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付君三人回到付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付君吩咐李舒瓊給神醫洛瑩安排好住處之後,又讓阿靜仔細派了人保護,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正苑重新處理傷口,忍著痛將肩窩處的傷口包紮嚴實,又換好了衣服,看不出一絲異色這才起身前往文雅苑。
文雅院這邊飯菜冷了又熱,熱了又冷,反反覆復好幾次,如今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可付君仍然沒有回來,慕容曦是越等心裡越是莫名的慌亂起來,因著早上付君離開之前告訴他晚上回來吃飯,可是眼看都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是不見人影,慕容曦不由得變得焦躁起來。
正想讓雲磐再去正苑問問就見付君迎面走了進來,慕容曦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下大半,「怎的這麼晚才回來!」嘴裡雖然說著責怪的話但身體卻是快速迎了上去,言語之間更多的卻是擔憂,一邊說著還一邊上下檢查付君,生怕她哪裡有什麼不對。
付君笑著伸手將他拉至身前,「抱歉曦兒,神醫旅途勞頓又不會武功,我和張靜只好慢下來等她了,錯估了時間,讓你擔心了」。
慕容曦一聽是因為神醫耽擱了時間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付君此行的目的他是知道的,付君只跟他說過記不起十一二歲那兩年的事,而洛瑩是南域出了名的神醫,只要請得此人來付君的記憶就有可能恢復,所以付君非常重視這個人,甚至親自前去衡水鎮迎接。
「那情況怎麼樣?你的記憶能恢復嗎?」慕容曦也很擔心,但是他不知道,付君不僅僅是想要找回那失去的記憶,她在意的是那掩埋在記憶中的真相。
付君眼神一暗,遂將神醫所說的關於』遺忘』的事給慕容曦說了一遍,話未說完慕容曦的臉也變得凝重起來,付君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難道就是因為那張所謂的圖?父君曾經說過,母皇之所以答應自己的懇求讓自己嫁給付君,絕不僅僅是因為疼愛或者妥協,難道說母皇也是為了那張圖?而楊武也讓自己給她找那張圖,她說過現在的付君也不知道圖在哪裡,一開始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得知付君失去兩年記憶的時候他終於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可也更加擔心,倘若付君恢復了記憶,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將不再安全,想到這裡慕容曦更加擔心起來。
「妻主,不恢復記憶不好嗎?我怕…」怕你恢復了記憶母皇會出手,楊武會出手,甚至更多暗中的人會對付君出手,到那時候付君一個無權無勢的商人要怎麼跟那些人斗
「曦兒別怕」付君輕輕攬著他,抬手輕撫他皺起的眉角,她知道慕容曦的擔心,她也明白倘若自己恢復記憶那些是自己必定會面臨的,她之所以擔心不僅僅是對自己安危的擔心,她更多的擔心來源於她的曦兒,以及後院這些人,張靜,舒瓊,阿墨……這些自己在乎的人。但是她不想退縮,也不想逃避,她必須面對,因為她不想像上一世那般活得糊裡糊塗。
「曦兒別怕,一切有我」。
怎麼可能不怕呢,一想到背後隱藏的那些蠅營狗苟他就慌得坐立不安,但是付君的一聲曦兒倒是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妻主,會不會是楊武給你下的遺忘,或者是….是我母皇?」他真的很擔心。
「現在還不知道」付君也想過這些問題,但是按理說,楊武一開始就想要自己身上所謂的圖的話,怎麼可能讓自己失憶,那些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圖的人,都不可能讓自己失憶,而對於今天刺殺洛瑩一事,付君也想過會不會是這些人,比如楊武,但又馬上否決了,她們該是巴不得自己恢復記憶想起圖的位置。
「好了,別想太多,這些交給我就好」付君說著溫柔的將慕容曦拉到懷裡,卻不想:
「嘶」付君一時沒想起自己的傷,她這一拉慕容曦的頭剛好枕在她肩窩處的傷口上,這下疼得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你…你怎麼了」慕容曦豁的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付君,□□慌亂的就要去脫付君的衣服:「是不是哪裡傷著了,你是不是騙我」慕容曦瞬間紅了眼睛,眼裡儘是憤怒和擔憂,雙手慌亂的要去拉開付君的領口。
付君一把抓住他亂動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曦兒我沒事…….」付君話未說完,卻見慕容曦死死咬住嘴唇,發紅的眼睛中隱忍的怒氣還有道不盡的擔憂,付君一顫終是手一松,慕容曦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抖著手將付君的衣領處拉開,一瞬間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努力將眼裡的淚水忍住,可是又覺得憤怒覺得恐懼,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眼睜睜的盯著付君肩上纏著的紗布,白紗之上透著微微血紅。
「妻主你受傷了」慕容曦咬著唇盯著付君,一副付君不解釋不罷休的樣子。
「傷得重嗎?」慕容曦紅著眼將付君拉到桌子旁邊,他不敢看付君的傷口,可又擔心他傷得眼中,心裡七上八下,委屈又憤怒,明明受了傷,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感動的同時又覺得憤怒,為什麼不告訴他.
「好了曦兒」付君見他紅著眼睛不說話,知道他擔心自己,於是一把將他扯到自己腿上坐下,「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小心」慕容曦又驚又怒,可是完全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她的傷口。
「曦兒,別擔心,別擔心好嗎?我沒事,只是一點點小傷很快就好的,這對練武之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不要擔心好嗎?」。
儘管付君溫聲細語,慕容曦還是只盯著她的肩頭不說話,「曦兒,任何時候我都會保護好自己的,因為我知道有你在等我,還有我們的寶寶」付君說著伸手撫上慕容曦微微凸起的肚子,「所以相信我好嗎,我沒事,要是你不信我解開紗布給你看?」付君說著還真就伸手去解紗布。
慕容曦一驚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別碰傷口,我信你」。
付君一笑「這才對嘛,好了曦兒,騎了一天的馬,我肚子都快餓扁了趕快吃飯吧」,慕容曦一聽急忙起身給付君盛飯,而這時候雲磐已經把重新熱好的菜都端放整齊。
飯後,付君再三保證自己的傷只是輕微的皮外傷,又喚了張靜來為自己作證,慕容曦終究拿她沒辦法,只好不管她。付君吃了飯回到正院,與李舒瓊又交代了一番,這才起身前往竹院。
而她走後,慕容曦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文阿爹以為他還在為妻主擔心不由得勸了幾句:「殿下別擔心了,快睡吧,妻主大人不是說了嗎只是小傷,再說張護衛不是也證明了嗎,張護衛可是個老實人」。
慕容曦搖了搖頭:「妻主是什麼秉性我還不清楚嗎?不可能是小傷,剛才我只是輕輕靠在她懷裡她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若只是皮外傷不可能這樣,況且早上她出門穿的並不是這件衣服,想來在來文雅院之前妻主先回了一趟正院,處理了傷口換了還換了衣服」。
文阿爹聽慕容曦這麼一說也不由得擔憂起來,他見妻主大人與平常一般無二也沒想那麼多,聽殿下這麼一說確實有些不同。
「可是殿下您剛剛……」剛剛怎麼不表現出來,怎麼就是信了妻主大人的話的樣子。
「妻主怕我擔心,我又何必讓她為我費心」慕容曦淡淡道,他如今擔心的是付君到底如何受的傷,他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問了付君也不會說,可是傷在肩窩處,那會是什麼傷?掌傷或者踢傷造成的只能是淤傷,又何必用紗布還有血跡,那麼也就是說那可能是刀傷或者劍傷。
慕容曦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倘若再往下一點便是她的心臟,想到這裡慕容曦驚出一身冷汗,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文阿爹急忙過去攙扶:「殿下這是怎麼了?」。
「阿爹,把阿月叫來」他必須知道付君的情況,他的妻主在外面臨生死,自己怎麼可能安心享受她的愛護,他也想為她做些什麼啊。
再說付君剛剛走到竹苑門口,忽然裡間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氣聲,付君心裡一驚急步走了進去,恰好見風兒紅著眼睛迎面出來,見到付君風兒眼中閃過慌亂,雙手也不自覺的背到身後,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付君。
「妻…妻主大人您來了」說完還慌張的看了一眼溫書嵐,付君抬眼望去卻見溫書嵐見到自己急忙站起身來,只是他的外衣像是剛剛套上一般,尤其是這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膏味道,若是付君所料不差,這是治療瘀傷的藥膏。今日張靜一掌拍向黑衣人肩膀的情景突然冒出腦海,付君一個機靈,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可能懷疑書兒?正想著卻見匆忙起身的溫書嵐突然向前跌來。
「書兒小心」,付君眼疾手快幾步過去就將他攬在了懷裡。
「唔」懷裡的人發出一聲痛呼,溫書嵐疼得整個臉都扭曲了,而他不知道攬著他的付君卻一下子僵住了,設置是呆若木雞眼裡儘是不可置信。
付君心裡有些怔忡,剛才她伸手攬住溫書嵐的瞬間,下意識的一隻手去攬了他的右肩膀,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今日那個黑衣人身材更為高大,明明書兒一直乖巧又凌弱,又是深處閨中的男兒,可是鬼使神差的手就朝那個地方碰去,那是今日黑衣人受傷的地方。但是看到溫書嵐果然因為她的碰觸而露出痛苦表情的時候她卻又一下子僵在那裡,不相信,可事情朝著如此詭異的情況發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溫書嵐剛才跌下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腦海中回放,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溫書嵐是正面朝下跌去的,他的前面是一張稜角尖銳的桌子,倘若就這麼直直的倒下去,勢必會磕到頭,一般正常人的反應都是伸手去搭住桌子,這樣就可以避免頭碰上桌邊,但這樣他的下半身就有可能失去控制而碰上桌角,也就是說他的肚子就會碰到桌腿上,可怪就怪在這裡,這對一個正常人來說或許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可是對於一個懷了身孕的人來說這就不太正常了。
付君畢竟是個女子,又是初為人母哪知道這些細節,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更何況她現在最在意的是他的肩膀處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吧?哪裡傷到了?」付君沉著臉將他扶正,溫書嵐卻撇開頭不敢看付君的眼,付君的心更是沉到谷底,手上的動作也不受控制的去扯開溫書嵐的衣服,而下一刻,付君腦中卻如一道驚雷劈下,只見溫書嵐白皙的右肩處烏青一片,上面似乎剛剛擦了藥膏。
付君當即一片空白,半晌才用冷得足以殺死人的聲音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