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4 瘋子

殷曄手腳冰涼，他從未想過，會在這裡看到他的弟弟，更不敢去想，他弟弟出現在這裡的身份，會是誰。

他印象當中的弟弟，依舊是那個哪怕坐著輪椅，也從未頹廢過的陽光少年，而不是眼前這個明明有些溫柔笑容，卻讓他覺得冰冷到了骨子裡的人。

「哥哥……」少年有些委屈：「你不要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好不好……我……我有些想要殺人……」

殷曄看著他的弟弟仰著頭，還是一般陽光溫柔的臉，說著惡毒冰冷的話，怎麼會這樣……

這真的是他的弟弟嗎？還是印象中那個溫柔陽光的少年，只是他的幻覺，他上一次見到弟弟，還是很久之前，少年剛剛度過16歲的生日，柔軟的發，溫柔的眼，會依依不捨的跟他說：哥，你下一次什麼時候回來？我十八歲生日，你肯定會回來的吧……

他的職業就註定了他很少能夠有時間和家人團聚，但是他只要一有時間，就肯定會回家，因為家裡有可愛的小弟，小弟一個人在家，實在是太孤獨了。

少年從桌子後面站了起來，緩步走了出來，還轉了一個圈給殷曄展示：「哥……你看，我的腿漂不漂亮？我挑選了好多個人，最後找到了最適合我的一雙腿，你開心嗎？我可以走路了。」

殷曄忍不住退了一步，他的心很冷，甚至有些害怕了，因為眼前這個少年，實在是太陌生。

「哥，你在怕我嗎？」少年委屈的看著殷曄，眼底的光卻十分的冰冷：「可是我好開心，因為你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專心致志的只看我一個人了……」

殷曄閉上眼，半晌才深吸一口氣，然後道：「你不是殷樺，不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殷樺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他憤怒的道：「我這個樣子不好嗎？不！我從未感覺如此的好過！我有雙腿了，我可以自由的在這個世間行走，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我可以主宰很多人的生命，我讓他們快樂，他們就要快樂，我讓他們哭泣，他們就必須哭泣！這樣強大的我，難道不好嘛？」

殷樺有些痴迷的看著自己的手，呢喃道：「哥……我真的特別開心……以後你的眼裡，就再也沒有辦法容納其他人，也不會有人把你和我分開了，我會締造屬於我們兩個的王國……哥……你是不是也特別開心呀？」

邵情冷冷地旁觀著，她覺得殷樺絕對是瘋了，他已經很明顯的不正常了，只是不知道，殷樺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尤記得，剛剛認識殷曄不久的時候，殷曄還是曾經託付她，尋找自己的弟弟，她一直覺得這一對兄弟，應該是感情很好的，可是沒想到，殷樺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在某一方面上可以說殷曄和殷樺還是很像的，例如他們的偏執，瘋狂，只是不同的是，殷曄的偏執和瘋狂，都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而殷樺，他毀滅了無數個人的人生。

「你不是我的弟弟……你離我遠點！」殷曄猛地睜開眼，冰冷的道：「我的弟弟才不會視人命如螻蟻，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很開朗樂觀的人。」

殷樺眼裡都有淚花了：「哥……你凶我，你為了那些無所謂的人，居然凶我！你以前對我很好的……你變了……」

「是你變了。」殷曄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奉勸你，及早收手，把邵子還過來，停下你作惡的手。」

殷樺的確是有些神經質了，他聽到殷曄的話以後，臉色瞬間變了，又變成那個溫文爾雅，還有些溫柔的少年：「我忘了還有客人，哥，等我招待完了客人，再跟你敘舊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交流。」

他摁了桌子上的按鈕，然後興奮的道：「哥，我帶你和客人去看看我的成就好不好？」

殷曄還要說話，卻被邵情拉住了，他們都可以看得出來，殷樺狀態不對，他精神狀態是不正常的，所以不能再刺激他了，還是暫時先順著他比較好。

按鈕按下以後，一扇門就從殷樺身後出現了，殷樺興奮的帶著他們往裡走：「整個地下城分為三個區域，一個地方住著我的實驗品們，一個地方住著我的子民，剩下的全都是實驗區。」

「哥，你不要亂走，跟在我的後面。」殷樺經過的時候，一盞一盞的燈就亮了起來，兩邊全都是透明的玻璃罩，這裡的所有房間都是由玻璃製成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東西。

殷曄指著一個房間然後道：「裡面都是我用養蠱的方法養出來的毒蟲，等最強大的那個毒蟲吞噬了其他的毒蟲，就可以主宰這具身體，成為強大的毒人，但是他們的意志力都好差，往往最強大的那個毒蟲還沒出現，他們就受不住先死了，真的好沒用。」

幾個人把目光轉移了過去，然後就看到房間里的平台上躺著一個人，他的四肢和脖子都被鎖在檯子上，渾身除了關鍵部位都是赤裸的。

外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身體表面，不斷的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小包，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當中鑽過來鑽過去。

他痛苦的嘶喊，聲音卻完全被隔絕掉，外面只能看到他猙獰的面孔，帶著瘋狂和絕望。

「不過這些都是一些小東西，我比較得意的作品，都還在前面呢。」殷樺眼睛亮閃閃的，回頭看著殷曄，似乎在等待誇獎。

殷曄臉色慘白，並不是因為嚇的，純粹是因為他還在痛苦當中，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弟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怕，讓人都覺得，他是惡魔降臨人間。

「哥你看這個，這個很厲害的，不過暫時還沒有成功的例子，因為孕婦實在是太少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幾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來證明我的實驗成果。」

殷樺有些遺憾的道，玻璃箱子當中，盛裝著一個又一個剛剛成型，或者還沒成形的嬰兒，他們看起來都千奇百怪的，好像剛剛經過人體實驗似的。

然而事實是，他們剛剛真的經歷過人體實驗，殷樺一直覺得，最純凈的就是還未出生的孩子，孩子的可塑性也是最強的，一旦成功，做出來的實驗品也絕對會是最強的。

「我在他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把他們從母親的肚子當中剖出來，用我自己配製的能量液作為羊水，把他們放置在當中，然後經常性的給他們灌輸一些能量液和屍毒，讓他們的身體浸泡在中央，慢慢的吸收那些能量，等浸泡到一定地步，再進行第二次實驗，可惜的是不是，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成功的。」

殷樺嘆息道：「整個S市，我才找到了八個孕婦，要是多一點，我說不定真的會成功的。」

殷曄這個時候都快被憤怒沖昏頭腦了，殷曄做得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雙手沾滿了血腥。

他已經無可救藥了，留著他真的是一個禍害，那個陽光善良的少年，離殷樺，真的很遠很遠了。

殷樺不斷的介紹著他的實驗成品，眉眼間都帶著得意，和快樂，殷曄面無表情，指甲卻慢慢的陷入了掌心。

慢慢的，他們走到了最盡頭，殷樺帶著他們，坐了升降電梯，繼續往下走去，最後一層，是完全由他的實驗室組成的，裡面全部都是試驗品。

他們從電梯當中一走出來，就看到了一個很大的大廳，大廳正中擺放著很多器材，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容器當中是付景陌。

付景陌的身體當中插著無數根的管子，管子一直延伸到最下方。

「這是我目前最成功的一件實驗品，雖然還有很多瑕疵，但是他已經非常強大了。」殷樺興奮的道：「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可以製造出和神一樣強大的存在。」

殷曄面無表情的道：「邵子呢？」

「你說那個孩子？他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實驗品！他的身體十分的堅韌，能力也十分的特殊，而且像人，又像喪屍，簡直太美妙了，你知道嗎哥哥！」殷樺從柜子上拿起一個遙控器，摁了下去。

一面牆壁立刻向兩遍推開，中間放置著一個和盛放付景陌的容器很像的容器，裡面盛裝著顏色很怪異的液體，小包子就被浸泡在當中，小包子的身體上全都是管子，管子連接向另一個方向。

邵情的眼睛當時就紅了，連殷曄也是。

殷樺還在滔滔不絕：「哥，他真的是太完美了，我有那個信心把他製造成最為強大的試驗品，比付景陌還要強大！他將是無限接近於神的存在！」

殷曄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拳打在殷樺的臉上：「你簡直是個畜牲！不！畜牲也比你要通人性！」

然後殷曄就快步上前，猛然一圈打碎了盛裝著小包子的容器，嘩啦啦，容器猛然破碎，液體一瞬間流淌了出來。

殷樺摸摸自己的臉，然後喃喃自語：「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不是我哥，我哥才捨不得打我呢……我哥才捨不得打我呢！」

隨著他臉色慢慢變得猙獰，地板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來，最後無數的黑色觸鬚，從地面當中鑽了出來。

殷曄把小包子身上的管子強行拔掉，然後把小包子丟給了邵情，邵情接住以後，先探了異能到小包子的身體當中試了試。

慶幸的是，大概是因為時間的緣故，殷樺還沒來得及對小包子動手，小包子的身體當中並沒有異樣，這大概是不幸當中的萬幸吧。

隨著一根一根的觸手鑽出來，盛放付景陌的容器，也碎裂掉了，付景陌睜開了猩紅的雙眼，瞬間變成了邵情之前見過的那種大蟲子。

更可怕的是，連接著付景陌身體的，不再是那些管子，而是從地里鑽出來的黑色觸手。

邵情飛快的後退，然後伸出藤蔓去，拉住殷曄的腰，試圖把殷曄拖過來，殷樺立刻憤怒的指著邵情：「給我殺了她！」

剛剛還一動不動的付景陌瞬間撲向了邵情，他的蟲嘴長了開來，在撲到邵情面前的時候，就開始噴射出墨綠色的毒液。

付景深動作迅速的抱著邵情和小包子，往旁邊一滾，躲開了毒液，然後他迅速的跳起，落在付景陌的頭上，一拳一拳，狠狠地擊打著付景陌的腦袋。

殷樺卻伸出手，扯斷了邵情的藤蔓，目光嗜血的看向邵情：「你想搶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