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吃醋

第一百一十章 吃醋

次日清晨,百合便被封為采女,皇上親賜封號「鶯」。

慕依依因為在雪中待的時間過久,便染上了風寒,半夜裡就發了高燒,整個人幾乎處於昏迷狀態,一直到次日午後才緩緩醒來。

拂曉見她醒來,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如意也快速將熬好的葯端來。

她們一人將慕依依扶起,一人親自喂慕依依喝葯。

葯入喉間,太苦,慕依依不禁蹙了蹙眉頭,如意開口勸道,「娘娘,您病的那麼厲害,太醫囑託一定要將葯喝下去,而且要喝完。」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屏著氣,將玉碗內的葯一口喝完,而後無力問道。

「回娘娘,已經未時一刻了,娘娘昏睡了好久呢。」如意見她醒來,語氣不由得變得輕鬆了很多。

拂曉看著慕依依,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等慕依依開口詢問,她便開口說道,「娘娘,百合姑娘已經被封為了鶯采女,因為娘娘病了,因而皇上便給她安排在了聽雨軒。」

慕依依憔悴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拂曉繼續說道,「皇上來看過娘娘了,只是皇上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她說到這,停頓片刻,低眸看著慕依依受傷的手指,猶豫著,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娘娘,皇上一直盯著你的手指看了很久,然後突然就走了。」

拂曉隱隱覺得皇上離開時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氣,可是她卻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要生氣?

「本宮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慕依依低沉道,聲音里透著深深地倦意。

拂曉與如意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偌大的寢宮內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納蘭雪走進來時,便看見她一個人半躺在床上發獃,那模樣彷彿靈魂已不在體內。

她的心中又氣又惱,直接走過去冷冷道,「這就是我認識的皇後娘娘?一點小挫折就被打敗,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慕依依回神,怔怔的望著她。

納蘭雪的聲音並未停止,而且語氣充滿譏諷,她毫不客氣的怒聲道,「是你親手將女人投進他的懷裡,那麼就不要在這裡故作傷感,故作清高,故作可憐,你是皇后,不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屍體,你整天擺出一副死人的樣子,是想早點讓那些女人把你埋了嗎?」

她的怒罵聲劈頭蓋臉的打下來,深深地打入慕依依的心裡。

納蘭雪嘆了一口氣,復又說道,「你心中所有的不痛快,不就是因為後宮的那些女人嗎?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皇上,從你選擇他的那一日起,就該想到會有今日,現在的你不該被情所困,你要做的就是要將你的后位坐穩,讓那些女人永遠都在你之下,所以就算那些女人再多又有何關係?你是皇后啊,她們永遠都要服從於你。」

慕依依原本暗淡的眸子,逐漸變得清亮,納蘭雪的話像一陣風吹進她的心裡,吹散了困在她心中的霧霾。

納蘭雪見此,語氣不由得軟了一分,每次看著慕依依,她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的母后,曾經,她的母后也對她的父皇太用心,最後卻淪落在清心庵,與孤燈常伴餘生。所以,她不希望慕依依步入她母后的後塵。

「這一切都是太后那個老狐狸在背後搗的鬼,你還沒看清楚嗎?太后就是想看到你與皇上漸漸疏離,等到皇上徹底離你而去,她便會對你下手,她在後宮歷練幾十年,饒是我的母后,都敗在了她的手下,而你就更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你若想在後宮平安活下去,必須振作起來,皇上的愛必不可少,但也只能利用,不能依靠,明白嗎?」

在後宮,除了納蘭雪,沒有第二個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慕依依說著這樣的話。

她的怒罵聲像一陣冷水直接澆灌在慕依依的頭頂,卻讓她清醒了很多。

納蘭雪見她終於有所回魂,這才嘆氣般的繼續說道,「這些話我似乎和你說了不止一遍,你為何總不放在心上?在後宮,本就沒有真感情,你還在奢望什麼?現在想著好好保住你的后位,才是最要緊的,明白嗎?」

慕依依感激的看著她,欣慰笑道,「謝謝你,雪兒。」

納蘭雪佯裝生氣,冷哼道,「不要謝我,我只是不想看你死的太早,死的太可憐罷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死的。」

看她重拾信心,納蘭雪鬆了一口氣,道,「皇上是不是很久都沒來你這裡了?後宮都在傳你已經失寵,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後宮有多少女人在暗自高興?你怎能輕易如她們所願?我知道你提攜鶯采女,是為了與萬妃抗衡,但她畢竟還是個采女,即便入了皇上的眼又能如何?況且人心隔肚皮,你怎知她日後羽翼豐滿,就不會成為你下一個敵人?」

慕依依略微一怔,很快笑道,「百合不會。」

「不會自然最好,但也不能不防備著,依我看,與其用別人爭寵,還不如好好靠自己,你又沒有到人老珠黃的年紀,何必那麼擔心?況且在王府時,你與皇上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我相信那些感情不會那麼快就沒有了,只要你上點心,皇上自會來找你。」納蘭雪的聲音恢復到正常的語調,末了,對著慕依依露出一抹淡淡而又清貴的笑。

慕依依心中的陰鬱之氣,因為納蘭雪這些肺腑之言而煙消雲散。

「好了,你的病還未好利索,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休息了。」納蘭雪說完站起身,對著她最後說道,「趕快好起來,不要讓我失望。」

慕依依點了點頭,看著納蘭雪,心頭暖暖的。

********

承明殿。

納蘭澈正在看著奏摺,從安從外面走進來,俯身在他的身邊,恭敬的說道,「皇上,秦太醫來了。」

「讓他進來。」納蘭澈頭也未抬的吩咐道。

「是。」從安退出去后,很快將秦太醫帶了進來。

秦太醫剛要跪身行禮,頭頂便傳來納蘭澈的聲音,「皇後娘娘怎麼樣了?」

「回皇上,皇後娘娘只是感染風寒,發了高燒,現在高燒已退,已無大礙了。」秦太醫在宮裡那麼多年,早已學會察言觀色,可他卻猜不透納蘭澈的心。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秦太醫有些驚怔,皇上將他叫來,就問了這麼一句?皇上的樣子似乎是在關心娘娘,但似乎又不是,他轉念一想,反正這種事也輪不到他關心,他只要將主子的病看好了就成,想到這裡,他便退了出去。

納蘭澈忽而放下奏摺,眸底一片幽暗,「從安,皇後娘娘是如何染上風寒的?」

從安早已料到皇上會這麼問,所以他一早便去長樂宮打探了,很快答道,「回皇上,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娘娘沒有穿披風,一個人在梅園看了很久的梅花,回去后便開始發燒了。」

「她真的是一個人在梅園?」納蘭澈想到了她手上纏著的白色絲帶,那分明就是蕭遙的東西,他們兩人又見面了?!

從安楞了一下,猶豫著答道,「娘娘身邊沒有跟著宮女,應該就是一個人吧。」

納蘭澈不再言語,眸底卻愈發寒冷。

從安在納蘭澈神情不悅,跟在皇上的身邊那麼久,他怎會不知道皇上的心?皇上與皇後娘娘之間明明有感情,卻還故意置氣,誰也不主動去找誰,皇上今早好不容易去了長樂宮一回,只坐了一會兒,沒等娘娘醒過來就走了,只怕皇上又誤會什麼了。

他雖是一個太監,不懂什麼感情,但有些事情一看就明白,皇上是因為在乎娘娘,所以面對娘娘的時候,心胸就狹小了一些,況且那日娘娘在承明殿對著蕭遙公子出神那麼久,連他都看不下去了,何況是皇上呢?

但他也相信皇後娘娘與蕭遙公子是清白的,於是開口說道,「皇上,其實昨天晚上皇後娘娘離開時,奴才悄悄看了她一眼,娘娘眼底有淚光,奴才想著皇後娘娘定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一個人在梅園逗留了那麼長時間,以至於染上了風寒。」

真的是這樣嗎?納蘭澈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他不禁暗自反問,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害怕慕依依會離他而去?那他現在又在做什麼?越是這樣,慕依依不就離他越遠了嗎?

「從安,你可看清楚了,她真的很傷心?」

從安不好意思的笑道,「皇上,奴才不懂感情,想必皇後娘娘心底那複雜的感情也沒有人能夠體會,明明很傷心,卻一直極力掩藏,當皇後娘娘,也不容易呢。」

納蘭澈的目光中浮起深深地憂慮,良久,他拿出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跡,然後交到從安的手上,吩咐道,「去長樂宮,親自交到皇后的手上。」

「是。」從安笑著領命,他伸出手剛要接過來,納蘭澈又縮了回去,從安一怔,難道皇上又反悔了?

納蘭澈思忖片刻,最後涼涼道,「算了,還是朕親自前去吧。」說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從安迅速跟上,瞧著皇上那矯捷的步伐,暗暗想笑,皇上還是在乎娘娘的,他方才說的那幾句話也尋常的很,哪裡就能讓皇上去見娘娘?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皇上的心裡有娘娘,整個後宮,也只有娘娘能讓他看到皇上這麼複雜的一面了。

******

長樂宮內,納蘭雪的一番話如同靈丹妙藥一般,慕依依聽完后,整個人如同重新活過來一般。

雪公主走後,拂曉與如意走進來,見娘娘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甚至開始自己動手穿衣,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她們出去時,娘娘還是病懨懨的呀。

「娘娘,你怎能自己動手穿衣?讓奴婢伺候你吧。」如意含笑走過去,幫助慕依依穿上鳳袍。

慕依依回頭對著拂曉,吩咐道,「拂曉,去倉庫挑揀一些好東西送去聽雨軒,順便告訴她,明日再來謝恩也不晚。」

「是,娘娘。」拂曉帶著驚奇的神色退了出去。

如意幫她穿好鳳袍,便開始幫她梳發,同時笑道,「娘娘如此容光煥發,哪裡像剛剛病過一樣?」

如意在慕依依的身邊伺候的久了,說話也不再像剛來時那般拘謹小心,慕依依能夠感受出來,她對她還是很忠心的,因而有時與拂曉說話時,也不再刻意讓她迴避。

梳洗過後,慕依依便來到書房,提筆寫了幾個字,邊寫邊說道,「如意,等下你幫本宮送去承明殿,務必交到皇上的手中。」

話音落下來許久,也未聽到如意的回答聲,她驀地回眸,便迎上一雙深沉且略帶笑意的眼神,而如意不知何時竟到了外面。

慕依依故作一驚,很快笑道,「你怎麼來了?」

納蘭澈聽著她對自己的稱呼,便知她的心裡不再有心結,他走過去,看著慕依依紙上的字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依依,你竟與我想到了一起。」

說到這,他緩緩打開自己所帶來的紙條,只見上面也寫著相同的字。

「這段時間,我時常會想起我們一起在衢州城的時光,真是快樂自在啊,只是當時未能好好享受與你在一起的日子,現在想來總有些後悔與遺憾。」

「有遺憾我們一起去彌補,我只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距離與隔閡。」納蘭澈忽而從後面將她環住,在她耳邊低語道,「這段時間是我冷落了你,只是你是不是也欠我一個解釋?」

慕依依有些迷茫,納蘭澈忽而抬起她的手,關切問道,「你的手怎麼傷了?是誰給你包紮的?」

慕依依閃了閃無辜的眼眸,坦然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傷的,昨天剛巧蕭遙公子也在宮,我想這點小傷就不必勞煩太醫跑一趟了,便讓蕭遙公子給我包了一下,蕭遙公子不是精通醫術嗎?難道他技術不行?」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納蘭澈在後悔的同時,也對慕依依充滿愧疚。

慕依依回過身,在他懷裡與他對視,忽而恍然道,「你難道在懷疑我與蕭遙公子嗎?你在吃醋嗎?」

納蘭澈的臉上有被人猜中心事的窘迫,不過他很快恢復之前的神色,故作輕鬆道,「沒有。」

見他不肯承認,慕依依便假裝一臉痴痴的模樣,似幻想般的說道,「蕭遙公子的確俊美不凡,又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而且不僅武藝高強,還會畫畫,又精通醫術,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完美的人?」

納蘭澈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一張臉還是黑了下來,他輕咳一聲,打斷她無休止的幻想,正色道,「你如此大膽,就不怕我懲罰你嗎?」

「是嗎?」慕依依不懼反笑道,「那你打算如何懲罰我?」

「晚上你便知道了。」他對她別有深意的笑道,慕依依與他相識那麼久,自然知道他話語里的意思,臉上隨即羞紅一片。

納蘭澈向來是言而有信之人,到了晚上,慕依依算是真正領教到他的懲罰了,他那般瘋狂,那般不知疲憊的在她身上起伏,好像幾百年沒碰過女人一般。

她明明記得,昨晚他還將百合留在承明殿的,做皇上的,都是這般精力充沛嗎?

*******

下了一夜的雪,天氣也冷了一分,宮苑的琉璃碧瓦下掛著一串串的冰凌,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百合在小宮女萱兒的陪同下來到浣衣局。

方到門口,萱兒便忍不住蹙眉道,「主子,如今你已經是皇上的鶯采女,為何還要來這種低賤的地方降了自己的身份?」

百合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閑閑道,「人只有不會忘記自己的根本,才能走得更遠。」

萱兒很敬佩的點了點頭。

百合的心裡劃過一絲冷笑,如果可能的話,她永遠都不想來到這裡,她今天之所以來,不過是想感受一下高人一等的感覺。

浣衣局內還是以前的樣子,每個人都在忙碌著,翠屏早已瞧見了百合,幾日未見,她果真如她所想,當上了主子。

「奴婢翠屏參見鶯采女。」翠屏走過來,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百合故作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樣,卻是等到翠屏姑姑禮畢之後才將她扶起,故作不安道,「姑姑快請起,百合承蒙姑姑的教誨,才會有今日,哪裡還敢接受姑姑的跪拜?」

翠屏聽著她的語氣,也能聽出她話語里並未帶著真心,只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百合是她的主子,她只有低眉順道,「鶯采女折煞奴婢了。」

百合瞧了瞧四周,而後問道,「對了,姑姑,綠瑩呢?」

翠屏頓了一下,摒神如實答道,「綠瑩在房間里正收拾東西,奴婢帶你過去吧。」

百合一邊跟著翠屏姑姑朝房內而去,一邊不解的問道,「這大中午的,綠瑩在房間里收拾什麼東西?」

翠屏邊走邊答,「鶯采女有所不知,方才司衣司的掌司蘭雁姑姑將綠瑩叫了去,以後綠瑩便是司衣司的人了。」

百合併不感覺奇怪,綠瑩的手工她是知道的,做出來的衣服平整又舒服,只怕整個宮裡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她,只是綠瑩不是一直在浣衣局內嗎?怎麼會被司衣司的掌司注意到了?

正思慮間,翠屏便將她帶進一間房,裡面正是翠屏與綠瑩平日里住的地方。

百合進去后瞧了一眼,眼梢帶著一絲冰冷,難怪綠瑩不惜出賣她們的姐妹情意,也要討好翠屏姑姑,這間房可比她們以前住的地方寬敞多了,況且以前是十幾個宮女住在一起,而這裡就只有她與翠屏兩個人。

綠瑩收拾好包裹,回頭看見翠屏姑姑將百合帶了進來,她的臉上不由得漾起燦爛的笑,抓住百合的手便笑道,「百合,你終於來看我們了,我好想你啊。」

百合一動未動,臉上的笑也如同外面的雪一樣,沒有一絲的溫度。

萱兒不禁怒視了綠瑩一眼,正音提醒道,「這可是鶯采女。」

綠瑩看著百合臉上那陌生的表情,一顆心如同被冰水浸過一般,滿眼閃著不可思議,這時,翠屏姑姑走過來,對她提醒道,「綠瑩,不可冒犯鶯采女。」

綠瑩的手縮了回來,有些彆扭的跪在她的面前,艱難開口道,「奴婢..綠瑩..參見鶯采女。」

百合抬起眼角,笑逐顏開道,「姑姑,我有幾句話想和綠瑩單獨說。」

翠屏領會,退了出去,萱兒也在百合的眼神指示下退到房外,直到整個房間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百合也沒有讓綠瑩起身。

她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笑道,「綠瑩,你應該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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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皇后,馴服冷麵渣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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