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付府死人了,正君身邊的寵奴文阿爹死了,這件事就像一道驚雷轟然在府中炸開,毫無徵兆的,即便是極討厭文阿爹的人也被嚇到了,對於一向平靜的付府來說,這無疑是掀起了一層驚濤駭浪,無論是前不久差點小產的慕容曦還是如今溺水身亡的文阿爹,都顯示著付府不平靜的背後。
歐陽瑾哭喪著臉一臉懨懨的模樣,早上聽到這個消息他真的是嚇了一大跳,雖然這付府最讓他討厭的莫過於文阿爹了,可是這人怎麼能說沒就沒了,昨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眨眼就死了,無論他生前多討人厭,這一刻,也是令人難受的。
「希程哥哥,你說文爹怎麼會失足掉到湖裡呢?他每天來回從那走幾趟,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啊,他真是太大意了,唉」。歐陽瑾唉聲嘆氣好半晌了。
柳希程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怎麼知道他是失足掉下去的?」。
「難道不是嗎?」歐陽瑾瞪大眼睛天真道。
「我覺得也是」柳希程失笑道,真好,同樣的處境,他們終究是不同的。
「聽下人們說文阿爹撈上來的時候雙目圓瞪!身體浮腫!臉色鐵青!像是水鬼附身一般,好恐怖的」歐陽瑾繪聲繪色的描述道,隨即做了一個好害怕的鬼臉。
柳希程哭笑不得,「這世上哪有什麼水鬼,你別聽下人們瞎說,對了...」柳希程突然道:「你不是與書嵐要好么,每次遇到什麼事都是第一時間跑到竹苑,今兒怎麼跑我這裡來了?」。
「唉,別提了,我一早上便去了呀,但是聽風兒說書嵐身體不適還沒起呢,我怎麼好意思去打攪他呢,所以就跑希程哥哥這裡來了」歐陽瑾有些惋惜道,隨即委屈的憋著嘴:「希程哥哥不會是嫌我煩了吧?」。
「你這說的哪的話,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柳希程哭笑不得「我這蘭苑總是冷冷清清的,多虧了你啊,才變得熱鬧起來」。
歐陽瑾聽了這話才露出笑容,連帶著心中的陰霾也散去不少,兩人又說了一陣,歐陽瑾這才打道回府,柳希程看著歐陽瑾的背影漸漸消失,臉上也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只見他皺著眉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想,只是這麼淡淡的望著門外的落葉,秋天來了,是不是也是時候收穫了呢。
再說另一面,付君皺著眉久久未語,被風吹得雜亂翻飛的髮絲正如她此刻的心情,雜亂不堪。
「小姐?」。張靜張了張嘴,她也是充滿了意外,但,這畢竟不是小事。
付君依舊沒有說話,直到半晌才深吸一口氣道:「阿靜」,言語之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無奈和糾結,最終她小聲對張靜交代了什麼便見張靜快速轉身而去。
付君心裡一嘆,罷了,只希望他不要再錯下去。
那日晌午,付君下令付府全府戒嚴,付府上下所有人一律不得外出。府中紛紛傳言,據說文阿爹並非失足而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這兇手就在府中,所以夫人命令全府戒嚴,勢必要將兇手抓住,給正君大人一個交代,要知道,文阿爹可是正君身邊最受寵的大紅人,夫人愛屋及烏怎麼可能不為他討回公道。難怪啊,據說文阿爹的死相恐怖至極,雙眼圓瞪臉色鐵青,這根本就是死不瞑目啊。
風兒顫抖著身體,啰啰嗦嗦的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溫書嵐,說完發現自己手心裡全是汗,「主子,怎...怎麼辦啊?」。他現在一個人都不敢走路,生怕文阿爹變成水鬼突然冒出來向他討命,怎麼辦?萬一被查出來怎麼辦?到時候他家主子該怎麼辦?
「風...風兒,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溫書嵐白著臉,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他滴水未進,一直恍恍惚惚,如今更是如驚弓之鳥一般,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一般,他該怎麼辦?他也想問,可是他能問誰?
「應...應該是真的嗚嗚,剛才我出去打聽的時候我看到後門都有人把手不讓出去,應該是真的,怎麼辦啊主子」。
「別...別慌風兒,昨晚那個時候沒有人看見…」說道這兒溫書嵐猛地頓住,不,不是沒人看見,有人看見了,不僅看見了還將自己的罪證取走,可是,他不明白,那人既然知道是自己,卻又把罪證還給自己,還留下「好自為之」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不管那人什麼意思,至少那人不會將自己暴露出來,否則也不會給自己留字條了,說起來,反而是那個人救了自己,倘若不是那人,自己現在就是殺人兇手了。
溫書嵐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文阿爹的事,暫時不用管,風兒你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要驚慌不要害怕,我們越是慌亂越是危險,當務之急我們要做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溫書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起說再叮囑風兒,倒不如說是在警告自己,不能亂。
「孫大夫!」溫書嵐慘白著臉道,風兒一驚,他怎麼忘了,妻主大人徹查全府,萬一那孫大夫將主子假懷孕的消息漏出來,那豈不是一切都完了。
「怎麼辦?」風兒深吸一口氣,不管是對是錯,主子才是最重要的,無論如何他都要幫主子扛過這一關。
「風兒,今夜你往藥房跑一趟,通知孫大夫,讓她想辦法離開付府,你把這些東西給她」溫書嵐說著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小箱子,裡面琳琅滿目的都是些首飾或者其他值錢的東西,風兒顫了顫,牢牢的將溫書嵐包好的東西攥在手裡,「主子放心,我一定辦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風兒覺得今夜的秋風特別凜冽,漆黑的夜空中只聽得紙條樹葉被風吹得嘩嘩直響,狂亂的樹葉聲響每每總讓悄聲小跑的風兒心驚膽戰,巨大的恐懼充斥著他的內心,若不是對溫書嵐的一片赤誠之心一直支撐著他,他真的恨不得掉頭就跑。
「孫大夫...孫大夫...」風兒小聲的在孫大夫卧室的窗口處叫喚了幾聲,聲音很小,但很明顯的能聽到他在微微顫抖著,或是因為寒冷,但更多的是因為恐懼。
「孫大夫...」風兒一邊著急的叫喚著,一邊慌張的東張西望,生怕下一刻就被人發現了去,顯然,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直到喊了有五六聲才聽到裡面傳來孫大夫的聲音。
「什...什麼事,你說吧」不像是睡眼朦朧的聲音,倒像是恐懼中帶著顫抖,可惜此時的風兒什麼也察覺不到,一聽到孫大夫的聲音,他差點驚喜的叫出來,隨即他小聲道:「孫大夫,你快想辦法離開付府吧,越遠越好,這些東西都是給你的」。說完風兒便迅速將裝滿首飾的包袱遞了進去,可卻不見裡面有回應,於是小聲確認道:「孫大夫?」。
然而卻在這時,裡面的燈忽的亮了,同時本來漆黑的身後眨眼變得燈火通明,風兒慌張的回頭一看,霎時之間,入眼的只是鬼混一般張牙舞爪的火把,以及一臉陰沉的付君,風兒只覺得一瞬間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腿一軟直接跪倒下去。
付君失望的閉了閉眼:「帶進來!」終究,還是失望了。
張靜彎腰一把將風兒提了起來,轉身跟著付君進了屋子,隨即抬手一扔將他扔到付君面前,直到此時風兒還是一副呆愣的模樣,直到對上付君冷厲的眼神,風兒才恐懼而絕望的跪拜下去,而他的身旁,同樣戰戰兢兢跪著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孫大夫,原來,付君一開始便在這裡等著他,或者說等著溫書嵐,但又有什麼區別呢。
「風兒,你可有話要說?」付君冷聲道。
「妻主大人」風兒嚇得一抖,額頭磕到冰冷的地板上,「一切都是風兒所為,風兒只求一死」。
「哦?」付君眼神微暗,聲音也說不出的冷,風兒死死跪在地上,他根本不敢看付君的臉。只聽付君繼續道:「一切都是你所為?你倒是說說你都是怎麼做的?」。
風兒咬了咬牙,驚慌的腦袋瘋狂的運轉起來,他必須冷靜,看孫大夫的慘狀與如今的狀況,哪還猜不出假懷孕的事早已暴露,那文阿爹的事也多半滿不了多久,既然自己被妻主大人拿了個現行,還不如把一切罪名都攔在自己身上,這樣如果只是假懷孕的話,妻主大人念在夫妻一場,定是不會太過為難主子,於是開口道:「是我,是我見妻主大人因著正君大人懷孕而百般寵愛,又不忍見主子日日寡歡,所以便慫恿主子假懷孕,來…來騙取妻主大人的垂憐,都是我給主子出的餿主意,主子他只是希望得到妻主大人的關心,根本不關他的事,是我找的孫大夫,一切都是我!求妻主大人不要為難主子」。
風兒一邊說著一邊哭,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卻只見付君盯著他的一雙眼宛若夜裡的明珠透徹而刺眼,但此時的風兒根本顧不了許多,他必須硬著頭皮,調動身體里所有的勇氣繼續說下去。
付君沉著臉不置一詞,只是嘴角的冷意越發的駭人,「繼續」,冰冷的兩個字像是寒冰所做的利劍一般讓他不由自處的抖了抖身子,妻主大人果然知道了嗎?風兒慌亂間狠了狠心咬牙道:「文...文阿爹是我不小心推下去的,妻主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文阿爹處處針對我和主子,老是欺負主子,對我更是說罵就罵說打就打,我早就對他恨之入骨了,昨晚在湖邊遇到他,他又要打我,我和他扭打起來,一不小心就把他推下去了,我...。我當時很害怕,所以就跑回去了,我...我真不是想害死他,妻主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我願以死給文阿爹償命,只求妻主大人不要為難我家主子,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一個人乾的」。風兒一邊哭一邊道,一旁的張靜皺了皺眉,但見付君並未說話便也只能閉嘴看著。
只見付君沉聲道:「他不知道?」付君的聲音很冷,冰冷中又帶著不明顯的失望。
「是,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是我,是我把文阿爹推到湖裡的」。風兒焦急道,見付君還是冷冷的看著他,風兒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道:「我這就給文阿爹償命!」說完不管不顧的猛的將腦袋轉向地面,付君沒有動,張靜幾步過去,地上已是鮮血淋漓,他本就跪在地上,這一頭撞下去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張靜根本來不及阻止。
付君但見風兒艱難的仰著鮮血淋淋的臉,祈求般的看著她,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