唯暄的衣襟,頭低垂在胳膊邊,整個人隨著語調的起伏搖擺不定,就像失了水的魚,只剩下絕望與最後的殘喘。
窗外的雲霧透著詭異的紅,明明是夜半時分,卻仍有亮光穿透層層霾氣鋪灑在清冷的房間里。蕭瑟的風吹打著窗緣的紗簾,颯颯的盪起飄渺的弧線。紗簾上的金絲線在紅光的籠罩下,隨著風的舞蹈,映射出一幀幀迷醉的光耀。
楊唯暄困坐在沙發上,雙肘支撐在膝蓋上抱著頭,如一隻失魂落魄的獸蜷縮在莫望的身邊。整個人在似有力又似無力間,跟隨著莫望的拉扯搖晃。
「夠了!」楊唯暄突然抬起頭來,雙手死死的箍住莫望的胳膊,紅血絲遍布的眼睛嵌在略微猙獰的面龐上。
深吸一口氣,鬆開莫望的胳膊,無奈的將臉埋在雙手之間,粗暴的搓了兩下臉,倏地站起身,瞪視著虛伏在沙發邊的莫望。眼裡充斥著濃濃的懊惱與不甘。
「莫望,多少年了啊,我們在一起多少年了啊,雖然我喜歡男人,但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你!是你莫望!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知道你喜歡江梓晨,呵,我也知道你是軍方的卧底,雖然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但我是多麼了解你的人啊莫望。」
楊唯暄緩緩地癱坐在透著木香味的地板上,背靠著另一方的沙發,刀削式的側臉也被紅光映射的似夢似幻。
「呵,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怎麼?準備錄音筆了嗎?等著我親口承認好讓你向組織邀功嗎?」莫望草略的抹了抹眼角還未乾澀的淚水,將一隻胳膊曲起,撐著頭部的重量,一側的碎發慵懶的垂在胸前,紅意瀲灧的唇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楊唯暄也同時舒展了一直緊皺的眉頭,將身子往下沉了沉,一條腿隨意的曲起,抓了把頭髮:「嘖嘖嘖,咳,莫大小姐,俗話說的好男人如衣服,閨蜜如手足……」
莫望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扔向楊唯暄:「給老娘滾蛋!」
可楊唯暄不知的是最深沉的愛往往都是長眠於心中的。其實莫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喜歡上江梓晨的,一切似乎都在冥冥註定中完成,雖然自己的心意從來沒有告訴過江梓晨。莫望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進行著以前嗤之以鼻的暗戀。這份情感被她小心翼翼的保守在心中,對楊唯暄也沒有提起過。但此時莫望卻陷入深深地悔意之中,她應該再勇敢一點的,應該向江梓晨表達自己的感情,即使被拒絕了又怎麼樣呢?至少不會留有遺憾了。
「咚,咚,咚」
隨著有節奏的步伐聲,從門口踏進來一位男子。
斜飛入鬢的眉,好似水墨畫一般流暢。一雙丹鳳眼似寒潭般深幽。鼻樑高挺,唇微微的勾起。整個人的氣勢就像一把將刀刃隱藏在鞘中的劍,處處透著陰森的壓迫感。男子進門並沒有首先開口說話,而是半倚在牆壁邊,雙手悠然的叉在褲子的口袋裡,靜靜地凝望著房中的莫望。
「你來幹什麼?」莫望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輕抿了一口,楊晃著花紋繁複的玻璃杯,冷漠的開口道。
楊唯暄倏地直起身,恭敬地向該男子伏身道:「教父您來了。」
埃達彷彿沒有注意到楊唯暄的存在,仍然凝望著莫望:「我來了。」
「呵,你來了,多麼理直氣壯啊。」莫望妖嬈地緩緩踱步到埃達面前。
「莫望,你……」楊唯暄一隻腳向前一步,試圖拉住莫望。
莫望扭過頭對著楊唯暄,將食指放在嘴邊:「噓……。」
扭回頭,突然她伸出手,緊緊揪住埃達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哦,埃達,我的教父大人,我多麼希望你不是這場陰謀的兇手啊,呵,可他媽的為什麼是你啊!為什麼!」
「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埃達並沒有因為莫望的粗魯而衍生出其他的情緒,仍是淡定自若的看著莫望。
莫望嘲諷地笑了笑,將埃達往下拽的與自己距離更近了些:「作為塔基利亞家族最尊貴的王者的我的教父大人,一個無恥陰謀的仲裁者卻不是你,你以為我會信?」
「不是我。」埃達雙眼直視著莫望。雖說領口被莫望揪著,卻是絲毫不損他優雅的氣質。他掏出別在腰后的手槍,遞向莫望。
莫望皺了皺眉頭,看向他。
「如果殺了我能消氣的話,那麼動手吧。」
「教父!」楊唯暄緊張地看著埃達和莫望之間的糾葛。
「你以為我不敢?」
「殺了我以後,你就離開吧。要不然我那病衰的父親以及野心重重的兄弟們是不會放過你的。但是如果你現在殺了我,那麼他們會首先因為我的死陷入權利的戰爭。」
莫望凝視著這個輕描淡寫將生死權交給他人定奪的埃達,突然覺得一切都了無生趣了起來。
她緩緩地放開埃達的領口,無力地說道:「算了,殺了你,梓晨也不會活過來了,說到底,我也有錯,如果當時我沒有出現,他也不會為了掩護我而被狙擊手打中。」
莫望走回茶几旁,將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後接著說到:「咳咳咳,我親愛的教父大人,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那邊的人的?」
「幾周前。」
「呵呵,看來這十幾年間我隱藏的還是很到位啊。」
「轟隆——!」
突然好似有雷聲,頃刻間桌案搖擺,酒杯翻倒,屋樑椽柱發出折斷的聲音,並且伴有濃烈的火藥味。
「該死!有炸彈!」
「轟隆——!」
「莫望!」
三人所在的客廳衝出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巨響,滾滾濃煙如同沙塵暴一般籠罩著整棟小樓,爆炸引起的猩紅色的火焰與穿透雲層的詭異紅光交織在一起,彷彿朵朵妖嬈艷麗的彼岸花,爭奇鬥豔,絢爛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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