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莫名其妙

她走過去，遲疑地叫他：「祺舒？」

對方依舊垂著頭僵硬得如同一尊木雕。

「駱祺舒……」穆霏淺碰了碰對方的手，有些涼。

儘管現在是夏天，但由於微瀾山莊地處海拔較高，所以到了夜晚這裡的氣溫就會降下去，稍不注意便可能感染上風寒。

「你傻的嗎，不知道用內力回溫！」她斥責他。

片刻后駱祺舒抬起頭來：「我就是傻，才會一直坐在這裡等你回來……」

穆霏淺愣住了，對方的眼圈居然是紅的。

「你……」她說不下去。

駱祺舒也看著她不說話。

穆霏淺默了一會兒開口道：「走吧，大家都等你吃飯呢。」

「假若不是因為這個你都不會回來……」駱祺舒做著深呼吸，他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沒那麼顫抖，「……你走……」底氣不足卻更像是挽留。

穆霏淺皺眉：「你真的要我走？」

駱祺舒緊閉雙唇不回答。

穆霏淺蹲下身來與他平視：「先回去吃飯好不好？吃完飯才有力氣繼續吵架。」

駱祺舒臉色更差了，什麼叫繼續吵架？！她這麼想和自己吵嗎？！

「我不。」硬邦邦地吐出這兩個字后他便不再言語。

此時此刻穆霏淺也不禁冷下臉：「駱祺舒，你最好適可而止。」她的耐心快要耗盡了。

駱祺舒本就憋著一口氣，他唰的一下站起來：「我做了什麼？我只是想讓你來哄哄我都不行嗎？」下一秒他眼圈更紅了：「就那麼難嗎……淺淺，你不可以對我稍微有一點耐心嗎……」

「駱祺舒……」

「你看，你到現在都這麼生疏地叫我……」駱祺舒揚了揚嘴角，整個人面色慘淡，「在你心目中，我和宋衍都沒區別的么？」

穆霏淺聽出他語氣中的嫉妒，不禁斂眉：「跟宋衍有什麼關係？」

駱祺舒臉上流淌出悲涼的神情：「自從你第一眼見到他就不對勁了，你以為我沒發現么？」他笑得勉強至極：「我們在一起那麼久都敵不過，是嗎？」

穆霏淺總算明白了，她無言良久才答：「不是。」

「那你為何停頓這麼長時間才說話……你在撒謊，淺淺……」

雖然駱祺舒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風度翩翩大方俊雅，但他本質上是個異常固執的人，就好比穆霏淺曾經直言不喜歡他這樣稱呼自己，儘管對方每一次都笑著點頭，可下一次他還是我行我素。

簡直就是無理取鬧，穆霏淺認為如果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駱祺舒，那麼對方肯定會用「你回答得這麼快肯定是在騙我」這樣的話駁回。

「行，你就當我是撒謊吧。」穆霏淺把人的手臂拽過就走。

駱祺舒拚命掙扎：「你都不喜歡我了還來管我幹嘛……你走！」

唉。

穆霏淺沒法，只得停下腳步：「駱祺舒，你說你幼不幼稚？」

「我就是幼稚。」駱祺舒梗著脖子木著臉，「也難怪你不喜歡我了……」

穆霏淺倒被他逗笑：「嗯，那現在可以走了嗎？」

「要去你自己去。」駱祺舒甩開對方的手，賭氣的模樣與以往從容的形象甚為懸殊。

穆霏淺打量了他兩眼，也是，這樣子過去只會更加難堪，因此她點點頭：「我走了。」

……

…………

穆霏淺在微瀾山莊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院子，而她要到內院的話須經過駱祺舒住的地方，於是就有了以下這一幕——

「祺舒，吃點東西吧……」莊主夫人在門外柔聲呼喚。

穆霏淺秉著「做一個禮貌的人」的原則走過去：「伯母，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莊主夫人驚喜地扭過頭：「是淺淺呀！來得正好，淺淺你幫我勸勸祺舒，他非說他不想吃東西，這怎麼能行呢……」

先前穆霏淺回去的時候編造的借口是駱祺舒習武累了便不想來吃飯，莊主夫人生性敏感，如今自己的兒子竟然要少吃一頓飯，這可把她愁壞了。

莊主夫人不由分說便將手裡的托盤塞給穆霏淺：「淺淺，這事就交給你了，那小子犟得很。」她拍拍對方的肩膀，給了個鼓勵的笑容便離開了。

穆霏淺迫不得已接下任務，她敲了敲門：「祺舒。」

沒動靜。

「駱祺舒。」她又敲了兩下。

這次她聽到了腳步聲，果然幾秒種後門敞開了。

駱祺舒目光冷淡，眼眶下還有已然乾涸的淚痕，他就這樣注視著她不發一語。

穆霏淺也不廢話，直接把托盤遞給對方：「伯母送來的。」連誰給的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駱祺舒僵硬的臉這才有了些微變化，卻是冷笑。

穆霏淺壓抑著不耐：「好了，你置氣餓了肚子我也不受影響，但是伯母的心意你總要理解幾分吧？」

最終駱祺舒連人和托盤一起帶回了屋內。

盯著機械般地咀嚼著飯菜的駱祺舒，穆霏淺忍不住開口道：「你回來都沒洗把臉么？」

這樣狼狽的駱祺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駱祺舒慢慢咽下最後一口飯，然後硬邦邦地說：「我知道你嫌棄我。」完全是自暴自棄。

穆霏淺皺著眉頭站起身來，繼而沉默地走出去。

駱祺舒以為自己的心早就麻木了，誰知當對方再次離開時竟還是會痛，他的眼睛愈來愈酸澀愈來愈模糊……

……

「喏。」

他猛地抬起頭來，眼前卻是朦朧一片，只看得見隱隱約約的人影。

「淺淺……」

駱祺舒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他叫了對方一聲，耳邊傳來的聲音卻是哽咽得不能再哽咽。

穆霏淺真想仰天長嘯，怎麼又哭了……於是她只好親自用帕子給他擦眼淚。

駱祺舒感受著眼皮上方的輕柔觸碰，隨即他猛地捉住對方的手：「你還在乎我對不對？是不是……淺淺，你還在乎我嗎？」

穆霏淺因為他的舉止不能繼續動作，但要掙脫又不得其法，故而她敷衍道：「對對，我在乎你。」

即使如此駱祺舒還是破涕為笑。

穆霏淺伸手遞出帕子讓他自己拿著擦，待對方擦完她接過帕子剛要轉身，不料卻被對方大力扯住衣角。

「你去哪？」光聽聲音就曉得人是驚慌失措的。

穆霏淺無奈：「去放帕子。」

駱祺舒趕緊把人弄回來摁在椅子上：「一會兒我自己去，你別走！」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

穆霏淺有點受不了：「我人在這兒能跑哪去？！」她特意強調最後幾個字。

駱祺舒囁嚅著：「就怕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了……」

「……」穆霏淺黑線，這人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不僅如此，駱祺舒還吸了吸鼻子，他手裡攥著剛才用過的帕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好了，現在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反常。」穆霏淺靠在椅背上散漫地瞥向對方。

提到這個話題駱祺舒便沮喪地垂下頭，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穆霏淺也不急，就等他自己老實交代。

「誰、誰叫你一見到宋衍……就和他聊得熱火朝天……」駱祺舒小聲埋怨。

打個招呼就叫熱火朝天？

穆霏淺無言以對，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一個月前我無意中聽到有人說你……說你……」

「我怎樣？」穆霏淺催促。

駱祺舒癟嘴：「說你看上宋衍了……」他這話說得極不情願。

「哦。」穆霏淺點點頭，不置可否。

駱祺舒焦慮了：「那你看上他了嗎？！」他原本想把這件事隱瞞下去，誰知壓根就藏不住自己的私心。

穆霏淺不答反問：「你以為呢？」

駱祺舒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他在心裡默默把自己和宋衍做了個對比，覺得自己並不比對方差甚至還要好上些許，可話到嘴邊又不敢確定，因此他只能將憂鬱的目光對準穆霏淺。

穆霏淺倒沒興趣吊他胃口：「如果要在你們兩個之前做抉擇，很明顯選你啊。」好歹對方也是自己的攻略對象，她怎麼可能丟西瓜撿芝麻，當然這裡不是指宋衍比不上駱祺舒。

駱祺舒眉宇間的褶皺霎時展開，整張臉都明媚起來。

「你說真的？沒有在騙我？不是哄我開心？」他連續發問。

穆霏淺點點頭：「那是自然。」

「那我們儘快成親吧！」駱祺舒上前兩步，隨即緊緊握住她的手。

「……」

穆霏淺果斷拒絕，這倒不是故意矯情，而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個遊戲是依據什麼來判斷攻略成功的，關於這個問題她也問過程向晚，對方的回答是hd力求製造懸念，故而需要玩家自行摸索……

呵呵，萬一她和駱祺舒成了親系統都還沒宣布攻略成功，那到時候就真的因吹斯汀了。

「淺淺，難道你信不過我嗎？我不是個沒有擔當的人！」駱祺舒立馬就激動了。

「我絕對沒這個意思。」穆霏淺做了個「少安毋躁」的手勢，「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情不必急於一時，再適應一段時間吧。」她耐心規勸。

適應適應，這麼久了她都沒適應他嗎？

駱祺舒垮下肩膀，其實他很怕要是時間長了對方發現自己越來越適應不了他……不不，他怎麼能這樣沒士氣呢！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穆霏淺說。

駱祺舒摟住她送上一個晚安吻，然後目送對方離開，待對方背影徹底消失后他的眼眸里才浮現出隱藏好的彷徨與迷惘。

縱然到現在他們也只是發展到了親吻額頭的程度，更別提對方從來都沒主動過，他隱隱有些擔憂，不會出什麼岔子吧？