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五年時間，有多少感情都磨沒了。
趙成沒說話，走廊的聲控燈暗了下去。
沈雨晴拉著箱子就走，趙成張了張嘴。
「你真的要離婚？想清楚了，離婚你什麼都沒有。」
「不離婚我有什麼？」沈雨晴回頭盯著趙成的眼睛，片刻后扯起嘴角笑的諷刺，「趙成，我們結婚五年了，我得到了什麼？」
沈雨晴是騎電瓶過來，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車子就沒電了，她只能推著車走。寒風刺骨，可怎麼都冷不過沈雨晴的心。
路很長，怎麼都走不到盡頭似的。
沈雨晴的心肺都麻木了，車輪咯到下水道蓋，一個顛簸箱子從電動車上滑下去摔在地上，零零碎碎的衣服滾了一地。沈雨晴手忙腳亂去撿衣服，電動車倒塌砸在她腿上，巨大的挫敗感鋪天蓋地壓了過來。從老家出來，她發誓要出人頭地，可人的命是老天安排好的。
她怎麼抗爭都只是這個結果，工作婚姻都是一塌糊塗。
絕望的看不到一點光，生活壓的她喘不過氣。
劇痛讓麻木的神經漸漸復甦，沈雨晴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路上，突然嚎啕大哭。她努力的想過好日子，可怎麼都過不好呢？
錢啊，人際關係啊，日子過的太難了。
貝貝住院每天花銷在五百左右，離婚以後，租房孩子的學費都需要錢。沈雨晴一個月工資就那麼多，未來怎麼辦？沈雨晴迷茫。離婚她什麼都沒有，趙成沒說錯。
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幾年，都被她揮霍了。
刺耳的剎車聲，沈雨晴才恍然回神，連忙把臉上的淚擦乾淨，這是馬路邊，哭太丟人了。她低著頭重新站起來先扶起來了電瓶車，又撿散在地上的衣服，大腿骨隱隱作痛。
「喂？沈經理？」
沈雨晴心中一驚，迅速抬頭看過去。
一輛卡宴在不遠處停著，距離自己只有一米來遠。
沈雨晴有些近視，看不大清楚車裡的人，她剛剛情緒波動太大，一時半會兒腦袋都是麻木的。她悄悄的搓了搓手，叫她沈經理肯定是顧客，下班后沈雨晴不想和顧客有過多的接觸。
抿了抿嘴唇，裝不認識能說得過去么？
卡宴再次啟動，沈雨晴以為他要走，結果掉了個頭繞過來開到了沈雨晴身邊。
這回沈雨晴看清楚了，劉啟。
「需要幫忙么？」
沈雨晴起了警惕心，昨天的會面實在太印象深刻，差點把她喝死了。
「是劉總您啊，我剛剛沒看清楚，十分抱歉。」
劉啟把胳膊夾在車窗上，偏頭點起一根煙，甩滅火機，撩起眼皮看過來，卻沒有說話。
沈雨晴腦筋轉的飛快，又接著說道，「不用幫忙了，我一會兒就到地方。」
「去哪裡？」
「啊？」沈雨晴在短暫的疑惑中，迅速笑著掩飾，「兒童醫院，不是很遠。」
「照你這麼走，一個小時也到不了。」劉啟吐出一個煙圈，深邃目光掃過沈雨晴，「把車子放路邊鎖好，明天過來推，我先送你過去。」
孩子一個人在醫院，沈雨晴也放不下，左右一衡量。
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一股腦塞進箱子里，推著車子到路邊鎖好，走過來，靦腆的笑笑，「謝謝劉總。」
「上車吧。」劉啟不耐煩的一揮手，隨後把剩餘的半根煙按滅。
沈雨晴放好箱子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再次捏了捏手指。
車內很重的煙味，若是仔細聞，更深層次有俗艷的香水味道。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靜的十分尷尬。
沈雨晴第一次有些說不出場面話，剛剛他看到自己哭了么？
「這麼晚你還在外面？」
劉啟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玩世不恭，「不然我應該在哪裡？誰的床上？」
沈雨晴被鬧了個大紅臉，不再說話了。
到了地方，沈雨晴拿下行李箱再次道謝，劉啟靠在座位上頭也沒回，擺擺手，「走吧。」
沈雨晴回到病房孩子已經睡著了，隔壁床陪孫子住院的老太太看她，蹙眉說道，「孩子才多大，你把她一個人放在醫院合適么？萬一出個什麼事你得後悔一輩子。」
「謝謝提醒，下次不會了。」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再次去找了貝貝的主治醫師，幸好貝貝現在身體情況穩定。沈雨晴就立刻辦理出院手續，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叮囑了許多才連忙往店裡趕，遲到了幾分鐘正好撞上盛晨宇。
「哎？沈經理。」
沈雨晴回頭，嚇的臉都白了，點頭，「盛總，你今天過來的挺早。」
「以為你今天也不會來了。」
餐廳只是附屬的一個產品，他的正經主業是搞房地產。
「孩子今天出院。」
盛晨宇並不關心沈雨晴的家事，點點頭，「最近上面查的嚴，各方面都注意點，別讓人抓出把柄。哎對了，下午消防大隊過來做預防火災演習，你接應著點。」
「好。」
沈雨晴本來想中午去找房子，這回又沒有時間了。
開一個酒店，各方各面的關係都得打點好，那個廟裡都是神，不燒香就給你出岔子，誰也得罪不起。沈雨晴忙的頭暈眼花，去後面喝了一杯糖水就匆匆跟上消防大隊的人配合檢查。
下午四點半貝貝的老師就再次打電話過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接孩子？」
沈雨晴捂著手機壓低了聲音，「我馬上過去。」
「貝貝今天精神有些不太好。」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掛斷電話，消防的人指著消防栓的位置，「別在前面堆東西，這是放東西的地方么？出事了後悔都來不及。」
不知道誰在消防栓上放了個拖把，沈雨晴連忙收拾好。
五點老師再次打電話過來，沈雨晴這邊真的脫不開身，連聲對電話那頭的老師說好話。檢查結束已經五點半，馬上就要開例會準備下午的工作。
沈雨晴更不能走了，開完例會，沈雨晴打開手機看到七個未接來電，都是貝貝的老師打過來。剛要回撥回去，陳領班過來問新季度的活動，沈雨晴把手機裝回口袋拿過企劃案和陳領班商量，這邊忙完。沈雨晴突然反應過來，拿起手機看了眼，頭皮發麻。
七點了，她得去接孩子。
這工作是做不下去了，換工作么？可現在身上沒錢。過渡期的錢都沒有，沈雨晴飛奔出去騎上電瓶車就跑，工作和孩子同樣重要。
沈雨晴挺慌的，一會兒還有個重要顧客要接待。
迎面一輛汽車開了過來，沈雨晴急忙捏剎車車頭掉了個方向就把她甩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她要去拉車把已經晚了，車頭撞在了卡宴的車門上。
草！
沈雨晴簡直想死，連忙站起來拍身上的灰，車窗就滑下來露出劉啟張揚的臉，他居高臨下睥睨著沈雨晴，濃眉上揚，「碰瓷呢？」
大哥，你拐彎的時速過六十了吧？
「劉總，好巧。」沈雨晴臉上立刻換上了燦爛的笑容，「您過來了？」
「別套近乎。」劉啟面容冷冽，推開車門下來，長腿一邁背向自己彎腰看車。很長一道刮痕，沈雨晴近視都看得到。
「車颳了。」
沈雨晴心都碎了，怎麼刮的不是她啊，真想一死了之。
電話鈴再次響了起來，沈雨晴拿出手機放在耳朵邊小聲的接通，「老師。」
「你到底來不來接貝貝了？現在幾點了？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呢？」
「我馬上過去，抱歉出了點狀況。」
「貝貝又有點發燒了，你快點吧，學校要鎖門了，都在等你一個人。」
「行行行，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劉啟已經面向自己，他穿著黑色的夾克，身材高大。狹長的眸子有些陰沉，打量沈雨晴片刻，取出煙盒點燃一支深吸一口。
「說吧，怎麼賠錢。」
沈雨晴臉上的笑都撐不住了，乾巴巴的搓了搓手，在他們店門口被颳了車無論如何都得負責，何況這車是沈雨晴刮的。
一句話在嗓子上憋了很長時間也沒發出聲，多麼硬氣的話在錢面前都是放屁。
她不敢應承任何事，沈雨晴沒錢。
「說話啊？你急著做什麼？要不要我給你們盛總打電話？」
「劉總。」沈雨晴這才說出完整的話，想笑沒笑出來，簡直有些哭喪著臉，「對不起，我沒看到您的車。那什麼，要賠多少錢？」
「刮這麼大一塊。」劉啟隨手一指，「你衡量下得多少錢？」
沈雨晴這張假臉還能維持多久？劉啟很是好奇。
沈雨晴電話又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看，抬頭臉色慘白看著劉啟，「我不是太清楚這方面，回頭我問清楚了再聯繫您？我就在這邊上班跑不了的，您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劉啟彈落煙灰，拉開車門上車。「上車。」
沈雨晴都嚇蒙了，現在又讓她上車是什麼意思？
劉啟想一出是一出，沈雨晴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